“算法，我明白了！”蕭俊龍天資聰穎，他很快從威騰的提示中悟出大道。“蕭，來吧。”威騰笑道，將紙杯遞給蕭俊龍。蕭俊龍施展彈指神功，在紙杯底部戳了個洞。有些男人習慣將小拇指的指甲蓋留長，比如說蕭俊龍，這個習慣的養成主要是出於科研考慮，戳個紙杯什麼的比較便捷。左手按著出水開關，蕭俊龍用右手拿著紙杯懸空接水。在飲水機流體力學體係以及地球引力的雙體係作用下，水柱貫穿紙杯底部的漏洞，流入飲水機的槽中。“通過這個實驗，我們觀察到，水流速度保持恒定的情況下，不管我對紙杯施加怎樣的附加外力從而導致它的形變，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就是紙杯中的水將全部漏掉。”蕭俊龍看著威騰，崇拜的說到：“威騰教授是真正的大師，他用最簡單的實驗，揭示了最難解答的問題的本質。”威騰保持神秘微笑並不言語，沈奇問到：“所以呢，蕭博士？”蕭俊龍結束簡單實驗，來到白板前，拿水性筆在白板上寫出幾行式子：“滿足速度壓力條件的有限元算法有很多種，通過這個實驗的啟迪，我們可以初步擬定，局部高斯積分算法是求解具有普適性意義n-s方程通解的有效途徑。所以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應該聚焦局部高斯積分算法。”“嗯，蕭博士的觀點具備可行性。”周雨安也是這麼認為的，隻不過反應慢了一拍，讓蕭俊龍搶先秀了一把感知力。沈奇不置可否，他問威騰：“你怎麼看，愛德華？”威騰來到飲水機前，蹲下，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威騰歪著脖子張開嘴，嘴部對準出水口，同時用手按動出水開關。水柱泄下，流進威騰口中。“沃特？”周雨安傻眼了。“這是什麼操作？”蕭俊龍眉頭緊鎖，不得其解。“這難道是……”周雨安猛然頓悟，他因為過度激動而顫抖：“記得我在普林斯頓讀博時，費加利教授有一天晚上喝多了，他跟我提起過一種不可思議的算法，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蕭俊龍陷入沉思：“無限流？你想要知道生命的意義嗎？”周雨安：“彆扯遠了老蕭，你根本不懂什麼是無限流！一句話概括就是，求解大雷諾數n-s方程非穩定化參數的精確無限製算法！”“真有這種算法？可這句話，貌似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啊！”蕭俊龍半信不信的樣子，他的燕大博導沒教過他什麼無限流算法，他聽都沒聽過。這時威騰結束了實驗示範，他站了起來，對周雨安點點頭說到：“我跟費加利教授討論過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它隻存在於一個極小的學術圈子中，並未公開報道。”威騰轉而望向沈奇：“奇，你應該知道這種算法，它是普林斯頓的原創。”沈奇說到：“是的，我知道，也研究過。但問題是，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跟n-s方程類似，它具備應用性，然而卻從未被徹底證明其命題正確性，這也是它沒有被公開報道的原因。也就是說，如果使用無限流算法去求解n-s方程，相當於用一個假設去驗證另一個假設。我們現在不需要假設，我們需要的是‘歐幾裡得的公理’。”歐幾裡得的學術貢獻，在場幾人倒背如流。歐幾裡得用十條公理推導出23個定義、467個命題，從而構建了經典不朽的歐氏幾何體係。公理就是常識性的認知，不需要再加證明的基本命題。建立在假設基礎上的理論無法被學術界廣泛認可，沈奇需要無懈可擊的“公理”，湊不齊十條，哪怕能得到一條也好。“所以，證明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是解決n-s方程的前提條件。你們同意我的觀點嗎？”沈奇詢問眾人。威騰：“同意。”周雨安、蕭俊龍：“完全同意。”“那你有具體思路嗎？”周雨安問沈奇。“我也來做個實驗吧。”沈奇走到飲水機前，今天這場學術交流會，這台飲水機是毫無爭議的主角。“謔！”沈奇清嘯一聲，直接將純淨水桶拔了出來，力拔山兮氣蓋世。周雨安碉堡了，蕭俊龍懵逼了，就連威騰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沈奇按動出水開關，出水口湧出涓涓細流，湧了一會兒便斷流。“這一招叫釜底抽薪。”沈奇用漢語說到，完事對威騰說英語：“如果鍋下麵的火熄滅了，那麼鍋中的食物無論如何也煮不熟。證明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的最有效方法，應該是直接增量法，或者減量法。這需要進一步研究，但我們至少有了方向性。”威騰眼睛一亮：“好主意，就這麼辦！”四個男人在會議室中討論了一整天，做了幾個實驗，最終達成一致意見，求解n-s方程的通解，首先需證明偏微分方程的無限流算法的命題正確性。證明無限流算法應從直接增量法或者減量法切入，這個證明過程將非常複雜，計算量很大。後期的誤差分析將建立在巨量的數據上，普通計算機很難搞定，需要用到超算。不管如何，方向明確了，總好過兩眼一抹黑。交流是非常重要的，有些問題需要集體討論，取各人的學術思想亮點整合在一起，便形成強大的集體智慧。其實威騰沒來中國之前，沈奇最初構思的n-s方程的解決方案，是局部高斯積分法+多尺度增量法，這比蕭俊龍戳破紙杯一個洞悟出的算法高出一個檔次，卻仍存在麻煩的問題，即算法的不穩定性。沈奇也是跟威騰他們幾個人聊著討論著，悟出一招更吊的釜底抽薪。威騰是數學算法的頂尖高手，他曾為了更好的解釋弦理論，自創了一套數學算法體係，因此獲得菲爾茲獎。接下來沈奇提議，由威騰設計算法框架，周雨安、蕭俊龍協助，n-s方程項目進入實質性推進階段。n-s方程項目算是明確了方向，奠定了主攻基調，並且由威騰帶隊、沈奇在幕後統籌，周雨安、蕭俊龍是中心最精乾的數學大將，這是一支作風優良的精銳之師。數學大一統這個項目，威騰興許也能幫上一點忙，但威騰這把年紀精力有限，彆指望老爺子四處開花。下午四點多快五點的時候，沈奇開車來到數院門口，等歐葉下班。“手中無大將，真強當先鋒。”沈奇坐在車上感慨，數學大一統是非常難搞的，並不是說李真強的水平不行，李真強也算是一員猛將，擱三國時代李真強就相當於廖化，武力值接近80呢。數學大一統這個項目，除了“廖化”之外，沈奇還需要至少一位武力值95以上的“五虎上將”級的超級猛將。“毫無疑問，我老婆就是這員超級猛將。”沈奇非常了解歐葉，再過三個多月，歐葉就該生了。懷孕和哺乳期間，歐葉是難以上陣的。“我老婆的數論坑我先填著，填到她能正常工作了，就換她上陣。”沈奇在車裡等到5點十五分，歐葉還沒出來。歐葉下班通常是很準時的，五點離開辦公室，五點五分之前來到數院門口。“不會有什麼事情吧？”沈奇緊張了，這個時期的準爸爸是敏感的。沈奇熄火下車，進入數院，輕車熟路來到歐葉的辦公室門口。“你真笨！”辦公室裡傳來歐葉的聲音。還好還好，老婆沒事，加班呢……沈奇安心了，他透過門縫看到，歐葉正在教育一個小姑娘，把人家小姑娘都教育哭了，嚶嚶嚶好可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