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包袱裡的,不過是我平時看病的工具,又值不上幾個錢……”說到這裡,如故自己被自己嚇住了,那人什麼都不搶,就要這個包袱,那麼隻有,看到過這些東西的人。“既然你知道是誰了,那也就不需要我說了,薑容扶我起來。”薑容應了一聲,丟下手裡的柴火,忙邁步過去。“是,是,是李大夫?他要這個有什麼用呢,就算給他,他也不會用啊,他他,他不是要這些工具,他要的,是我說的那本醫書。”如故這才恍然,上次自己隨口說,醫書在客棧未帶,他居然這麼瘋魔,何苦呢。“爺,你肩上怎麼有傷,都是我大意了,昨晚黑燈瞎火的,竟然沒注意到,哎,要是換了沈老弟在這,肯定不會沒注意到的。都怪我。”如故一聽,忙從地上爬起來,“哪裡受傷了,讓我看下。”心裡卻有些鬱結,這些當官的,都是這樣的麼?對身邊的人,都如此設防,受了傷也不敢說,也真夠可憐的。拿了剪子,沿邊角剪開,血已經不再流了,傷口卻已經有些化膿了,薑容還在一旁懺悔。“麻煩你,能不能去打點水來,得先給他清洗下傷口啊。”頭一回,薑容沒有和如故爭辯,連聲應道,就往林間跑去。“你受了傷,為什麼不說呢,這要是晚些潰爛了,要怎麼辦,而且你們這些金屬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得破傷風,一點醫學常識都沒有。”這算是職業習慣?隻要是遇上不識時務的,病人和家屬,都會忍不住教育一二。“我不會清理傷口,薑容也不會,你還暈著。”大約是有些,失血過多,這會連話都不想和她說。這才想起來,這人好像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手下的動作一滯,不覺有些心虛。“咳咳,其實吧,現在處理也不算晚的,我處理傷口是一流的,絕對不會留疤。”語氣裡帶了些討好。“嗯。”這是回答自己了?“水來了。”薑容手裡拿水袋,還有不知道哪裡拾來的葉子,包了些清水。“傷口有一點深,主要是時間有點長,已經化膿了,沒有碘酒和酒精,我隻能拿烈酒,給你擦傷口,要是疼就咬這個布條,不要咬著自己舌頭,懂嗎?”魏熙瑞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薑容把人翻了過來,平放在大石上,如故先拿清水衝了衝。這裡有個誤區,碘酒和酒精,都是隻能擦傷口周圍,是不能塗入傷口中的,前世她經常蒸餾酒精,隻是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這些工具,也隻好每次都拿烈酒代替。這烈酒的純度,可比碘酒高多了,這位世子爺,平時看著挺高高在上的,以為不過一個紈絝,沒想到居然這麼不怕疼,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有發出聲響。如故心裡,不免高看了他些。拿塗有金瘡藥的紗巾,覆蓋住傷口,再扯了繃帶包紮好,打結的時候,還故意打了個蝴蝶結。“薑容,你去多打點水,咱們再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就上路。”嘴唇蒼白著,明顯就是失血過多的樣子,卻還這麼逞能。“誒,我這就去。”薑容撿了地上的水袋,忙又朝剛剛的方向跑去。兩人一時無話,一個是懶得說,另一個是不知道說什麼。如故現在心裡正煩著,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要走了,那自己呢?宋鏢頭他們去追馬車,到現在還沒回來,要是一個時辰後,他們還沒有回來,又該如何是好,現在在自己的眼前,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在這裡等著他們回來,二是,厚著臉皮,跟著薑容他們一同上路。第一點不安全,再說現在休息的這個地方,可能根本就不是之前分開的地方,乾糧也沒有了,留具乾屍在這?第二點也不安全,這麼一路上,被發現真實身份怎麼辦?可是,時間不等人,父親生死未卜,晚幾日到,可能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掙紮了好一會,如故深吸一口氣,身下一點一點的,朝魏熙瑞挪去。“有話就說。”如故本就有些心虛,魏熙瑞又突然開口,把她一驚,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我我我,我不是要對你做什麼啊,你不要誤會。”“哦?難道你不是,要和我說上路的事,而是要對我做什麼?我倒是好奇,你能對我做什麼?”誰能告訴他,這個人是不是長了七八隻眼睛,兩三個腦袋?“不是不是,我什麼都不能對你做,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也要往西北去,我能不能,能不能順個路啊?”“不行,你這人來曆不明,每次碰著你準沒好事,爺,我們不能,帶著他上路啊。”魏熙瑞還沒有開口,倒是打了水,匆匆趕回來的薑容,一口就拒絕了。”“喂喂喂,老兄,你說話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的,什麼叫做碰上我就沒好事,什麼又叫做來路不明啊?上回我不是說了,我姓古,在家中排行老三。”“薑容,”魏熙瑞一開口,薑容忙把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哼了一聲,提著水袋向馬走去。“你要跟我們去西北,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是有條件的,你若是答應,我便帶你去。”如故想都沒想,便點了頭,“你說,我都答應你。”魏熙瑞好像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我看你行醫手法古怪,卻醫術高明,我要你隨我入軍營,把你包紮的手藝,教給營中軍醫如何?”沒想到魏熙瑞提到的,會是這個條件,如故愣了一會,不覺喜從天降,忙不結的點頭,“我答應,我答應,彆說隻是包紮手藝,就算是要我,把我所有的醫術,都教給他們又有何妨。”“爺,不妥啊,您怎麼能帶他上路啊,而且軍營重地,怎麼能讓來曆不明的人,隨便進去呢。”剛說完,薑容又不識趣的冒了出來。“我和你有仇嘛?你為何,老是抓著我不放,我哪裡是來曆不明的人,我家在蘇州,此去西北,是要去尋父兄的。”如故狠狠的瞪了薑容一眼,要不是知道這人腦子不好,真想一巴掌招呼他。魏熙瑞眼瞅著,兩人一來二往,也不阻止,嘴角微不可見的扯了扯。“既然你決定了,要跟我們一同上路,那你兩位姐姐又如何是好?”這麼一說,如故才想起來,如果荷雲和荷晴找不到自己,她們該怎麼辦?想了想好一會,才道:“不知道,之前我摔下馬的地方,離這裡遠嘛?不如我留了紙條給他們,讓他們先回金陵等我。”薑容睨了他一眼,“遠倒是不遠,可是你怎麼能肯定,他們一定能看到,你留的紙條呢?”如故笑了笑,不回他,之前他們就想到,可能會因為什麼原因,在路上走散了,若是走散了,就在路邊留下記號,他們一定能看到的,隻怕他們不肯聽他的,執意要往西北去就糟了。三人一時無話,又歇了半個時辰,如故剛靠著樹乾要睡去,就聽到薑容大呼小叫聲。“早就說了,帶著他是個麻煩,爺就是不聽我的。”一邊抱怨一邊翻身上了馬。等他們兩人上了馬,如故又傻在一邊,隻有兩匹馬,一人一匹,他去哪裡偷?就算是偷來了,他也不會騎啊!魏熙瑞好笑的看著他,“還愣著作何,還不上來。”一把把地上還在感動的如故,拽上了馬背,穩穩的坐在自己身前,“我身上有傷,你給我倚著。”果然,人是不能表錯情的,想太多了啊。行了沒多久,就到了昨日落馬的地方,留了記號和紙條,又重新上了馬背,兩馬三人絕塵而去。因為趕路趕的急,他們三人每日,隻是中間歇一次,一直到晚間,才找處乾淨的地方休息。如故還怕這麼一直趕路,魏熙瑞的身體會吃不消,結果他發現,這人的恢複能力,出奇的好,路上又為他換了兩次藥,傷口就愈合的差不多了。難道是,古人吃的飯和現代人不一樣?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奇怪的物種啊。這麼不歇不停的趕了三四天的路,他們再停下來的時候,已在蘭州城外。如故在馬上,仰頭去蘭州城,上麵還書著‘金城’二字。才想起來,曆史上因初次在這裡築城時挖出金子,故取名金城,後來是在隋文帝時,才改名曰蘭州。蘭州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早在5000年前,就已經有人類居住,雖然已近西北地界,卻仍是繁榮的很。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而絡繹不絕的商隊,還在不停的往城內擠。“爺,時辰不早了,我們便在金城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起身,我看差不多後日,就能到軍營了。”薑容拉了拉韁繩,側身與魏熙瑞說話。“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