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銜洲正在談判期間,手機忽然響了下,他低頭看了一眼發信人。寧藍:太太和同學去吃飯了,我還在外麵等著嗎?陸銜洲手指微頓,停了幾秒才回複:“不必。”“陸總,從沒見你在談判桌上玩手機啊,什麼要緊事?還是談戀愛了。”周總是個挺風趣的長者,穿著一身麻布長衫,與其說是個商人倒不如說是個學者。“周老說笑,手底下的人蠢笨,一點事都要費心,不比您這兒,個個兒都是精英。”“寧藍有多能乾,也就隻有你說蠢笨他,我看多半是有了意中人吧。”陸銜洲微微笑了下,沒否認也沒承認,將手機收了回去。“周老。”他將手邊的東西往前推了一下:“這是我今天來見您的誠意,您過目。”周總隻掃過一眼,卻沒伸手去翻,隻說:“我對你的誠意不感興趣,我如果願意把它賣給你,原因隻有一個,是看重你這個人。”陸銜洲捏著杯子含笑道:“據我所知,我父親也曾向您表達過意向,您沒賣,卻看重了他的兒子。”周總斂眉笑了下:“是,你父親確實曾跟我表達過意向,但是我見都沒見過他,知道為什麼嗎?”陸銜洲伸了下手:“願聞其詳。”周總嗬嗬一笑,“雖然外頭對你的評價不算太好,做事狠厲不留情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得到公司連親哥哥都設計,害得他殘疾。”陸銜洲眉目不變,指尖捏著杯子晃了晃,酒液和玻璃杯被燈光映的有些刺眼。“您怎麼知道這不是事實。”周老輕輕搖頭,樂嗬嗬道:“你接手陸氏的時候隻剩個空殼子,救得活固然好,救不活也是在你手裡敗落,你能救活那是你的本事,至於你大哥……”陸銜洲抬眸。周老說:“是你嗎?”陸銜洲輕笑了下舉起杯子,朝他心照不宣道:“周老這話留了坑,我可不敢接。”“不接就不接吧,咱們公事說完了,聊聊私事。”周總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說:“我有個侄女,以後可能會接我的班,改天一起吃個飯?”這句話說的隱晦,但在聰明人看來卻是非常直白,連同剛才那句看中這個人在一塊,周老這是給自己侄女牽紅線的意思。這個生意多半也是他的“誠意”。“怎麼,不願意?”陸銜洲說:“公事我倒是能自己決定,私事我可能要問問太太,家裡的事兒他說了算。”周總微愣:“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沒聽見風聲就把婚結了,方家那位三小姐?”陸銜洲說不是,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些什麼,半晌才道:“我太太年齡小,膽子也小,沒打算現在公開,周老見諒。”姻緣看個人,周總也不強求,聽他說已經結婚便爽朗的笑說:“那就祝陸總,白頭偕老。”陸銜洲莞爾一笑:“承您吉言。”喬燼和周訴吃完飯,又在餐廳裡待了一會,等差不多回暖了才出去。巧的是一出門就遇上了薑飛,抵著門不讓兩人出去。“哎喲,真巧。”周訴一見他就恨不得把全身的刺都豎起來,譏諷道:“真倒黴啊,吃個飯都能遇見腦殘,喬燼我們走另一個門。”“等等。”薑飛一把拽住喬燼的手腕,掃了一眼他懷裡的募捐箱說:“我跟你一起吧。”喬燼掙紮了一下避開他的手腕,往周訴的方向退了幾步。周訴朝他揮了下手,“屎殼郎撬糞球,不勞您少爺動手,趕緊滾蛋。”薑飛最煩他這個張口就來的歇後語,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說話間,喬燼已經先一步出了門。薑飛的信息素氣味非常濃烈,像是某種皮革,讓他覺得非常難受。周訴聞不著信息素的氣味,隻當喬燼是討厭薑飛,快步跟上來說:“沒事你彆怕,哥一個打十個薑飛好吧,實在不行,你就把你老公的名字扔他臉上,嚇死這個龜孫。”喬燼腳步一頓,搖了下頭,還沒說話薑飛也追了上來,不依不饒的說:“哎喬燼,下周我生日,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兒吧,你答應了我就給你捐兩千塊錢怎麼樣?”喬燼:“我不去。”“去吧,我好多哥們都在呢。”喬燼不堪其擾,微微皺眉道:“我真的不去,你讓開!”薑飛被他的連連拒絕弄得很沒麵子,伸手就要去要去抓他的手臂。“仗著我喜歡你是吧,我跟你說你還彆不信,過幾天我就讓我爺爺給咱倆做婚姻配對,到時候你願意也得跟我,不願意還得跟我。”周訴冷哼了聲:“87%的信息素契合度就了不得了?指不定還有個99%的呢,見識短淺。”“99%?這幾率比你買彩票中頭獎可能性還小,你一beta操著alpha的心,乾嘛,你也喜歡喬燼啊?可惜,你喜歡也沒用,不能標記他也緩解不了他的發情期,難道要讓他一發情就用抑製劑嗎哈哈哈哈。”周訴抬手便朝薑飛臉上招呼,“放你媽的屁,不會說話就彆說。”薑飛避過這一拳立刻就還手,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喬燼好不容易拽住周訴的手,朝他搖了搖頭,“彆打架,我們去彆的地方吧。”陸銜洲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路對麵,看到這個場景眉頭一擰,問寧藍:“那個動手的是誰?”“我怎麼知道。”“在這兒等我。”寧藍看了眼陸銜洲的背影,慢吞吞的補了一聲“哦”,然後搓著手拉開車門坐進去,呼出口冷氣後跟司機同誌大膽猜測小心求證,“李哥,你說陸總是不是有點喜歡喬燼啊。”李震說:“不知道。”“我覺得像,哎不如咱們打個賭吧。”寧藍側頭看見一臉冷漠的李震,沉默了下又轉過頭:“算了,跟你賭不起來。”陸銜洲過一個紅綠燈的時間,薑飛正巧撂了狠話走了,他偏頭掃了薑飛的背影一眼又收回視線看了眼喬燼。他的手還擱在周訴的臉上,軟糯糯的嗓音裡含著一絲關懷,“你沒事吧,下次你彆擋在我前麵了。”周訴嘿嘿笑了聲:“沒事兒,我皮糙肉厚的,你哪能經得起這個。”喬燼抿了下唇,低聲說:“對不起,連累你那……”陸銜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聽見他略帶鼻音的細軟嗓音溫溫柔柔的和麵前的男生說話,還把手放在他的臉上,親密的仿佛他們才是夫妻。“喬喬。”喬燼一怔,反射性的轉過頭來,看見陸銜洲就站在身後不足五米的地方,臉色陰沉的不像話,頓時被嚇了一跳。周訴隻是聽說,並沒有見過陸銜洲,此時一看他臉色陰沉的厲害,又回頭去看喬燼,見他在回過頭的一瞬間嚇的臉都白了,立刻擋到他身前說:“你是誰!”陸銜洲眉頭瞬間擰起來,對於他這個保護姿態非常不悅,尤其看著喬燼還沒有躲,任由著他保護?一股酸味突如其來的席卷他的心口,滿滿漲漲的全部堆在嗓子眼讓他喘不開氣,躍躍欲試的想揍趴下這個beta。冷靜告訴他,如果他動手,先嚇哭的會是喬燼。“喬喬,不跟你同學介紹一下嗎?”陸銜洲走過來,聲音微冷,眼神也微冷,還刻意加重了同學兩個字的重音。喬燼茫然的看了他幾秒,在心裡考慮了半天,忽然靈光一閃跟周訴說:“周訴,這是我叔叔。”“……”陸銜洲手指倏地攥緊,腦子裡有什麼瞬間崩斷了。叔叔?喬燼又回過頭來給他介紹了周訴,看著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頓時有點慌。他之前說讓自己把他當叔叔看,而且也不願意讓彆人知道他們結婚的事,這麼介紹不對嗎?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生氣。陸銜洲看見他鼻尖被凍得通紅,眼圈也有點發紅,一看就是凍壞了,再大的火氣也燒不起來了。隻能任由自己憋悶著酸味朝他招招手說:“過來。”“你生氣了嗎?”喬燼抱著捐款箱挪到他身邊來,任由那個寬大而溫暖的手掌貼在了頰邊,給他取暖。“沒有。”陸銜洲違逆內心真實的想法,硬生生讓自己看起來稍稍溫和一些,“冷不冷?”喬燼下意識搖頭,停頓了下又點頭:“有一點。”陸銜洲伸出兩隻手包住他的耳朵給他捂了一會,明知故問道:“這麼冷的天,在這兒乾什麼呢?”喬燼把募捐箱舉給他看,“我有個同學受傷了,我們班裡計劃給他募捐一些醫藥費。”“募捐到多少了?”“不太多,隻有三千。”陸銜洲低頭看了一眼箱子,接過來遞給身後的周訴,“和善”的說:“周同學,你不介意幫喬喬拿一會吧。”周訴總覺得這個人對他有種莫名的敵意,像是占有欲,但又和薑飛那種不同,像是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他不由自主的想順著他的話低頭。“不……不介意的喬叔叔,您隨意,隨意。”陸銜洲沒反駁自己姓什麼,轉過身來捏住喬燼的手包住放在自己懷裡焐,然後才壓低聲音說:“喬喬,本事大了,連我的姓都敢改了。”omega天生嬌小,喬燼因為常年練舞看起來更加清瘦,再加上陸銜洲比一般的alpha還要高出許多,被他扣著手抱在懷裡的時候幾乎嚴絲合縫。他這個姿勢說話很不方便,必須要仰起頭,耳朵和臉頰因為被他手掌捂的回溫有點發紅,裹著淡淡的奶香信息素氣味,像是個剛蒸好的奶油蛋糕。“對不起。”陸銜洲心口的酸味還沒散去,聽見道歉並沒有緩和,冷道:“記得不許彆的男人碰,但是可以碰彆的男人,是吧。”喬燼一呆,“啊?”陸銜洲看著他發紅的臉頰,還有水汽盈盈的眼睛,心口酸味更濃,聲音也越發冷,“你剛才摸那個姓周的。”喬燼側頭,看了抱著募捐箱在寒風裡獨立的周訴一眼,這才記起來剛才他好像是摸他的臉了,忙又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喬喬,我不喜歡聽你說對不起。”喬燼茫然:“那……那您喜歡聽我說什麼?”陸銜洲仰頭閉了下眼,算了。他沉默了一會,鬆開喬燼已經回溫的手指,在他指尖上敲了敲,“沒什麼,說說你們募捐的事,我教你一個快速募捐的辦法,想不想知道?”喬燼一聽有快速募捐的辦法,不疑有他的立刻點頭:“想。”陸銜洲微微傾身低下頭,靠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喬燼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什、什麼?”陸銜洲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尖,故作冷漠的說:“不明白嗎,那算了。”喬燼以為他要走,下意識拽住他的手指,脫口道:“師兄。”陸銜洲心尖一顫,乖乖。“嗯?”“師兄,我知道錯了,以後不碰彆人了,你彆生氣好不好?”喬燼踮起腳,怕周訴聽見一般,小心翼翼的靠近陸銜洲,大著膽子在他耳邊試探性的小聲問他:“您要我保證這個,是要給我同學捐款嗎?”陸銜洲鼻尖蔓延進輕微的奶香味信息素,還有溫熱的呼吸繞在耳廓上,手又被他柔軟的指腹抓著,再加上那個略帶鼻音的軟糯嗓音,什麼氣都消了。“小傻子,讓我花錢的時候倒是挺機靈,一點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