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十.一半圓滿(上)(1 / 1)

我有無邊美貌 容光 2248 字 2個月前

番外十一半圓滿(上)開春了。後海的冰還未化開, 已有成串的鴨子撲騰著翅膀遊來遊去。春江水暖鴨先知。傅承君坐在湖邊的石凳子上,挑眉,“所以年都過完了,還沒拉到投資?”兩位學生老老實實立在麵前。昭夕撇嘴:“誰說沒拉到?這不是已經拉到了一半嗎?”魏西延插嘴:“雖然那一半還是她哥友情讚助的。”昭夕:“……”傅承君笑了。“早幾年回中戲看我,不還誇海口說, 沒有你拉不到的投資?”昭夕嘀咕:“誰知道他們那麼勢利眼兒呢?也就一部電影沒過審, 拖著沒上映,就立馬不給麵子了。”“我看不是上部電影的事。”傅承君目光清明注視著她,“紀錄片有多大個市場,你心裡清楚。”三月的風帶著涼意, 吹綠了柳梢,帶起一池漣漪。昭夕安靜了一會兒, 才說:“清楚也要拍。”“虧錢怎麼辦?”“反正是孟隨的錢……”昭夕話說一半, 看見傅承君皺起的眉頭,才正經回答, “現在市場不景氣, 影視公司一家接一家注銷。我跟好幾個大平台談過, 投資雖然拉不到, 但他們還是願意出資引進的。”“隻上平台嗎?不考慮院線?”“院線當然優先考慮, 但我也要把後路找好。如果院線虧錢,至少還能通過平台彌補。”師徒三人在湖邊談了很久。最後散場時,傅承君才說:“剩下的一半,我去學校爭取。”兩人一怔,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師傅老了, 當年上課時還被學生們譽為中戲的台柱,老帥哥一枚,如今兩鬢斑白,風霜滿麵。可他笑起來時,還有年輕時的況味,像風雲流散。“教了半輩子書,也就遇見你們兩個愣頭青,彆人都在功利的路上越走越遠,你們卻還熱衷於犯傻……這點像我。”滿腔熱血,撞撞南牆又何妨呢。傅承君是騎著自行車離開的,擺擺手說:“不用送了,騎回學校也就十分鐘。”他單腳支地,回頭看著兩個年輕人,伸手指指。“放手乾,彆給我丟人。”年中,初夏已至。昭夕開始收拾行李。小嘉忙忙碌碌在衣帽間和客廳來回跑,屋裡明明開著空調,她還熱的滿頭大汗。“防曬霜五瓶夠嗎?我總覺得不夠……”“防曬冰袖每個顏色一副吧?好搭配你的衣服。”“裙子用帶嗎?我看還是帶兩條,萬一需要豔壓地質隊女隊員什麼的?”昭夕失笑,“哪來的女隊員?程又年說,除了我們拍攝組有女性,他們連隻母蒼蠅都沒有。”“那,裙子不帶了?”“不帶。”昭夕走到行李箱旁,看著地上擺著的三隻大箱子,歎口氣。“清減清減吧,一隻就夠了。”小嘉眼睛都直了。“一隻?你的麵膜化妝品都能放半隻箱子,一隻怎麼夠?”昭夕蹲下來,一樣一樣往外拾撿。“化妝品不帶,防曬霜帶上就好。”“風衣不需要,襯衣也不用,帶兩件輕薄羽絨服,寬鬆t恤再拿幾件,褲子都選運動褲。”最後從箱子裡拖出一隻沉甸甸的首飾盒,打開一看,滿盒都是bling bling的珠寶。“……首飾也不用。”小嘉像是頭一回認識自家老板,瞠目結舌地望著她拾撿出來的一地“必需品”。“全都不要?”“嗯,全都不要。”小嘉摳了摳並不存在的眼屎。昭夕好笑地問:“你乾什麼?”“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小嘉的話令她失神片刻。其實一個月前,當她把保密協議擺在程又年麵前時,他失神好久,也是不可置信的樣子。為了給程又年一個驚喜,昭夕特意在立項後,才把和地科院簽訂的拍攝同意書拿給他看。同意書是建立在不影響科研考察的基礎上,隊員們不擺拍,原則上不必配合導演。一切就好像記錄花絮那樣,拍攝團隊可以全程開著攝像機,最後剪輯成紀錄片。成片需要經過地科院的同意,才可以公布。程又年怔忡許久。“昭夕,你真的想清楚了?”“當然。”“隨行跟拍,並不是你平常拍電影那樣,不是做做樣子就可以。”“我知道。”程又年看她片刻,才說:“會很苦。”“所以更想親自參與。”昭夕摸摸他麵上已經褪去很久的曬傷,好像還能看見去年他從新疆回來時的樣子,“同甘共苦,不好嗎?”“你這麼愛美……”程又年失笑,“不怕曬黑?”“怕啊。”昭夕望著他,眼神亮晶晶的,“但比起曬黑,還有更重要的事。”為了鍛煉體力,她甚至在年前就開始健身。過去因為愛美,昭夕幾乎不踏足健身房,隻靠少食多餐來維持體型,最多在家做做瑜伽,以免小腿長出肌肉。可是這次的項目需要體力和耐力。昭夕不光自己鍛煉,還拉上了一整個團隊,為各大小區的健身房事業添磚加瓦。出發那天,好幾台攝影機準備就緒,從地科院就開始跟拍。天剛蒙蒙亮,一行人踏上了去往北京西站的旅程。此行不是彆處,目的地正是珠峰項目組。出發時,所有人都在笑。鏡頭裡的每一張臉都帶著憧憬與期盼。此行路迢迢,未知的路途上會有無數艱苦,但所有人都已做好準備。參與拍攝的沒有任何大明星,若真要說出幾個叫的上名字的人來,大概就隻有三人。導演組:昭夕,魏西延。旁白配音:陳熙。但若仔細看看,會發現整個拍攝團隊有無數熟麵孔。執行導演姓楊。三名場務無比麵熟。攝影師還是那幾個。悉數來自《烏孫夫人》劇組。陳熙是在去年年底結束拘留的,告公眾書重新為酒駕一事道歉後,也沒有再更新個人動態。她主動找到昭夕,願意無償為這部紀錄片配音。而作為配音演員,其實是不需要親自參與紀錄片拍攝的。可陳熙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如果可以,讓我也來幫忙吧。”昭夕笑了:“很苦哦,可能會曬成非洲人。”陳熙笑著看看她,“你都不怕,我怕什麼?”某一瞬間,兩人好像回到了昔日讀書時,沒有什麼知名大導演,也沒有為了出人頭地奔波與燈紅酒綠的小演員。她們插科打諢,這些年的隔閡也冰消雪融。片子一拍,就拍了整整一年又三個月。不同於普通電影,走完劇情就可以按部就班完成拍攝計劃,紀錄片要拍攝的內容大概比最後呈現出的正片多了十倍不止。一百個日出裡,能夠挑出最美的那一幕。無數次失敗的嘗試,才能化作鏡頭上短短十秒鐘的曆程。整個團隊與珠峰項目組一同上山。喝的是天然沉降水,住的陰冷潮濕的木屋。腳下是萬年不化的堅冰,頭頂是茫茫無際的雪山。每天日出時,牧羊人趕著羊群往山間進發,橘紅色的朝陽將羊群都照得紅彤彤的。隊員們陸續起床,背上沉重行囊,也往新的勘測點進發。無數個黑夜,大家圍坐在篝火旁,聽著木柴劈裡啪啦爆裂的聲響,笑著說話。寂寞空曠的群山之中,他們像與世隔絕的小矮人。起初也有抹厚厚一層防曬霜,後來發現其實用處並不大,長時間的高強度日照下,昭夕也有了一點高原紅。海拔太高了,嘴唇會乾裂,塗什麼都沒用。夜裡的被窩冰涼一片,常常一覺睡到天亮,腳還是涼的。程又年與她各睡一頭,將她的腳捧在懷裡,替她焐熱。偶爾會聽到她嘶的一聲,或是不安分地一直撓癢癢。昭夕生平頭一次體會到腳上生了凍瘡的感覺。冷的時候就疼,不冷便癢。偶爾長途跋涉,高反嚴重,會有人嘔吐。吐完歇歇,繼續上路。隊員們和拍攝組變得不分你我,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陪伴就已是一種彆樣浪漫。你的我的黝黑的臉,通紅的麵頰。冰天雪地淌下的熱汗,和哭到極致時縮在被窩裡偷偷掉的眼淚。悉數成為了鏡頭後一閃而過的畫麵。那天圍坐在火堆旁,大家起著哄,聊著天,最後紛紛叫著要昭夕唱首歌。她坦言:“我唱歌很一般的。”“不要緊。這裡好多五音不全的,你這種一般的,在我們這兒也是牛逼的了。”昭夕哈哈大笑,想了想,點頭說好。她唱的依然是曾和程又年一起在國貿的公寓裡聽過的那首歌,年少時分的摯愛。i lived。hope when the moment esyou\'ll say i didalli owned every sed that this world could givei saces the things that i didwith every broken bonei swear i lived我未曾虛度年華,亦不負此生。走過萬水千山,看遍人間景色。也曾粉身碎骨,用力地活過。火光中,她看見無數張臉,或歡笑,或苦澀。有人拉住她的手,她甫一回頭,看見了熟悉的臉。那人牢牢握著她,像是在回應:你看,我和你一起。一起用力地活著。這部紀錄片曆時太久,原以為一年內可以拍完,結果超時頗多。就在拍攝過程中,陳熙的風波終於落幕,在健忘的快餐時代裡,大家忙著吃新瓜,聊熱門話題,終於不再有人頻頻提起酒駕的事情。於是在擱淺一年後,《烏孫夫人》終於得以上映。進入院線似乎不太有必要了,畢竟新一輪的宣發也大不如前,再投入這一筆資金,資方也認為不劃算。於是電影於各大平台上線,進行網絡首播。昭夕遠在天邊,信號也一同擱淺,並不知道外界對電影的反響如何。事實上,新一輪的西柚cp熱又起來了。首先是電影好評如潮,單從電影製作與取景方麵,觀眾直呼是一大美的享受。無邊無際的草原,日出日落,西域兒女,一切都在電影裡完美呈現。在女性視角下,馮嫽夫人無疑是個傳奇,以女兒身鞏固邦交、出使西域,為西漢的邊疆和平立下不朽功勞。同時,她與烏孫右大將的愛情也成為電影一大看點,賺足了觀眾的眼淚。電影最末,纏綿病榻的馮夫人腦中走馬燈般回憶著年輕時的場景,繁華長安與壯闊西域交織成畫,終於消失在銅爐裡冉冉升起的一縷青煙中。很多人唏噓,很多人掉淚。彈幕幾乎全是清一色的:“吹爆昭導啊啊啊!”“回憶殺我一萬遍嗚嗚嗚。”“太好看了,這麼好看的電影為什麼拖了這麼久才上映?!”當然,讚美往往也伴隨著惡評。有人誇,自然有人批評,可那些都不重要了。隨著電影播出,西柚cp的視頻又被翻了出來,無數人呼喊後續。“好想念l&h工作室啊。”“不知道那兩位娛記現在在乾嘛。”“沒有他們倆的娛樂圈瓜都不好吃了嗚嗚。”“不是說自己是粉頭嗎?怎麼不繼續跟進你們的cp大業了?!”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裡,二位娛記千呼萬喚始出來。隻是現在,他們倆搖身一變,成了新聞行業的小記者,專門報道社會民生類新聞。釘子戶拆遷大鬨一場,他們得趕往現場。隔壁老王與老李妻子的情|色糾紛,得肩負起勸架的重擔。哇,每天都覺得自己很忙有沒有。仿佛是超人,社會主義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既然觀眾們需要,兩位嘿嘿一笑,對視一眼,又冒泡了。久違的工作室微博重新上線,兩位請好年假,開始往珠峰趕。“聽說各位最近需要我們,我們又出來重操舊業,搬磚了。”珠峰山腳下,兩人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靠衛星電話給山上的人聯絡上了。“程哥來接我們?”“對,說是快到了。”“真沒想到他們會答應咱倆曝花絮啊,我還以為肯定會拒絕我們。”“昭導多聰明啊,她說紀錄片市場不好,能靠彆的多帶動一下,就算提前預預熱了。要不能同意咱倆跑來拍什麼cp花絮?”“不愧是我女神。”兩人讚美了好一陣,凍得手腳冰涼。上山一看,差點沒認出昭夕來。女神她沒化妝,黑了不少,如今居然是小麥色的皮膚?!天啊,那個傳說中膚白勝雪的下凡仙女呢?盧思禮和徐浩現場表演了一出目瞪口呆.jpg。可是昭夕坦然大方地衝他們笑了,招招手,說:“來來來,商量一下後續的宣傳方案。”她不化妝,笑起來時,眉眼飛揚。那雙明亮的眼睛仿若天上星,自有靈氣。沒有了昔日的下凡仙女,眼前卻多出一位江湖女俠,穿著紅色羽絨服,挺拔地站在那裡,拎了兩罐啤酒扔給他們。“忘了說,歡迎啊,老熟人。”於是兩人呆呆地看了片刻,又圓滿了。原來所謂的無邊美貌,並非精致的、人工雕琢的那一種,真正的美人即便站在這無人之境,冰雪為光,曠野為妝,也自有驚豔之處。昭夕噙著笑,與程又年一同站在那裡,什麼也不說,就自成風景。盧思禮喃喃道:“此生無悔粉西柚啊……”徐浩撲哧一笑,說:“粉歸粉,昭導,這工錢還是要結啊!”昭夕大大咧咧把手一揮,“結,肯定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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