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又逢選秀 開生之死(1 / 1)

花舞堂。靜婉和半雪、小連子,從延禧宮旁邊連忙往回走。因為天色晚了,各宮都基本下了鑰,後來就順利多了,一直繞過禦花園,回到了鹹福宮。宮門裡,齊風、齊月和小平子守在門裡,聽到小連子說話,連忙小心地開了宮門,讓他們進來。靜婉回到花舞堂的時候,還對剛剛碰見的事情心有餘悸。那唐氏竟然也與自己長得相似,雖然隻是側臉,卻像了五分,若是再淡淡地笑著,怕是有七分。“娘娘?”半雪服侍著靜婉更了衣,卻見靜婉發呆,連忙問了一句,“怎麼了?”“那奶娘唐氏……”靜婉疑惑地問出了口。“娘娘,”半雪嗤笑一聲,“娘娘莫不是沒想明白,剛剛那事兒,該能聽明白才是。那唐答應既然是五阿哥的奶娘,必然是生了孩子,才有奶去奶五阿哥的。那男人一看就是唐答應的夫君,偏偏被皇上橫刀奪愛拆散了。雖然那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這事也不該是咱們皇上做出來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靜婉苦笑道,“皇上太任性,哪裡是不能做他就不做了的?那皇貴妃不也是許了襄親王,如今也是皇上的女人了嗎?”“娘娘,”聽出靜婉心裡的澀意,半雪有些不好受,“娘娘,彆氣壞了身子。”“我隻是好奇那唐氏為何入了皇上的眼,”靜婉搖了搖頭,“我瞧著……”“娘娘!”半雪心裡一驚,她沒想到,透光月光,娘娘竟然能看見那唐氏的麵容,“娘娘,奴婢……”她承認,外麵的人在唐氏成為皇上的女人之後,宮裡傳了流言,說那唐氏長得像寧嬪娘娘,尤其是低眉順眼的時候,側臉更像了幾分。“我看見了,”靜婉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除了淳嬪,竟然還會有人和我長得相像。”“娘娘,奴婢不是故意要瞞著娘娘的,奴婢隻是……”半雪想要解釋,卻見靜婉起身回了內室。“沒關係,不礙的,我累了,想要睡下了。”靜婉頭也不回地回了內室。她不知道,此刻她還怎麼去想。去想,皇上還是在意她的?看,他又寵幸了一個女人,和她長得多像……內務府神奇地沒有再克扣花舞堂的用度,不僅僅是一段時間,而是堅持了很久很久。但是花舞堂裡沒有彆的事情,除了繡荷包、手帕,就是做些衣裳。即使用度夠了,花舞堂上下,還是沒有停了這些活計。轉眼,又過了一個年,這個除夕,靜婉照例孤獨地待在鹹福宮裡,皇上帶著其他人樂嗬在了承乾宮。太後身子不適,皇後帶著淑妃伺候在了慈寧宮。順治十六年。二月。半雪打聽來消息告訴靜婉,唐氏的前夫君,因為賭錢,輸光了唐氏給他的所有銀子,還賣了兒子,最後與後找的女人跑了。唐氏死心了,留在了宮裡,好生侍候皇上,脾氣性子也轉了不少。聽說,唐氏也聽到了彆人說她像寧嬪,在皇上麵前,也就越發低眉順眼,頗得皇上歡喜,一時間聖寵風頭和承乾宮的無異。也從答應位份進位到常在。四月。唐氏有孕,進位份為貴人。唐氏不能侍寢,但皇上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送進了映雪閣。一時間,惹得彆人議論紛紛,也羨慕不已。唐氏不能侍寢,這個時候宮裡的人才發現,那鐘粹宮的貞貴人好像也慢慢開始侍寢了,也算是遠離了上次淳嬪一屍兩命的事情了。六月。在太後的指派下,三年一次的選秀,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初選過後,有一百二十四人留下,六月二十八進行了殿選。今年的秀女,沒有上一次的好看,但也是各有姿色。皇上沒有心思,隨手選了幾個。太後無奈,和皇後又選了幾個。皇貴妃也在選秀的大殿裡,可惜皇上顧不著她,太後和皇後也不願意顧著她,她也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了。殿選過後,今年留下來的秀女極多,一共十八個。皇上心思不多,這一批秀女進宮,皇上給的最高的位份,也就是常在,沒一個貴人。六月三十,在坤寧宮合宮覲見。皇後頗有些頭疼,就算靜婉沒來,這後妃加在一起,近四十個人了。後來皇後無奈,下旨意稱,輪流過去給她請安吧。七月。花舞堂。福全生辰,靜婉不敢再冒險去阿哥所,畢竟如今宮裡的主子太多,說不定在路上就能碰見誰呢。可沒想到,這一日,福全竟然回了花舞堂,雖然隻是午時回來一個時辰,卻也讓靜婉高興壞了。“兒臣給額娘請安,額娘萬福金安。”福全又長高了不少,走到靜婉跟前,已經近到胸前了。“快起來,讓額娘好好看看,”靜婉連忙扶了福全起來,“高了,也瘦了。”“額娘也瘦了,”福全看著靜婉,心裡也頗不是滋味,“額娘彆擔心兒臣,兒臣在那邊過得很好,太傅對兒臣很好,阿瑪對兒臣也很好。”“那就好,那就好。”靜婉連忙拉了福全依著她坐下。“額娘,”福全開心地和靜婉說道,“阿瑪給兒臣請了人來教兒臣習武,如今兒臣的身子也健康了許多呢。”“是嗎?”靜婉捏了捏福全的胳膊和腿,果然硬了很多,“習武苦不苦?”“不苦,”福全搖了搖頭,不將真話說了讓額娘擔心,“明安圖教得又好,又有耐心,兒臣進步很快。”“明安圖?”靜婉從福全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很是驚訝,“是明安圖教你習武嗎?”“對呀,”福全點了點頭,“西魯克氏明安圖。”“原來真的是他,”靜婉笑了笑,交代福全道,“那明安圖一家是額娘的救命恩人呢。”想到彌蘿,靜婉心裡就陣陣暖意。說來,四年多了呢,她竟然沒有機會去好好地感謝他們一家。也難怪,進宮不久,她就落了魄,彆說顧著彆人了,自顧不暇呢。“原來明安圖是額娘的救命恩人啊,可是兒臣從沒有聽到他提起過呢。”“那是因為明安圖一家人品好,贈恩於人,不求回報呢。”靜婉細細給福全解釋,“所以,你跟著明安圖,不僅要習武,還要學習他身上的好東西。”“額娘說的是,兒臣記下了。”福全聽話地點了點頭。這一頓膳食,在鹹福宮用得頗為舒心,靜婉沒進多少,就看著福全一人用食。為了不讓額娘擔心,福全隻得不停地將額娘夾給他的飯菜都吃了。很快,一個時辰就到了,靜婉給福全準備了不少的衣服,讓福全帶走。靜婉又一步一步地將福全送出了鹹福宮,一直到福全的身影看不見了,才作罷。八月。如今皇後都覺得宮中主子太多,皇上豈不是更嫌多?所以兩個月過去了,除了他自己點了進宮的那幾個,其他的沒一個侍寢的。然後,一宮裡的女人,都盯著那被皇上寵幸的幾個新人。才發現,這幾個人,或是眉眼,或是身形,或是嗓音,都與某人有上三分或是五分的相似。那個被幽禁在鹹福宮的寧嬪娘娘,成了新入宮十八位秀女心裡的疙瘩和好奇。半雪疑惑地發現鹹福宮門口,總是有些眼生的小主帶著宮女在宮門口晃悠。得到半雪的傳話,靜婉覺得可笑。好在皇上雖然不讓她出去,可沒有不讓彆人進來,靜婉讓半雪招呼了她們進來喝茶。可半雪還沒靠近她們,她們就轉了身往禦花園走去,好像剛剛隻是經過鹹福宮宮門口而已。這請的不來,不請的就來了。九月初。那天的雨很大,很急。沒有人來,花舞堂的門被虛掩上。靜婉站在屋簷下賞雨,卻心疼這大雨打得園裡的花草落了滿地。靜婉恍惚就想起,四年前,季開生出事的那天,也是九月,那天的雨也很大。半雪端了參湯送到屋簷下,好在禦膳房如今規矩多了,依著娘娘的位份,也能得不少的好吃食了。“娘娘,這參湯,娘娘趁熱……”半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虛掩的大門,被推了開來,“哐”地撞在牆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半雪一嚇,手中的參湯落在了地上,摔個粉碎。來不及去顧著參湯,靜婉抬頭看向門口。便見大雨裡,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在門口。“雲常在?”半雪驚訝出聲。可不是嗎,那雲常在沒有打傘,也沒有帶人來,渾身已經濕透,立在了花舞堂門口。“若雲?怎麼回事?”靜婉站了起來,叫了雲常在一聲。半雪得了靜婉的示意,連忙打開油傘要去迎雲常在,卻見雲常在已經邁了步子走了過來。“怎麼了?”靜婉拉了雲常在進了屋裡,“半雪,快給雲常在換身衣服。”任憑靜婉和半雪給她換了衣服,雲常在都沒有說話。待靜婉和半雪給她擦乾臉上的雨水的時候,才發現她臉上更多的是淚水。“怎麼了?到底怎麼了,若雲?”靜婉心急不已,“你我雖然不是親如姐妹,好在在這宮裡是一點安慰,你就告訴我,有什麼事。我看能不能幫你。”“你幫不了了,”雲常在搖了搖頭,淚水不停,“他死了,已經死了,回不來了。”“誰?”靜婉心裡咯噔一下,預感很是不好,難不成……“四年了,他被流放四年,我盼了四年。他真的回不來了,回不來了。”雲常在很是迷茫,“以後,以後我要怎麼辦?”靜婉手裡替雲常在擦拭頭發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她說的是真的嗎?季開生死了?“若雲,”靜婉抱著雲常在的雙臂,晃著問道,“你告訴我,你剛剛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沒事,他還沒事!”“是真的!”雲常在推開靜婉,喊道,“他死了!季開生死了!在尚陽堡被人活活折磨死的!回不來了,他回不來了!”“不會的!”靜婉拚命搖頭,她不相信!他死了,她怎麼辦?她和皇上之間要怎麼回轉?!是不是,她這一生都要背上這個內疚,背上這個枷鎖!她沒有對不起皇上,隻對不起季開生,難道要徹徹底底得不到原諒嗎!“怎麼不會,”雲常在推開靜婉後跌坐在地上,“遼東那裡環境那麼差,尚陽堡又有多少被流放的犯人,每年死的人不計其數,他……他在那裡四年,怎麼會熬得下去。”“你怎麼得的消息?”靜婉看向雲常在,還是有些不相信,“什麼時候的事?”“一個月前的事了,”雲常在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淚,被半雪扶了起來,“消息傳到京城,我額娘讓人遞了給我。”遼東離京城並不太遠,按理說,若是一個月前的事情,怕是皇上該早就知道才是!可是,沒人來告訴她……嗬嗬……告訴她?恐怕皇上不會告訴她的,她怎麼就想岔了呢?“若雲,我……”靜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額娘不會騙我的,”雲常在沒有多少精力地搖了搖頭,“若說我額娘瞞著我說他還好好活著,說不定有可能。”“那他的屍身……還有他夫人孩子……”靜婉不明白為何自己還能淡定的問這些事情。“他是罪人,屍身被扣留在了那裡。他回不來,人回不來,魂也回不來,”想到這裡,雲常在哭得更厲害了,“她和孩子,聽額娘說,現在在泰興呢。”“我……我現在也見不到皇上了。”靜婉對著雲常在也很是無奈,“所以,我也不一定能為他求得回來安葬。”“不用你求,”雲常在搖了搖頭,“我不是那等沒有腦子之人。因為他,你和皇上如今都這樣四年了。再因為他,和皇上怕是要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了吧。”雲常在低頭苦笑出聲,她沒有法子,靜婉沒有法子。她不能自私地把靜婉逼到絕境,她已經自私太多次了,她不能再自私了。雖然今天,她冒雨衝來花舞堂,是為了讓靜婉去給皇上求情。可是,到了這兒她就後悔了。“我……”靜婉說不出話來。“我今天也就是心裡難受,所以找你來說說話,”雲常在慢慢地擦了淚,眨了眨眼睛,不想再讓淚落下,“隻有你能和我說會兒話。”“以後你常來吧。”靜婉歎息了一句。“看情況吧。”雲常在抬了頭,看到外麵,安然撐了傘來尋她,雨已經小了很多,“我該回去了。”靜婉也看到了安然來,便又讓半雪給雲常在拿了一個披風,正好齊風送來薑湯,靜婉把薑湯交給安然,“安然,回去給你們小主溫了薑湯喝。”“多謝寧嬪娘娘。”安然連忙接了謝過。“我走了。”雲常在自己撐了傘,往外走去,才走到門口,又想到一事,回了頭,看向靜婉,“對了,若有一天,我有事求了你,還希望你成全。”“什麼事?”靜婉皺了皺眉頭。“到那一天你就明白了。”雲常在淡淡地說道,說完就轉身撐了傘進了雨裡。靜婉看著雲常在離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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