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蝶的話,無疑比之前如答應汙蔑寧妃的話,更加讓人震驚。說如答應汙蔑寧妃私通,讓人疑惑,讓人難以置信。但是雪蝶說如答應私通,卻是有三分可信度的。雪蝶是誰?那個性子最是溫和的楊常在,雖然今日因為官女子也發了一通火,但卻情有可原。任誰被自己身邊的人背叛,也是要發通怒火的,要不然還有心祝福不成,那才是更加有心計的吧。“沒有,嬪妾沒有,皇上你要相信嬪妾啊。”如答應第一個反應過來,忍著被皇上踢了的痛,撲到皇上腿邊苦苦哀求,“皇上你要相信嬪妾,這都是楊常在誣陷嬪妾的。”“蝶兒,你說什麼?”皇上也被連著兩件事情,打擊得差點沒反應過來。“真正和彆的男人私通的是她!”雪蝶指著如答應提高了聲音,“嬪妾也有人證,還知道那個奸夫是誰!”“你胡說!”如答應高聲反駁,“皇上,嬪妾真的沒有!”“沒有?”雪蝶冷笑一聲,“要不要叫個太醫來瞧瞧?問問太醫,你肚子裡的孽種到底是誰的?”雪蝶這話一出,眾人的眼睛一下子都看向了如答應的肚子,那裡是有了孩子嗎?一時間如答應也愣住了,呆呆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可置信。皇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很是難看,“來人,去傳太醫。”立刻有人應了,出去傳了太醫。“皇上,要不要讓那個奸夫進來呢。”雪蝶看向皇上提醒道,“太醫來了,也隻是得個結論罷了。”“讓他進來。”皇上擠出幾個字。很快,語若帶著人進來了,確切地說,是綁了進來。這時候彆人才發現,語若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當然了,語若一個小宮女也不能綁了人來,是個眼生的小太監綁了人來。而那個人穿著侍衛的衣服。“奴才見過皇上。”那侍衛鎮靜地給皇上行了禮,可是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如答應。這事,看來是真的了。“皇上,皇上,嬪妾不認識這個人,嬪妾沒做過這個事。”如答應還趴在皇上的腳邊,苦苦哀求。皇上,為什麼你那麼相信董鄂靜婉?為什麼不相信嬪妾呢?不能,這件事千萬不能被指認出來,不然皇上是不會饒過她的,她可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看來什麼杖斃,辛者庫,對你是太仁慈了。”皇上一腳踢開如答應,扶著靜婉坐下,而後自己坐回主座,對著還跪著的雪蝶說道,“地上涼,蝶兒也起來吧,起來慢慢將事情的前後告訴朕。”語若聽到皇上的吩咐,連忙過去扶起雪蝶站了起來。雪蝶如今有孕,要不是為了靜婉,也不會冒險這麼一跪。“皇上,這人姓胡,是禦花園的巡邏侍衛,這禦花園離鹹福宮近,嬪妾便時常去禦花園散步消食。有一晚去得遲了,便瞧見有人鬼鬼祟祟地往鐘粹宮景陽宮的方向走去。嬪妾有些後怕,就沒有跟過去。”“怎麼,楊常在是覺得那人鬼鬼祟祟去了景陽宮嗎?”藍妃不屑地問道,“你都沒敢跟過去,怎麼就敢說如答應與人私通了呢?可千萬彆是唬人吧。”藍妃也不想為這如答應說話,就是個蠢的罷了。不過,雖然蠢,卻是無畏的,比起那個軟軟的語芙要強一些吧?“藍妃娘娘彆急,嬪妾話還沒說完,”雪蝶微微一笑,不將藍妃的話放在心裡,又繼續說道,“嬪妾原也隻以為是個宵小,不敢冒著危險去。“但第二日晚上,嬪妾去禦花園的時候,便帶了兩個強壯的太監,果然又瞧見了那個人鬼鬼祟祟地往那邊走去,嬪妾便讓太監跟上去看看。結果太監回來說,那人進了景陽宮,而且裡麵還是有人接應的。”“蝶兒說的可是真的?”皇上問道,臉色難看得很。“皇上,嬪妾讓太監跟蹤了幾天,確定那人就是這胡侍衛,而且嬪妾都是過了亥時在禦花園碰到這胡侍衛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查一下胡侍衛的巡邏換班表,然後讓那兩個太監來證明一下就好了。”雪蝶說得滴水不漏,顯然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小主請不要冤枉奴才,奴才何時去過景陽宮?”那胡侍衛也知道與後宮嬪妃私通是死罪,自是不能承認。“楊常在不要胡說,他什麼時候來過景陽宮?你和你那些宮女太監都是一夥的,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除了你們還有誰看見了?”“不承認是嗎?也是,景陽宮那麼偏僻不說,又是你如答應一個人在住,自是沒人能顧得上你,要是做什麼壞事也沒人發現。”雪蝶就想知道,當初為了護住玉嬪,而將如答應挪去了景陽宮屋草閣,如今綠帽壓頂,也不知道他是否後悔了?“沒有的事,你不許亂說,如今我快要被罰去辛者庫,你就如此詆毀我,真的非要我死你才甘心嗎?”辛者庫,這個時候,如答應發現辛者庫是一個好去處,“皇上,嬪妾接受懲罰,嬪妾願意去辛者庫。”“辛者庫?如答應你的要求太高了。”雪蝶看著如答應像是離了水的魚兒在瀕死掙紮,就覺得心中萬分爽快,“何不讓接應胡侍衛的那個人來指認,你覺得如何?”雪蝶的話音一落,門外便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如答應身邊平時跟著的以漫。要說這以漫,還真是雪蝶今日怎麼也想不到的存在。本來,禦花園那些事都是真的,但沒有什麼實質證據,然後靜婉又不讓繼續查,所以也隻能無奈地放棄。結果,趁著花旗和陳未軒那時的混亂中,本來站在如答應原來座位後麵的以漫,偷偷跑到自己跟前說了如答應的一些事。想著讓如答應死得快一點,為姐姐報這汙蔑之仇,雪蝶也是冒險應了。好在,這如答應的反應,一點點驗證了以漫說的事情的真假。“賤人!”如答應睜大了眼睛,看著以漫走進來跪在雪蝶身邊,一下子便明白了。“回皇上的話,與如答應私通的人正是殿中這個侍衛!”以漫直接說道,“每次都是奴婢替如答應接應胡侍衛的。”“胡說,我何時去過景陽宮?你何時接應過我?”胡侍衛咬牙不承認,“我也不認識你,你可不要誣賴好人。”“是嗎?那這個荷包可是胡侍衛你的?”以漫也不怕他不承認,拿出了一個灰色荷包。“這是我前日裡不知丟在哪的,恐怕是無意間被以漫姑娘撿到的吧。”胡侍衛眼珠子轉了轉,狡辯道。殊不知,一句話便把自己暴露了。以漫姑娘。“胡侍衛不是說不認識奴婢的嗎?”以漫看著胡侍衛,滿是嘲諷。正好這時候太醫來了。“皇上,不如讓太醫先給如答應把下脈吧。”雪蝶並不急著讓以漫先指認,隻要太醫確診了,還怕什麼?“嗯。”皇上應了一聲,示意太醫給如答應把脈。太醫雖然不清楚眼前什麼情況,但還是上前給如答應把脈了。“回皇上的話,這如答應已經有了身孕了。”“多大了?”雪蝶這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怕以漫是騙自己的,這私通是一回事,是可以栽贓陷害的,但珠胎暗結卻是無法翻身的。“回楊常在的話,如答應有孕不足兩月。”“好了,多謝太醫了。”很快有人將這太醫帶了出去,接下來的事,可真的不適合一個外人知道。太醫的話一說完,如答應便癱在了地上,不該的,不該的,怎麼會有孕了呢?“賤人!是你!一定是你將藥換了!”如答應反應過來,撲上去掐住以漫的脖子,“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背叛我?”“咳咳,”以漫的力氣比如答應大,很快便掙紮開來,“待我不薄?你什麼時候待我像個人了?這些可都是拜你所賜!除了這些,我身上還有無數個傷痕!”以漫擼起兩隻袖子,手臂上是各種傷痕。以漫也不再以奴婢自稱,事已至此,反正都沒有好下場,今日的一切就當還了寧妃曾經的情分。“怎麼?你還想指望來我宮裡做主子不成?這是你的報應,誰讓你當初背叛了董鄂靜婉?哈哈……這是你的報應。”如答應冷笑出來,既然注定活不成了,她又何必再小心翼翼的呢?隻是,孩子。沒有一個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跟著皇上那麼久了,卻一直沒有孕,吃了那麼多皇上賞賜的補藥也沒用。反而是跟了一個小侍衛,還吃了那麼多避子湯,怎麼以漫一換藥,就有孕了呢?“如答應你還有什麼話說?”皇上怒得拍了一聲桌子,“死太便宜你了,朕要讓你生不如死!來人,拖出去,重重地打,不許打死!還有這個侍衛也一齊拖出去,打!”“皇上,冤枉啊,這如答應肚子裡的孩子可不是奴才的。如答應在床上叫得那麼浪,誰知道和多少個男人私通過,怎麼能讓奴才一人頂了鍋呢?”誰也沒有想到已定的事實,這個時候,這侍衛還要反駁!眾妃嬪頓時覺得粗鄙不堪,汙言穢語不能入耳!紛紛用帕子捂住耳朵,鄙視這個沒作為,敢做不敢當的胡侍衛。“胡不歸,你個王八蛋!”如答應掙脫押著自己的侍衛,衝到胡不歸的麵前。結果胡不歸一腳便踢了過來,如答應往後一撞,撞上了一旁的桌子,摔倒在地上。“你本來就是個賤人,勾引了我,誰知道你還勾引了多少人?這黑鍋……”胡侍衛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人捂住嘴,拉了出去。這邊的如答應卻痛得說不出話來,本來被皇上踢了三腳,肚子就隱隱作痛,如今卻是痛得讓人快要死去。“快看,如答應流血了。”語芙眼尖地看到了,跟著便喊了出來。話說完,才發現,眾人都看見了,就自己說了出來,而皇上也冷冷地瞪向自己,遂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拉出去,彆汙了坤寧宮。”皇上看也不看地吩咐道。侍衛便又將如答應拖了出去,很快有小宮女打了水來,迅速地洗乾淨了地上的汙血。這場鬨劇才結束。至於以漫……“皇上,這以漫……”雪蝶看著一旁的以漫,也不知道該保還是該棄。“來人,拔去她的舌頭,送去辛者庫,永世不得出來。”皇上眼皮都不抬地吩咐道。“奴婢謝皇上恩典。”以漫磕了頭謝了恩,乖乖地任憑侍衛拉走自己。如答應說得對,這是自己的報應吧。拔去舌頭,留住命,已是最大的恩寵了。是自己太高傲,以為自己可以離開那時不受寵的寧妃,有更好的出路,可結果呢?如答應就是一個魔鬼,生生把人折磨得想死。好在,好在,終究有人能治得了她。而她塞克圖氏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翊坤宮宮門口的宮道上,傳來陣陣喊叫聲,那侍衛被打得已經快要沒有氣了。而如答應……不,已經被廢了位分,隻能叫塞克圖氏了,因為皇帝交代了不能打死,所以還算留了一口氣,而身下已經是血流滿地。塞克圖氏其實是不恨皇上的,她知道皇上的女人太多,自己母家的身份不高,並不能如藍妃、玉嬪那樣,即使沒有皇上的寵愛也可以很好地生活。可是,胡不歸他……那個冬日裡,自己被皇上禁足,偶然間,有人闖進了自己的宮中,說是抓刺客。那人就是胡不歸。自己不知道景陽宮外的情況,便以為外麵真的發生了什麼,也是驚嚇不已。好在,胡不歸安慰了自己,他會護好自己。那一日的胡不歸像是英雄。後來,本應再無後事。但時不時地,胡不歸會送來些宮內沒有的點心或者小玩意……但他對自己並沒有非分之想,自己也不敢背叛皇上。後來,解了禁,侍寢的時候,竟然被皇上嫌棄了自己的臉。心灰意冷的自己,身邊竟然還有胡不歸陪伴著。而自己臉上的疤痕,胡不歸也不嫌棄。情非得已的時候,自己才和胡不歸行了那苟且之事。心裡也明白自己做了死罪之事,所以每回事後都有喝避子湯,就是怕珠胎暗結,怎麼會被以漫那個賤丫頭換了藥呢?以漫路過這邊的時候,跟兩個侍衛說道,“侍衛大哥,等會便要拔了我的舌頭,還請允我最後與我家小主說上兩句話吧。”以漫和彆的被懲罰的人不一樣,哭喊冤枉什麼之類的,所以兩個侍衛也有些心軟。“快去吧,彆耽誤了事,不然我們哥倆沒好果子吃。”兩個侍衛便放開了以漫。“哎,多謝兩位大哥。”以漫應了之後,走向塞克圖氏身邊。“你個賤人還來做什麼?”塞克圖氏已經有氣無力了,“換了我的藥,害我那麼慘。”“隻是換了你的藥就是害慘了你嗎?”以漫冷笑一聲,“反正你快死了,我也不隱瞞你了,那個胡不歸可是我送到你的身邊的呢,怎麼樣?沒想到吧?”“你!”這樣的答案顯然讓塞克圖氏無法接受。她以為,他是真心待自己的,她以為他……不,在皇上麵前,他說那樣的話的時候,說孩子不是他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知道,他不是良人,是個混蛋。可偏偏自己當初怎麼就傻傻地動了情呢?“還有,當初,那個房間裡的香料也是有問題的,要不然你們也不會……”要不然,胡不歸看著如答應那有著疤痕的臉,又如何能下得了嘴?平日裡,如答應都是化了妝容與胡不歸交談,偏偏那日非要洗乾淨臉,幸好有那香料……以漫無比地滿意塞克圖氏的反應,很好,就是死,也要讓你做個充滿恨意的鬼,地獄那頭,你再去找胡不歸算賬吧。以漫瞥了一眼已經死透的胡不歸,再看看麵前這個因為被自己的話,氣得已經隻剩出氣不能進氣的塞克圖氏,才滿意地離開。以沛,我可以來辛者庫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