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電,刺破雲空,倏忽之間在半空一個回旋,穩穩在盤龍峰上落下。“三位,請隨我來。”羅老五領著韓良、包擎天、林兆南三人,沿著盤龍峰頂一條石子路慢慢往前走,穿過兩座大殿似的建築,轉了個彎,便有一座氣派威嚴的樓閣出現在眼前。這樓閣高有九層,每一層瓦簷上或立或趴著虎豹龜蛇等猛獸,直到最上一層,乃是一條金龍蜿蜒盤踞。“這些猛獸威風凜凜,看著和真的無異,工匠們真是好手法。”韓良心中慨歎,忽然發現二樓閣簷上那隻玄龜的脖子往裡縮了一縮,竟然是活的,這一下越發讓他震驚:“難道所有的猛獸都是活的?烏龜虎豹什麼的還好說,那一條龍難道也是真實的巨龍?”包擎天在一旁興奮地道:“教主快看,那隻老虎尾巴在動呢。”羅老五笑道:“這些猛獸都是本門自己畜養,放在這裡圖個吉利。”林兆南感慨道:“我到靈霄山十年了,這是第一次踏上盤龍峰,見著盤龍閣,還真沾了燕教主的光。”韓良則十分羨慕:“名門氣派,在天陰山便連想也想不到。”他把自己的一個小小玄陰教和人家的靈霄山一比,就像螻蟻之於大象,螻蟻再如何生長,一輩子也及不上大象之大,除非經過形體變異,隻不過變異的際遇,又豈是想要有就能夠有的?看看盤龍閣入口就在眼前,羅老五對韓良道:“燕教主,你經本門諸長老認定,發下請柬,邀請前來參加法會,便是本門最尊貴的客人,盤龍閣裡眾人也一樣,都是接受邀請前來赴會,提前到達的。隻不過他們與你這少年英才有些不同,多是修煉了幾十年上百年的,有的更是有兩三百年的修為了,因為對燕教主你十分陌生,又聽說你如此年少,便都想見你一見,若是到時候有不好說話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韓良當然聽出來這是羅老五在委婉的提醒。自己年輕,修為又弱,裡麵的人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比不知比自己強多少,大家純是因為看自己這樣的年紀修為,這樣的身份地位,居然能夠來參加法會,感到有些好奇,真要見著了,多客氣肯定是不會的。若說尋常時候碰上這許多高手,韓良一定有些犯怵,但眼下彆人是接了請柬的貴賓,自己也是接了請柬的貴賓,膽氣便要豪壯一些。“前輩放心,我省得了。”韓良老老實實答應了一聲,他雖然是貴賓,可還是知道天高地厚的,不說彆人,隻這羅老五一個手指頭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林兆南聽羅老五剛才那番話,這才真正明白,原來韓良竟然是接了本門的請柬來參加法會的。這一個法會規格極高,本門後輩弟子中,隻有孟師兄和燕師姐那等天才人物才夠資格參加,外麵受到邀請的,則都是和靈霄山關係密切的各門派掌教,每一個都是修為精深,而韓良現在最多通靈的修為,若不通過試煉,就連本門正式弟子的資格都沒有,如何也在邀請之列?因現在不好多問,林兆南隻得暫且把疑慮壓在心裡,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看人看得準。到了盤龍閣的門戶前麵,羅老五伸手虛虛一點,就見一點金光閃過,眼前原本迷迷蒙蒙霧一樣的一層屏障淡化消失,閣裡的情形頓時出現在眼中。外麵看盤龍閣宏偉神秘,裡麵卻極廣闊典雅,人在外麵還未進去,就已經感覺到心念一片安寧。隨羅老五進入閣樓的第一層,隻見裡麵百幾十丈方圓的地方,擺著許多美酒佳肴,人們或坐或站,或獨自凝思,或聚集討論,氣氛大好。眾人發現門戶打開,進來幾個人,其中和羅老五走在前麵一個少年,不滿二十歲的年紀,看羅老五和他並排而行,表現得頗為客氣,哪還不明白這少年的身份。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的虯髯大漢朗聲道:“不知這位少年可是燕十三燕教主?”羅老五道:“張兄,諸位貴客,小弟身邊這位正是玄陰教的燕十三教主。”韓良在外麵想了半天要如何和這些人見禮,此時難免有些緊張,倒把先前想的都忘得一乾二淨,隻是拱了拱手道:“小……在下燕十三,見過各位前輩。”“嘿嘿,你也是貴客,我也是貴客,和我們一般身份,還叫什麼前輩。”那姓張的虯髯大漢嘿嘿一笑,忽地衣袖微動,頓時一股彌天煞氣向門口湧來。羅老五見狀,本想替韓良擋下這股煞氣,略略一接觸,發現那張姓大漢並未使出多少實力,隻是稍加試探,便臨時刹車,把煞氣讓過。他其實也想知道,這個看起來隻是剛剛通靈的少年,既然受到邀請,是否會有些特異之處,否則僅憑所謂玄陰教那點小小的勢力和這少年微不足道的修為,按理來說是絕對沒有資格參與法會的。傾刻之間,韓良便隻覺渾身如墜冰窟,這一種感覺,竟然比在天陰山禁地所受到的還要冷冽十倍,他此時所感受到的,已經不能夠說是痛苦的,因為就連他的神魂都幾乎被凍得僵硬,轉不過念頭來。他知道,這虯髯大漢肯定一眼就可以看出自己的深淺,此番試探,也是本著好奇之心,想不通自己區區一個剛通靈的少年人,如何有資格和這麼多前輩高人共處一室。他也清楚,若自己絲毫不抵抗,對方修為高深,收放自如,頂多讓自己出個小醜,絕不會真正傷了自己。實力差距擺在那裡,在許多修為精深的高手眼前丟個麵子,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他被大漢煞氣所困,一時卻是見獵心喜,不甘就此喪失神智,奮力將五輪烈日觀想出來,億萬道炙熱光線在冰窟之上一掃,頓時感覺好受了許多。那大漢“咦”了一聲,衣袖再擺,韓良立時便覺五輪烈日已不夠用,拚命觀想,十多輪火紅的太陽接連升起,感覺略有好轉,又把剩下一點餘力觀想出一座城池,行走居住著數千人眾,把所受的寒冷一絲一絲分化出去,就像有數千個分身替他承受了數千份苦楚一般。這數千人眾已是他現在的極限了,每一個人的的承受能力也不強大,分化不出多少寒意,再想多出一些人來,神魂之力便不夠用。好像曆經了天長地久一般,一座城池由秋天慢慢進入了冬天,朔雪飄揚,滿城冰封,越來越難忍受。正在此時,忽的一股暖風拂過,竟然比韓良觀想出來的十幾輪豔陽還要管用,冷冽儘去,大地回春。“張兄,小孩子一個,彆難為他了。”虯髯大漢身邊一個矮小的道人說了一句,那大漢哈哈一笑,把煞氣收起,對那道人道:“你這賊道什麼時候慈悲為懷起來了。”道人嘿嘿笑著,卻不答話。那張姓大漢既把煞氣收回,韓良神識中陽光普照,很快也恢複了溫暖,此時他聽到身後咚咚兩聲,一看,原來林兆南和包擎天麵無人色,竟然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兩人隻是受到的大漢煞氣的波及,遠不如韓良承受之重,但抵抗起來卻遠沒有韓良那麼長久堅韌。羅老五連忙一手一個,把林、包二人提起來,各傳了一股真氣到兩人體內,通行一個周天,兩人才感覺好了許多。此時那大漢道:“年輕人修為雖然不足,卻還有可取之處,來,坐我這裡來吧。”說著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空位。韓良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算是勉強得到的人家的認可,便也不客氣,徑直過去對那大漢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又對那矮道士道:“多謝道長施以援手。”謝過兩人,便在大漢對麵坐了。那大漢又看了看林兆南和包擎天,說道:“你二人是和燕教主一起來的吧?也過來一起坐了。”林兆南剛才出醜,略略有些尷尬,包擎天見教主已經坐了,卻是萬事不顧,大大咧咧走過去在韓良身邊一屁股坐下,對大漢道:“這位胡子前輩真是厲害啊,剛才那一下簡直快要把我凍死了,幸虧這兩年隨教主進步了一點,否則現在怕是走都走不動了。”那大漢哈哈一笑,說道:“小子,你這位教主還有些道道,剛才要不是他擋著,現在你已經走不動了。”林兆南此時也過來坐下,正好把大漢對麵三個凳子坐滿。羅老五方才刻意讓過張姓大漢的煞氣,沒想到韓良還真勉強抵抗住了,心裡也很是驚訝,在他看來,若隻是修為通靈的身相境修行者,在剛才那種強度的精神衝擊下,能夠支撐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已經很了不得了,但韓良卻至少支撐了**個呼吸,而且中間張姓大漢還加了一次力。眼見那大漢把韓良叫過去坐了,羅老五略鬆了口氣,對眾人道:“各位貴賓,眼下大家都已差不多到齊,不過因法會乃是在正月十五才召開,還有幾天時間,所以請大家先歇息歇息,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說著,便團團一禮,退出了盤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