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有為相,得真如法,暗夜明燈,光華大放。”韓良緩緩睜開眼睛,無數涓涓細流從億萬毛孔絲絲滲入身心,舒坦之極,經過之前一場戰鬥,又被那碧砂生魂一頓折磨,這幾日沉心靜氣,連開兩竅,又有明悟。隻是那玉瓶中的細砂仍然未能琢磨出所以然。“依照當時的情形來看,當生魂禁錮在其中時,砂子似乎有了靈性,即便主人死掉,也會主動尋找攻擊敵人,現下生魂都被閻王吃掉,砂子靈性全失,想要再讓它恢複能力,恐怕還得用原來的煉製方法,攝取生魂而用,如此歹毒之術,就算我得了煉製方法,也萬萬不能學它。”韓良心下琢磨,便將玉瓶重新塞上,放回經書中保管。此時經書中裴三娘那一頁上,可以看到一個女子被冰山夾住,山下有海水激湧潮噴,不斷衝擊著女人的身體,而霍小玉那一頁則沒看到人影,大概她正在之中入定修煉,若不喚她,就是無知無覺。“放我,韓良,放了我……”裴三娘被夾在半空連受了幾天罪,全身都在極地苦寒之中,又冷又痛,被河水猛烈撞擊著,連喘氣都十分困難,而且這些天韓良完全不理會她,仿佛忘記了她的存在,更讓她壓抑之極,此時發現經書打開,如同看到了希望之光,連忙奮力擠出幾句話來。韓良不答,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書頁上黑白影動,彆有一種淩厲殘酷的美。當日裴三娘無比強硬,甚至不惜同歸於儘,那是因為韓良也在絕境之中,如今韓良好好的逍遙自在,而她自己卻受著比地獄煎熬還要恐怖痛苦的活罪,心裡的倔強在玄冰酷寒一遍一遍衝擊中慢慢流逝,終至底氣全無。滿世界的森森冰刺,茫茫白皚,身體被夾雜著碎冰的海水撞擊衝刷,口鼻全被嗆住,密密麻麻,滔滔不息,完全看不到儘頭,由無助到絕望,由絕望到瘋狂,偏偏她一身修為完全施展不出,動都動彈不得,想逃脫不能,想自己解脫也不能,這一種感覺,便世界末日也無如此折磨。“放了我,放了我,唔……隻要你放了我,我就把那女人修煉的心法和法寶的控製手段全盤告訴你,唔……”“哦,原來不僅對我落井下石,還隱瞞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看來你這罪,真受得不夠啊。”韓良輕描淡寫,不疾不徐地說著,一字一句都如千鈞巨石一般,打得裴三娘幾欲發狂。“隻要你放了我,我就說……我馬上就說……”“說!”韓良冷哼了一聲。“先放……放我下來……”“還敢討價還價?那就繼續繼續享受吧。”韓良說著,便欲將經書合上。“等……等等,我說,我說。”裴三娘大聲嘶喊著,聲音恐懼之極。韓良冷冷一笑,觀想進經書中去,轉動心念,將激射的河水止住,隻如一個經天長瀑,倒掛在裴三娘麵前,不停吞吐。此時裴三娘正麵的身子才算完全顯露出來。多日冰滔酷浪不斷衝擊,已將她全身衣物全部衝走,不著寸縷,渾身**,河水退去刹那的反差,驟然而至的空落反讓她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身體緊繃,小腹挺起,兩條渾圓修長的**死死抵在冰山之上,雙臂在有限的縫隙中劃拉,帶動身體不斷扭動。忽然她意識到折磨真的停止了,整個身心陡然一放,竟然痛哭流涕,身體抽搐了起來。若非親眼看見,誰相信一個法相高手竟然脆弱如斯?經過百幾十年渾渾噩噩,好不容易開識通靈,尋回前生念想,漸漸由懵懂滋生出悲歡喜樂,再經幾十年終於可以重新自如呼吸人間的氣息,這一種生死迷情,隔世輪回,自然無比珍惜,一旦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掌控自我,不免又變得無比脆弱。畢竟是一段無法生出絲毫反抗之力的恐怖曆程。靜靜看著冰凍在半空,全身袒露的裴三娘,等她平息下來,韓良才淡淡地道:“說吧。”裴三娘到底是鬼界強者,經過短短一會的不知所措,很快情緒就平複了下來,忽然感覺渾身發冷,是一種整個人無遮無掩被注視著的清冷,這才想起來自己全身**,身體被固定懸掛在半空,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看在了一個男人的眼睛裡。她生前也是大家閨秀,黃花女子,哪裡如此**裸被人看過?一股羞惱從心底湧起,原本煞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可自己此時身體完全被禁錮住,隻覺得無助無力之極。“怎麼,不想說了嗎?”韓良冰冷的聲音在裴三娘耳中響起,讓她驟然醒悟到自己的處境,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羞恥,連忙將從那暗影組織的女子腦中搜魂得到的訊息一字不漏全部說了出來。原來那女子本是一個小門派的弟子,可惜門派被對頭剿滅,隻她帶了一件師門法寶逃脫,從此流落江湖,因為善於攝取生魂控製彆人的能力被暗影組織看中,將她培養成底層骨乾。她那一件法寶就是韓良手中玉瓶所裝的細砂,叫做碧磷砂。此砂得自天外隕石,被高人用大*法力碾碎成砂,再用煉魂之術從活人身上攝取生魂祭煉,乃成一件法寶,可以裂體噬魂,十分陰狠厲害。原本碧磷砂中已由那小門派的兩代掌門人收集了三萬生魂,未料竟被韓良觀想出十大閻王全數滅掉,法寶噬魂的功效便算是沒了,卻也並非全無作用,畢竟那碧磷砂本身就非俗物,隻要使用得當,用來侵染人的**,大有效果。法寶煉製不易,就算大門派中,等閒身相境弟子,除非得到師父喜愛,絕不會賜予法寶,否則與敵人衝突起來,極容易被人搶了去,普通資質的弟子隨便找一找,大把的是,而一件法寶煉製出來,少則幾十年,多則幾百上千年,珍貴之極。裴三娘全盤托出的,除了碧磷砂的來曆以及祭煉操控方法,還有那個小門派的相法。韓良一來不願貪多務得,二來那門相法毒則毒矣,實則並不高明,便不想去煉,記住之後丟到一旁不再去管。而祭煉碧磷砂因為要攝取生魂來用,如此陰狠之術韓良大為鄙棄,也不想去學,隻把操控之法仔細在心裡過了幾遍,倒是十分簡單。當下重新把玉瓶拿出來打開,依照方法運行真氣往瓶中一激,霎時一條碧玉大蛇蜿蜿蜒蜒從瓶口鑽出,飛到空中怕有兩三丈長短,又將操控的幾種手段儘數使出,隻見那些碧玉細砂忽而如毒蛇吐信,可成一條,也可成百十條,忽而又似星羅棋布,漫天撒網,籠罩幾十丈,還能分成清晰明了的一粒一粒,各司其職,各展神通。將碧磷砂舞弄了一回,韓良心懷大暢,如果不算《紅塵經》,這該是他所得到的第一件法寶,儘管不如原來那般威力無窮,但對於他現在來說也是很大一個助力,而且光天化日使出來,堂堂正正,無須任何顧慮。看韓良將碧磷砂耍弄得高高興興,裴三娘忍不住出聲道:“現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韓良聞言,先收好碧磷砂,仔仔細細把裴三娘打量了一番,這才把臉色一端,森然道:“你不但在生死關頭對我落井下石,還敢把許多信息藏起欺瞞我,明顯早有預謀引我入套,難道要我這般輕易就放過你嗎?”裴三娘又羞又急,顫抖著道:“你……你待怎的?”“嗬……”韓良微微一笑:“你求我嗎?”“你……我……”裴三娘咬了咬嘴唇,終於無力道:“求你,我求求你。”“好,既然如此,就先抵了你欺瞞的罪過吧。”裴三娘心內大喜,忽然又聽韓良冷然道:“不過蓄意謀害之罪惡毒之極,卻不能就此饒過。”“不——”裴三娘淒呼一聲,就覺巨力臨身,酷寒迫體,滔天海水重又洶湧衝來。眼前一暗,韓良的麵目消失不見,那一點通往外界的光亮也隨之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