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人一定要我詳細地講述在我深夜遠征失敗後的一星期內我的心情變化,我會感到十分困難的。這是個古怪的暴冷暴熱的大波動時期,心裡亂得很。一些相互最抵觸的情感、思想、猜疑、希望、歡樂和痛苦在這片混亂中旋風般地轉動著,我害怕探察自己的內心世界,假己,我不再回憶往事,對我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情……也避而不見……這種苦惱大概不會持續很久……一聲霹靂一下子就把一切結束了,也把我扔到了新的軌道上。有一次我散步了相當長時間才回家吃午飯。當我知道隻有我一個人吃飯,父親出去了,母親身體不舒服,不想吃飯,待在臥室裡,我感到很驚訝。從仆人們的臉不忠實,跟鄰居的小姐打得火熱。父親開頭為自己辯護,後來發火了,也說了些“好象是關於他們年齡”的刻薄話,母親因此哭了起來。母親還提到了期票的事,這張期票仿佛給了老公爵夫人。母親說了些關於她和她的女兒的很難聽的話,於是父親對她進行了威嚇。“這件不幸的事,”菲裡普繼續往下說,“是由一封匿名信引起的,但沒人知道這信是誰寫的。要不然,這件事怎麼會暴露呢,又沒有任何其他原因。”“難道真有其事嗎?”我費力地說出這一句話,同時我的手腳都發冷了,我心底裡起了一陣顫栗。菲裡普意味深長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真有其事。這些事情是隱瞞不住的。這一次您父親雖然非常小心,但是,比方說,他必須雇馬車或做彆的什麼事情,沒有仆人給他張羅也不行呀。”我把菲裡普打發走了,就倒在床上,我沒有號啕大哭,也沒有悲觀失望;我沒有問自己,這一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是怎樣發生的;我不覺得奇怪,怎麼我以前,怎麼我這麼久都沒有猜到;我甚至不抱怨父親……對於我所知道的這件事,我是無能為力的,因為這件事的突然暴露也把我毀了……一切都完了。我心靈裡的所有花朵一下子全都被摘了下來,它們散落在我的周圍,遭到踐踏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