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1)

初戀 郭敬明 619 字 2個月前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給自己削了一根手杖,就到城外去了。我對自己說要出去散散心。這天天氣非常好,陽光燦爛,不太熱:涼風習習,令人神爽,那風恰到好處地喧鬨著,嬉戲著。它吹拂著一切,但又什麼也沒有驚擾。我在山上、在樹林裡溜達了很久;我並不覺得自己很幸福——我從家裡出來就是有意讓自己陷入苦悶的;可是青春、美好的天氣、清新的空氣、暢遊的快樂、獨個兒躺在茂密的草地上的安閒舒適,都對我發生了作用:對那些難忘的話語和那些親吻的回憶又一起湧上了我心頭。想到齊娜依達對我的決心和勇氣畢竟不能不說句公道話時,我感到十分欣慰……“在她看來,彆人都比我好,”我尋思著,“讓她這樣想吧!可是彆人隻會空談他們將乾什麼,可我已經做到了……我是不是還能為她做些事情!”……我的想象力活躍起來了。我開始幻想著,我將怎樣把她從敵人的手中拯救出來,我將怎樣渾身血跡斑斑地把她從監獄裡搭救出來,我又怎樣倒在她腳下死去。我想起了掛在我客廳裡的一幅畫:帶走馬蒂爾德的馬蒂克·阿代爾。一隻很大的花斑啄木鳥的出現立刻把我的注意力吸引開了,這隻啄木鳥正順著樺樹的細樹乾忙碌地往上爬著,不時忐忑不安地從樹乾後麵探頭張望——一會兒向右望,一會兒向左望,好像一個音樂家從大提琴的頸部後麵向外張望一樣。接著我唱起了《這不是白雪》②,我還唱了一首當時很著名的熱情歌曲:“當和風吹拂的時候,我等著你”;接著我高聲地朗誦起霍米亞科夫的悲劇中的葉爾馬克對著天上星星的一段呼籲;我本來打算寫一首令人傷感的詩,甚至還想出了應當作為全詩結尾的的這麼一行詩:“啊,齊娜依達!齊娜依達!”但是沒有寫成。然而吃飯的時間已經到了。我下山來到了山穀裡;有一條狹窄的沙土路逶迤地通到城裡。我順著這條小路走去……在我身後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得得馬蹄聲。我回頭望了望,不由得站住了,摘下了製帽:我看見了我的父親和齊娜依達。他們肩並肩地按轡徐行。父親向她彎著身子,在跟她說說,一隻手支撐在馬頸上;他微笑著;齊娜依達默默地聽著,神情嚴肅地埋下了眼睛,緊閉著雙唇。我起先隻看見他們倆;隻是稍過了一會兒,彆洛夫佐羅夫從山穀拐彎處出現了,他穿著帶短披肩的驃騎兵製服,騎著一匹熱汗涔涔的黑馬。這匹良種馬搖晃著腦袋,噴著鼻息,跳躍著:騎馬人把它勒住了,用馬刺刺它。我往一邊躲開了。父親勒緊了韁繩,離開了齊娜依達,她慢慢地抬起了眼睛望著他——兩人疾馳而去了……彆洛夫佐羅夫跟在他們後麵也疾馳而去,軍刀鏘鏗作響……“他的臉紅得像龍蝦,”我心想,“可她……她的臉為什麼那麼蒼白?她騎了一早晨馬,所以臉色慘白?”我把步子加快了一倍,在吃飯前正好趕到了家。父親已經換過衣服,梳洗完畢,精神煥發地坐在母親的圈椅旁邊,他用平穩而洪亮的嗓音正在給她念JournaldesDébats上的一篇小品文;可是母親並沒有專心地聽,一看見我便問我整天在哪兒,並補充說,她不喜歡我上鬼才知道的地方去,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鬼混。“我獨個兒在散步,”我本想這樣回答,可是瞅了一下父親之後,不知為什麼我一聲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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