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民族精神的縮影(1 / 1)

源泉 安·蘭德 1157 字 2個月前

第三部分一個民族精神的縮影埃斯沃斯·托黑撰寫的《關於石頭的論述》在1925年1月出版。這本書采用了特彆講究的午夜藍封套和素雅的銀色字體,在書的一角還有一幅銀色的金字塔圖像。書的副標題是《民眾的建築》,它獲得了異常的成功。該書從一個街頭行人的角度對整個建築史做了全麵介紹,從土坯小茅屋到摩天大樓,但是作者所采用的字眼很具科學性。作者在前言中作了聲明:這是一個嘗試,“使建築回歸於它原來的主人——人民”。他進一步說明,希望看到普通民眾“理解和評價建築如同評價棒球一樣。”他的文筆明白曉暢,沒有“五大決議”裡枯燥乏味的專業術語,沒有柱、楣、橫梁,飛簷和前扶垛,也沒有鋼筋混凝土。他以滿紙溫暖的家常語言敘述著埃及管家的日常生活、羅馬的補鞋匠、路易十六的情婦,描寫他們的飲食起居、購物消遣以及他們的建築對其生存狀態所產生的影響。但是看了他的書,讀者會產生這樣的印象:他們在學習“五大決議”和鋼筋混凝土的必要常識。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除了無名群眾的日常工作,並不存在所謂的問題、成就和思想境界。科學一旦超越了它對這種日常規則的影響範疇,就沒有了目標。僅僅在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日子的度過中,他的讀者便獲得了任何文明的一切最高目標。該書論述精辟,邏輯嚴密,滴水不漏,完美無瑕。他的博學多識令人歎為觀止,他關於古巴比倫的炊具以及拜占庭門口擦鞋棕墊的描寫無人敢提出異議。他用第一觀察者的筆調娓娓道來,對於幾個世紀的建築,並沒有作冗長的論述。評論界說,他,作為一個愛說愛笑的人、一個朋友、一個先知,在時代的大道上一路歡舞。他說建築的確堪稱偉大的藝術之最,因為它像一切偉大的藝術一樣,是沒有個性特征的。他說世界上有許多赫赫有名的建築,卻鮮有知名的建造者。理當如此,因為沒有哪一個人能因此而消除建築或其他方麵的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那些名垂史冊的極少數人其實不過是冒名頂替的騙子,他們如同彆人剝奪人民的財產一樣去剝奪人民的榮譽。“當我們凝視著某一古代不朽的壯麗遺跡,把它的成就歸功於某某個人時,我們正在犯著盜用彆人精神財富的罪行。我們忘了那些千千萬萬個未被歌頌的無名工匠。在那愚昧的時代裡,他們是走在前麵的先驅。他們下賤地辛苦勞作著——所有的英雄行為都是卑微的——他們每一個人都為創造那個時代的共同財富而儘自己的微薄之力。一座偉大的建築不是哪一個天才私人的發明創造,它隻是一個民族精神的縮影。”他說當私有財產取代了中世紀的公共精神時,建築的墮落就已經開始了,還說,那些個體私有者搞建築的目的不為彆的,隻為滿足他們庸俗的品味。“凡主張個人品味的東西都屬於低級品味。” 他們的自私已經把城市有計劃的布局破壞了。他證明自由意誌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因為像所有彆的事物一樣,它是由人們所生活的時代的經濟結構決定的。他對所有偉大的曆史風格表現出無比的敬仰,但是告誡人們注意他們荒唐的混雜。他對現代建築未做充分的論述,隻草草的交代:“迄今為止,它除了表現個人孤立的突發奇想之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東西,與自發的群眾運動沒有產生任何關係,而這是沒有絲毫意義的。”他預言了一個更美好時代的到來,到那時,四海之內,普天之下的人們都將成為兄弟,而他們的建築會與古希臘的傳統——“民主之母”相稱而且完全相似。他的行文一貫保持著一種超然的平靜風格,未露出絲毫的破綻。他設法傳達給讀者這樣的思想——現在印在紙上的規規矩矩的字眼,由於作者難以克製的澎湃激情,在他顫抖的手下,文筆有所毀損。他呼籲建築師們擯棄對於個人榮耀的追求,獻身於對人民基調的尊重。“建築師是仆人,而不是領導者。他們的使命不是去維護渺小的自我,而是去表現國家的靈魂和時代的節奏;不是去追求一己的幻想,而是尋求建築的普遍特征,這種共性將使他們的作品與民眾的心貼得更近。建築師——啊,我的朋友們,他們的作品無須追問為什麼,他們的建築不是要支配我們,而是要為我們所支配。”《關於石頭的論述》的廣告引用了評論家們的原話:“宏大的作品!”“驚人的成就!”“在所有藝術史上是無與倫比的!”“是你結識一位風趣的人物和一位博學多識的深刻思想家的大好機會。”“是任何胸懷抱負、渴望得到知識分子頭銜的人士的必讀之書。”看來對這一頭銜懷著強烈渴望的人為數眾多。讀者可以不用學習便能獲得淵博的知識;不必付出代價便能獲得權力;無須努力即可增長見識。看著身邊的建築物,回想著該書的第439頁,裡麵擺出一種很在行的派頭,對它們進行評頭論足,這種感覺是令人愉悅的。或者舉辦藝術討論會,人們彼此交換著出自同一段落的同一句話的觀點。在高雅的起居室裡,很快就聽到人們談論起它來:“建築?噢,對了,埃斯沃斯·托黑。”根據他的原則,埃斯沃斯·托黑在書中並沒指名道姓地列舉建築師:“那種造神的,英雄崇拜式的曆史研究方法一直是我所憎惡的。”書中援引的建築師的名字隻是以腳注的形式出現。有好幾個腳注中提到了蓋伊·弗蘭肯“一個過於傾向於華美裝飾的人,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於嚴格的古典主義的忠誠。”還有一個腳注中提到了亨利·凱麥隆“所謂的現代主義建築流派的重要創始人之一,隨後即被人們忘卻,無人問津,真是罪有應得。民眾的呼聲即天意(拉丁諺語)!”1925年2月,亨利·凱麥隆從建築師行業隱退。整整一年來,他早已清醒地認識到這一天終歸會到來。他並沒有向洛克提起過,可是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這一點,並且繼續維持著他們的工作。隻要還有可能,除了繼續工作之外,他們沒有彆的期待。在過去一年裡,還陸續有幾宗設計任務偶爾光顧他們的設計院,鄉村小屋,車庫,舊樓改造等。有什麼活兒,他們就接什麼活。但是就連這樣的點滴最後也停止了。水管乾了——自來水被一個教區居民給關上了,凱麥隆從未支付過他的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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