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有愧的崇拜才彌足珍貴(1 / 1)

源泉 安·蘭德 986 字 2個月前

第三部分受之有愧的崇拜才彌足珍貴吉丁已經見過弗蘭肯的合夥人路謝斯·N·海耶,看見他三周之內來設計院坐班兩次,但是無法得知他給公司介紹過什麼業務。海耶並無血友病,但是看著就像有這種病似的。他是個沒落貴族,細長的頸項,淺色鼓凸的眼睛和一幅在任何人麵前都會受寵若驚的模樣。他是一個古老家族的後裔,而且,有人懷疑弗蘭肯拉他入夥,是為了利用他的社會關係。人們為可憐的親愛的路謝斯難過,敬佩他為其事業所作出的努力,便認為讓他來建造他們的房屋是個不錯的主意。弗蘭肯修建了這些房子,並且不再要求路謝斯為公司做什麼事。這使大家皆大歡喜。製圖室的人都喜歡吉丁。他給他們一見如故的感覺。他總知道如何與所到的每一種場合融為一體。他溫和而又快活地來到人們跟前,就像一塊等待充氣的泡沫塑料,毫無抗拒之意,神情舉止無不與所到之處相吻合。熱情的微笑,快活的嗓音,那種安適地聳聳肩膀的樣子似乎在說,他毫無城府,沒什麼沉重的心事,所以他是無可指責的,沒什麼可以強加於他,也沒什麼可以怪罪於他。此刻,他坐在一邊,看著弗蘭肯品讀那篇文章,弗蘭肯抬頭瞥了他一眼。弗蘭肯隻看見一雙眼睛無比讚許地注視著他——那顯露在吉丁嘴角的一絲伶俐的神情猶如兩個笑聲音符,還未聽見,但已經看出來了。弗蘭肯感受到一股洶湧如潮的快意。這種快意恰恰源自吉丁嘴角那一絲不足為奇的神態。那種認可,加上那聰明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無不給予他一種不勞而獲的崇高感覺——盲目的崇拜本應該是危險的和居心叵測的,當之無愧的敬仰原本是一種責任,受之有愧的崇拜才彌足珍貴的。“彼得,你走的時候把這個交給傑佛斯小姐,讓她收進我的剪貼簿。”吉丁一路走下樓梯,把那本雜誌高高地拋到空中,再麻利地接住,他的嘴唇撮起來,吹著無聲的口哨。走進製圖室,他發現好朋友帝姆·戴維斯正在沒精打采、心灰意懶地製圖。帝姆·戴維斯是個高個子的金發小夥子,他的設計台與吉丁相鄰。吉丁老早就注意上他了,儘管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吉丁確信這是設計院受寵的製圖師——因為這種事吉丁總是清楚的。他總是想方設法讓人將帝姆·戴維斯所負責項目的部分相關工作多分配一些給他。很快地,他們便一起出去吃午餐了,下班後,去一家僻靜的非法酒館。吉丁總會屏氣凝神地聽帝姆·戴維斯描述他對一位名叫伊蓮·達菲的女子的愛情,事後卻連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他發現帝姆·戴維斯愁眉苦臉,氣急敗壞地將鉛筆和香煙一起放在嘴裡嚼著。不用問,吉丁隻消把友善的臉湊到帝姆·戴維斯的肩膀上就行了。帝姆·戴維斯將鉛筆頭啐掉,就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剛剛有人來告訴他,今晚他得加班,這在本周已經是第三次加班了。“又得乾到很晚,天知道又要熬到幾點!又得做完這勞什子的破圖!”他揮拳砸在麵前展開的圖紙上,“你瞧瞧,熬啊熬,到什麼時候才能乾完哪!我該怎麼辦哪?”“哎呀,那是因為你是這裡最棒的製圖師,帝姆,他們需要你。”“見它的鬼!我今晚和伊蓮有個約會!我怎麼能不守諾言呢?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失約了!她不會再相信我了!她上次就這麼跟我說!這下全完了!我要上去找偉大的蓋伊,我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安排他的計劃和他的工作!我不乾了!”“等等,”吉丁說著,靠得更近一些,“等一下,還有一個辦法。我會替你把這些計劃做完。”“哼?”“我留下來加班。我來做計劃。彆擔心。沒有人會看出什麼差彆的。”“彼得,真的?”“當然。我今晚沒事做。你隻需要待到他們下班,然後你就可以離開。”“噢,唉,彼得!”戴維斯歎息了一聲,又慫恿道,“可是你看,倘若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會開了我的。你初來乍到,做這種計劃還不太有經驗。”“放心吧,他們不會發現任何破綻的。”“我可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彼得。你知道我不能。伊蓮和我打算很快就結婚了。萬一工作上有個三長兩短……”“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剛過六點,戴維斯就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空蕩蕩的製圖室,剩下吉丁一個人在設計台邊工作著。在一盞寂寞的台燈下,吉丁獨自伏案工作。他掃視一眼空曠而淒涼的三間長長的製圖室,在一天的忙碌之後出奇地靜寂。他感覺到它們屬於他自己,他一定會擁有它們的,這一點就像他手中握著的鉛筆,他有把握。當他完成計劃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鐘。他將圖紙整齊地垛在戴維斯的設計台上,離開了設計室。走在街上,吉丁心中洋溢著一種無關尊嚴的快感,仿佛剛剛大吃了一頓豐盛的美味佳肴似的。接著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襲上心頭。他得找個人共度今宵。沒有什麼人可找。破天荒第一次,他希望他的母親住在紐約。可她還住在斯坦頓,正期盼著有朝一日,他能去接她過來。除了位於西區二十八街的那間小小的體麵寄宿公寓之外,他今晚無處可去。在那裡,他可以爬上三樓那間整潔的、不通風的小屋去。他在紐約也認識了不少人,很多人,很多姑娘,記得他還同其中一個共度了愉快的一晚,儘管他連她姓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他不想見她們任何一個。接著,他想到了凱瑟琳·海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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