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將它刪除,是因為我極不讚成那段引文的作者——弗裡德裡希R26;尼采的哲學觀點。從哲學上講,尼采是一個神秘主義者和非理性主義者。他的形而上學由某種“拜倫風格的”東西和某種神秘“惡意的”宇宙組成;他的認識論將理性隸屬於“意誌”,或者情感,或者本能,或者血緣,或者先天固有的品質和價值觀。但是,作為詩人,他有時候(並非一貫地)也生動地表現出對人類偉大所抱有的莊嚴豪邁的情懷,情感上,而‘不是’理性上。對於我所引用的那段引文,這一點尤為突出。我無法讚成它字麵上的意思:它歌頌了一種難以寬恕的教條——意誌決定論。但是,如果有誰將它視之為一種情感體驗的詩意形象化,(而且,如果是理智地去看問題的話,他就會以先天固有的“原始確定性”來取代“基本前提”這一即成習慣的概念),那麼,那段引文就表達了一種自尊升華的內在狀態,而且概括出這種情感的重大意義,《源泉》則為這種意義提供了理性和哲學的基礎:“在此,對作品的層次和地位具有決定意義的不是作品本身,而是那種信念——再一次采用一個宗教的慣用語來表達一種更為深刻的意義,這種信念就是某種原始確定性,而每一個高尚的心靈自身都具備這種確定性,那種東西是無從尋覓的,無從發現的,或許也是不可或缺的。‘靈魂高尚的人必自尊。’”(摘自尼采《善惡的彼岸》)在人類曆史上很少表達過這樣的人生觀。今天,這種觀點實際上並不存在。然而,人類青年中的佼佼者們正是抱著這樣的觀點走上人生道路的——他們懷著不同程度的渴望和激情,經曆了幾多沉思和幾多痛苦的困惑。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那甚至還算不上什麼觀點,它隻不過是一種朦朧的、仍在摸索中的、還沒有界定的意識,這種意識得自他們未經風雨的痛苦和難以言表的快樂。那是一種抱著莫大希望的意識,在這種意識裡,人生是重要的;偉大的成就是人力所能及的,以及偉大的事業就在前方。人類-或他們學著如何賦予它形狀、目的和現實。但是,無論前途如何,人生之初,人便尋求人之本性的高貴身影和生命的無限潛能。並沒有多少路標可尋。《源泉》是其中之一。《源泉》之所以具有如此恒久的魅力,其中一個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它是對青年誌氣的認可,是人類的榮耀的讚頌和對無限可能的展示。每一代人中,隻有少數人能夠完全理解和完全實現人類的固有才能——而其餘的人都將被判於它,這並不重要。正是這些極少數的人推動人類前進,並使生命具有意義——我所一貫追求的,正是向這些為數不多的人致意。其餘的人與我無關;他們要背叛的不是我,也不是《源泉》:他們要背叛的是自己的靈魂。安R26;蘭德一九六八年五月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