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衡陽(1 / 1)

下盧鴻並未急著去見衡陽公主,而是接連出席了幾場這自然是聞知他到達長安後邀請他的酒會,其中不乏高官權貴。而其中盧鴻印象最深的,則是吳王李恪。吳王李恪是當今聖上第三個兒子,據說其相貌性格,最是酷肖李世民,因此極得寵愛。隻是他並非長孫皇後的兒子,而他生母的身份,使得這位吳王殿下幾乎沒有任何被立為儲君的機會。他母親姓楊,乃是前朝皇帝隋煬帝楊廣的女兒。李家起事時,也不至於傻到直接打造反的旗號,就算進入長安,還要尊楊廣一個“太上皇帝”的稱號。同時將代王楊,推成一個傀儡皇帝,依然以臣子自居。後來李淵登基,也是在楊廣死於江都之後,搞了一套禪讓的儀式,方才稱帝的。因此,為了表明自己乃是名正言順地繼承隋朝大統,非為篡逆,李家將表麵功夫做得十足。李世民與李元吉,便分彆娶了楊家皇族女為妻。當時長孫氏早已嫁與李世民,因此這位楊妃,乃是其第二位妻室。楊妃嫁與李世民不久,便生下了李恪。隻是楊妃雖然也頗得李世民的寵愛,卻一直鬱鬱寡歡。貞觀初年,她又生下一子,名為李愔。之後不久,便因病去世了。因此無論李恪是如何的文武全才,也是難有儲君之望。李恪自己也知道這一點,自從成年後。便赴其封地很少回長安。這一點,與明有封地卻賴在長安的魏王李泰形成了鮮明地對比。隻是這番因過年返回長安後,恰逢太子李承乾謀反一案。李恪不知有心還是無意,諸事完畢,也未返回安州,其中之意,頗令人回味。初見李恪,盧鴻便忍不住讚歎,這位李恪在他曾見的幾位皇子中。氣質確是最為出眾。諸位皇子雖然相貌有相似之處,但性格卻絕然不同。李承乾相貌英俊,透著幾分邪異;李泰體態寬碩開朗,卻有幾分傲然;李晉又過於秀美。性格文弱。隻有這位李,相貌堂堂,麵色略黑,目光明亮卻不銳利,頜下留著短須,給人以沉穩練達之感。李恪素有聲望,雖然不似李泰張揚,但談吐更在李泰之上。他笑著對盧鴻道:“本王便是在安州。盧九公子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舉凡經義、文房、書畫、詩詞,可說樣樣都令天下人側目。就連本王在長安這府第的家具,年後也換成了盧氏的了。”盧鴻笑道:“文房器具。不過是些玩藝小道,登不得大雅之堂。吳王卻是見笑了。”李恪搖頭道:“器具亦見品行。天下俱以盧九硯為重,隻是本王看來,如那石液油煙墨、毛邊紙及奚氏印書坊中書籍,方是公子偉績。天下寒門士子。無不受益。此等功業,隻怕遠非一句小道可以言之。”李恪此次邀請盧鴻,規模頗小。坐中人並不多,除了幾位安州的官員外,另有蜀王李愔也在席中。李愔此時不過十三四歲,相貌比之李略白晰,隻是目光浮動,遠不及其兄沉穩。席間李恪妙語連珠,顯是對詩詞曲賦及書畫等都甚有見識。提起盧鴻的《芥子園畫譜》來,說得也是深得其味。直到席終時,李恪親自送盧鴻出來。行至院前,李恪忽然一揮手,眾人便避過一旁,李恪似不經意地對盧鴻道:“聞道盧公子昨天拜見了我那弟弟魏王李泰。唉,李泰為人,原是極好的,隻是近來,被一群小人挑撥鼓動,日漸浮燥。尤其重用一撥寒門書生,總不是皇家的體麵。盧公子世家之後,又深得其看重,還應多加規勸才是啊。”盧鴻心中念頭急轉,這李恪此時忽然提出這些,又暗暗點出寒門世家之彆,莫不是提醒自己,魏王李泰與世家間關係並無合作地可能?口中答道:“吳王說笑了,魏王殿下雄才大略,豈是我這小民可以說道的。”李恪微笑不語,說道:“嗯,盧公子何必過謙。聞說此次國子講經時,父王有意召見於你,其中關係,想必公子也能明白。”盧鴻道:“當今聖上推重文化,是為天下之福。盧鴻逢此勝事,幸何如之。”李恪看著盧鴻,眼中似有深意。隻是不再言語,送了盧鴻出門,臨上車時才道:“我那衡陽妹子現在終南山上彆業中,公子若有空時,不妨去轉轉。”李恪最後這句話讓盧鴻心中頗為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李恪說起衡陽公主來,倒似乎遠比魏王李泰親。但衡陽公主這道坎,總是繞不過去的。當盧鴻見到衡陽公主時,雖然衡陽麵上依然覆著輕紗,但那份疏遠與淡淡地敵意,卻可清晰地感覺得到。“盧公子果然是個大忙人,來長安這麼多天,才想到我這公主府上來。說來也是,人家那魏王什麼的,都是眼下地大紅人。我這算是什麼呢,卻是怪不得公子呢。”衡陽冷冷說道。不知為什麼,盧鴻現在對於這位衡陽公主,那種威脅感淡了許多。他一笑說道:“本來早擬登門,隻是為些俗事牽絆,更兼公主身在終南,,以至於遲來幾日。還望公主見諒。”衡陽公主“哼”了一聲說道:“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盧鴻,我原先還以為,你是個真正淡於權勢的人,因此事上對你多有維護。沒想到,也不過是奔走於魏王門下,才到了長安就趕著去賣好。彆說我這小小公主,就連對你一往情深的上官姐姐家逢大難,也是不聞不問,倒真替我那上官姐姐不值呢。”盧鴻臉色一肅道:“公主言重了。盧鴻行事,自有分寸。何況我與上官姑娘,並無糾葛,似乎用不著公主為其值與不值。說到此事,卻有件東西,麻煩公主替我交還於上官姑娘。”說罷,從袖中將那扇子拿了出來,雙手遞過。公主凝視著扇子,並未去接。半天才道:“既然是上官姑娘的扇子,你要我轉交做什麼!要還你去還好了。”盧鴻不動聲色,又將扇子收了回來。看來衡陽公主還未曾知道自己是如何看穿了其計策,也不知自己已經識破了此扇的做偽。此次盧鴻前來,雖然是欲與衡陽公主合作,但越是如此,越要表現出強硬之姿。若是上來便占了下風,不隻合作時要處處聽命於她,事後也難保證有何結果。因此初到長安,先拜見魏王,又參加各處宴會,雖然是為了大計,也有挫一下衡陽的氣焰的意思。此時相見,表麵上衡陽咄咄逼人,出言責備,其實盧鴻心中明白,雖然衡陽心機過人,但此時言語中這般流露不悅之意,說明其心中還是有些亂了分寸。盧鴻輕輕將扇子展開,眼光裝作掃視扇麵,餘光卻注意到輕紗背後,衡陽公主正在偷偷打量自己,分明是有些緊張。盧鴻將扇子又看了幾眼,忽然“唰”地合上,轉頭對衡陽公主笑道:“此扇既是公主代贈,自然要勞煩公主轉交。萬望公主勿辭辛勞,盧鴻不勝感激。”衡陽公主不由“啊”了一聲,此時自然明白盧鴻此言,是不願與其撕破臉皮。說是轉交雲雲,不過是暗示自己他已經識破此扇之偽。饒是衡陽公主自負聰明過人,此時也不由氣餒。此前形勢,著實對自己一方極為不利,不然自己也不會兵行險招,將盧鴻騙來長安。沒想到盧鴻全然未按自己設想的行動,雖然來了長安,卻鬨得儘人皆知。到長安之後,更是先後拜訪李泰等人,直到今天才來見自己。開始還以為盧鴻是另有安排,此時看來,竟然是全盤識破了自己地計策。一直以來,衡陽公主都頗為關注盧鴻,更數次暗暗與其有所交鋒。彼時自己在暗,盧鴻在明,雖然不說處處壓製盧鴻一頭,至少還有個先手,略占些先機。這一次自己本以為謀劃得天衣無縫,必然能壓得盧鴻低頭為自己效力。不想盧鴻竟然一眼識破,倒讓自己無所適從。心中泛起一陣無力之感,衡陽公主怒道:“既然如此,你都知道了,還來這裡做什麼!”話一說完,衡陽公主不由大為後悔,這句話卻是未經深思,脫口而出。隻是此時不是後悔的時候,她連忙收攝心情,緩緩說道:“既然如此,盧公子此行,自然不是來找衡陽的。若是欲見我那上官姐姐,衡陽倒可為君通稟。”說到這裡,她又看了一眼盧鴻手中地扇子道:“借用此扇之事,倒忘了告訴公子一聲,乃是衡陽一時遊戲。事後我那上官姐姐知道了,心中雖然不知怎麼想,口上還埋怨了我幾句呢。不過呀,我看著倒是千肯萬肯的。”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盧鴻聽衡陽公主才露出幾分氣急敗壞,馬上就又平靜如初,更以調笑地口氣將上官玥搬了出來。這等心機手段,令盧鴻也不由暗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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