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仔細地聆聽江源接下來的講述。江源微微撅起唇,“還記得我曾告訴你,我媽是出車禍去世的,當時我哥就坐在我媽旁邊,我媽緊緊抱著他,他雖活了下來,但臉部受了重創。為了恢複麵容,八歲的他,臉內被固定了鋼板,直到十五歲,才算治好臉上的創傷。所以你才會常常看到他臉上僵硬的表情,其實他根本不是在裝酷。”哦,原來如此!江源走後,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是否該向江楓道謝呢?萬一被他冷落回來,豈不是自取其辱。該死的江源!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讓我對他產生了惻隱之心,我才是受害者啊?不管是三年之前,還是三年之後,我隻想和他做互不相欠“陌路人”。背後的床深深壓下,我轉身,江楓躺了下來。“他呢?”我問。“去睡了。”他側身看著我,吐出一口酒氣。“他也喝了?”我見他眼中有些血絲便問。他點點頭。“那我去給你們煮點解酒茶。”我善解人意的撩開床被。他拉住我,問,“你還是很喜歡他?”“那當然。”我絲毫沒否認。他鬆開我,翻過身體,背對著我。“那我去煮茶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問。沒反應!我直接當他默許。我把一杯解酒茶悄悄地放進客房,端著另一杯,放在江楓麵前,“債主,喝吧。”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說,“放下吧。”我放在床頭櫃上,剛走幾步,他便說,“今晚你回房間睡吧。”bingo!我腳底如抹了油般溜回自己房間。我怕他反悔,反鎖了門,檢查了兩遍才安心睡下。可是,半夜,他還是反悔了,我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總之,他就是進來了,而且占用了我後半夜整個美夢時光---從身心疲憊的汗水中醒來,旁邊早已涼了半個床。我雙腿剛一著地,險些摔倒!該死的江屍!算你狠!等丫翻了身,每道門都安它十八百個國際防盜鎖,就算你會開,累不死你,也讓鎖壓死你。江源回來後,在京衛的一個大型律師事務所就職,我從沒想過他會轉行,他曾經對我說他的夢想是教學授課,如我一般,因為我們都喜歡小孩,留戀童年的日子。楊毅說職業隻不過是人們養家糊口的一種工具,一種手段。這世界上有三種人喜歡談論夢想,第一種人是錢多的沒地兒花。第二種空虛寂寞,喜歡做夢的人。第三種就是我們這種半吊子,要權沒權,但還有點小錢的瘋子。每次談及未來時,她總能把我說的服服帖帖。她說,活著才是硬道理。我們雖性格相投,但處理問題的方法永遠不一致。因為她現實,不像我。11月,學校給了三個免試生指標去上海繼續深造,本想攻讀碩士學位的我,因此被列入名單。我在電話裡對楊毅說,有些猶豫。楊毅張口便激動起來,“我靠,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你丫還在矯情什麼啊?”“我怕他不肯放我?”江楓是我唯一的阻擋。“不就是錢的問題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如果你不敢同他講,我去說。”楊毅急著為我出頭。“不用,不用。”我急忙否決。不是不懂她的好心,隻是我不願再有人趟到我這攤渾水。“陸菲,你怕他?”電話那頭,楊毅突然問。“怎麼會?這事你就不用管了,錢我有,如果他真不同意,我就向他拖延兩年。等我畢業後,我再還他就是了。何況這也是我的假設,我想他會同意的,我們之間本就是一場交易,我還清了他的錢,他不會不放我的。”在電話這頭,我很有自信。楊毅將信將疑,說自己應付不來時,就要第一時間告訴她,不要死撐。放下電話,我便急著趕回江家等江楓,秦姨說他最近一星期會待在清城。我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想錯過此刻自己充滿勇氣的機會,我怕自己一覺醒來,又回到了猶豫的起點。我撥通他的號碼,卻關機。我找到江源的住處,告訴他我要去南方讀研,並“厚顏無恥”的開口向他借錢。現在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所以我已經顧不得他怎麼想我了。江源立刻答應,說替我高興,還說江楓聽了也會為我開心的。我胸口緊張,並沒有囑咐他不要告訴江楓。現在我倒是希望他快點出現在我麵前,痛快的結束我們之間的交易。就算他不肯,他打我殺我都好,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退縮。一個星期過後,我耐心的等待上海學校的麵試和江楓的回家。說來可笑,我從沒像現在這樣如此盼望他回來。睡夢中,隱隱約約感覺到叮叮當當的聲音,我努力爬起床,開門,筱筱小小的身體深鎖緊眉,我揉著眼睛,蹲下身體,問,“筱筱,出什麼事了?做惡夢了嗎?”筱筱搖著頭,拉著我的手直往樓梯口處扯,她的小手指向樓下,秦姨扶著江楓搖晃的身體,“陸菲,快來幫忙。”我急速下樓,扶起江楓另一隻胳膊,一股濃濃的酒氣沁入鼻息。我和秦姨剛把他扶到第二個樓梯間,他身體的重量猛地壓下,我們便跌撞退到樓下。“走開---好熱---”江楓突地衝我們咆哮起來,身體幾步跨到二樓衝進房間。“啪!”房門被緊緊地關上。“秦姨,去拿鑰匙。”我對身後憂心忡忡的女人說道。打開門,我聽著浴室裡嘩嘩的水聲,終於放下心來,囑咐秦姨和筱筱回房睡覺。秦姨仍有些擔心,“陸菲,我看小楓的臉色有些不對,你自己照顧他行嗎?”秦姨的擔心正是我之所憂,記憶中,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我從沒見過他酒醉成如此難堪的模樣。但我還是對秦姨點點頭,“沒事,您去煮點解酒茶,再弄些粥。”秦姨急忙跑出房門,我回頭看去,見江楓從浴室搖搖晃晃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