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1 / 1)

貞觀長歌 周誌方 1276 字 2個月前

知道這件事以後,安康公主便纏著哥哥要他帶自己去。安康的要求,李承乾自然不忍拒絕,他不僅帶安康來到了賽馬場,還答應讓她來向優勝者賜賞。因為有太子和國舅大駕光臨,樂遊原上搭起了一副涼棚,一身黃袍的太子李承乾和長孫無忌一起來到了棚子裡,安康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棚子外已經圍著眾多的觀者。賽場上有兩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正在鬥嘴,一個是柴紹的兒子柴哲威,一個是獨孤彥雲的兒子獨孤謀。綏州的敗報雖然傳到了長安,但獨孤彥雲已死的消息朝廷卻還向獨孤家隱瞞著。獨孤謀的母親心裡牽掛著獨孤彥雲的安危,成天在家中長籲短歎,獨孤謀自己卻像個沒事兒的人跑到樂遊原來賽馬了。一到賽馬場,一向與他不睦的柴哲威就倨傲地走過來說道:“獨孤謀,我勸你彆和我比了,免得丟人現眼。”獨孤謀抬頭看一眼柴哲威說:“憑什麼?”柴哲威笑了笑一指自己那匹賽馬:“這是全長安最貴的一匹馬!我爹用八萬錢從西域買回來的。”獨孤謀一指自己的馬:“八萬錢也敢吹牛?知道我這匹馬值什麼價嗎?”柴哲威打量了那匹馬一眼:“多少錢?”獨孤謀傲然道:“它不是用錢而是用人頭換來的!我爹與長樂王李幼良大戰於利州,部眾七千人戰死,才奪得此驥。七千顆人頭呀,豈是你那八萬錢比得了的?”兩人唇槍舌劍,引來一群看熱鬨的閒漢,他們都知道這兩個家夥是長安城裡有名的小太保,隻要他們在一塊兒,一準有好戲看。正說著,涼棚那邊傳來一棒銅鑼,比賽要開始了,二人這才分開各自上馬。少頃,號令一響,上百匹馬一起離開起跑線,開始了第一場賽程。柴哲威和獨孤謀奮力揮鞭,馬蹄聲疾,兩匹駿馬閃電般衝到了前麵。途中獨孤謀打了個呼哨,柴哲威的白龍駒一驚落在了後頭,獨孤謀率先衝過了終線。眾人簇擁著獨孤謀朝看台走去。安康接過一隻繡球,扔向獨孤謀,柴哲威策馬追過來伸手一把搶過。柴哲威嚷道:“你作弊,該給我!”獨孤謀把他一推:“憑什麼,我第一個衝的線。”柴哲威急了,口中說道:“獨孤謀,你敢叫爺的板,看爺不打你!”說著一拳打來,鮮血從獨孤謀嘴角流下。獨孤謀一腳將柴哲威踹翻在地,柴哲威一骨碌爬起來,二人四手相搭,糾纏在了一起,很快二人頭發亂成一團,衣衫也爛了。打了一氣,誰也製不住誰,幾個兵丁奉長孫無忌之命好容易才將二人扯開,把他們兩人圈到了涼棚後麵的一個小林子裡,讓賽馬繼續進行下去。在林子裡,兩個紈絝還在鬥嘴,獨孤謀道:“柴哲威,我知道你今兒個輸得不服,那咱們再賽一場如何?”柴哲威回應:“你想怎麼賽?”柴哲威一指不遠處的一駕馬車:“看見了嗎?那是公主的馬車,等賽完了馬,她自會往城裡去,等她的車駕走了半個時辰後,咱們出發,誰先追上,就算誰贏。”獨孤謀腦袋一晃問道:“什麼彩頭?”柴哲威想了想:“還用彆的?就那小公主頭上的金釵,輸了的就上去取下來交給贏家。”獨孤謀一臉不在乎地道:“一言為定。”這天的賽馬一共賽了十場。太子等人回宮,安康公主因為貪玩,一路采著野花,竟落下了十幾裡地,幾個侍衛勸她早些回去,挨了她一頓臭罵,沒有人再敢說話。安康正站在一望無垠的荒原上釋放著宮中沒有的快樂,兩匹快馬馳了過來,前頭馬上的柴哲威先衝到了安康身邊,一把勒住坐騎,接著獨狐謀也到了,柴哲威衝獨孤謀大喊道:“獨狐謀,這回你服了吧?”獨孤謀吐了口唾沫,一臉晦氣,打馬要走。柴哲威伸出馬鞭攔住了他:“喂,我說獨孤謀,你平日總說自己是長安城裡的一號人物,怎麼說話跟放屁一樣呀!我的彩頭呢?”獨孤謀知道對方說的是公主頭上的金釵,他雖然渾,可也知道在公主頭上去摘金釵,那是掉腦袋的事兒,一時躑躅起來。柴哲威在一旁直冷笑:“獨孤謀,我就知道你孬種,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在長安城裡,彆再吹自己是條好漢。”這句話讓獨孤謀血往上一湧,他一個鷂子翻身從馬上下來,伸出手要摘安康公主頭發上的金釵。安康慌忙伸手推他,被他伸出一隻手牢牢卡住,接著,另一隻手硬生生地從安康頭上摘下一支做工考究的金釵來,往柴哲威手裡一遞:“給!”柴哲威愣住了,他哪裡敢去接。那幾個侍衛已經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拿下了獨孤謀,柴哲威嚇得立即駁轉馬頭逃之夭夭。眾人將獨孤謀押進城去,負責警衛皇室的馬宣良不敢怠慢,將事情稟報給了皇帝,李世民這幾天正為綏州的事兒心煩,聽說居然有紈絝子弟如此非禮自己的愛女,不由大怒,當即下令將其打入死牢。出身高貴的獨孤謀哪吃過這份苦頭,這死牢又黑又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黴味,一走進牢門,他幾乎都要窒息了。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能享受一個單間已經是得到很大的優待了,如果不是他的姑祖母就是李世民的母親,他就隻能在外99lib.頭大牢裡待著,那兒一間囚室裡有幾十個犯人,連一塊沒有屎尿的乾淨地方都找不著。對麵一個單間裡囚著兩個犯人,一個是範鑫,一個是他的屬吏。範鑫閉目坐在燈下,一直在思考著什麼,突然他睜開眼睛喊了一聲:“有人嗎,有人嗎?”一個牢頭提著燈傲慢地走過來,在柵欄外斥道:“嚷什麼?”範鑫說道:“可否尋副紙筆來?”那牢頭道:“嗬!好大口氣,你以為你還是大老爺呢,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敢使喚爺我?”範鑫掏出一些錢隔著柵欄遞了過去,央告道:“大人,請你行個方便,這點錢,您拿著喝茶。”牢頭眼一瞪:“你以為我們獄吏什麼錢都收嗎?你範鑫的名字我可記得清楚,武德九年就是你去攻打長安的胡寇營中買退他們的,那天百姓在朱雀大街上掀翻了你的馬車,將你暴打了一頓,爺我就在場,可惜這胳膊生得短,拳頭沒能夠著你,你的臭錢,爺拿了還怕臟手呢!”說完,牢頭罵罵咧咧離去,屬吏在一旁委屈得掉起淚來。範鑫歎了一口氣,回到燈前坐下,沉默了一陣子,他突然一咬牙從囚衣上撕下一片布鋪在桌上,接著將右手食指咬破,在燈下疾書起來,一寫就是大半夜。對麵囚室裡的獨孤謀從草堆裡翻過身來嚷道:“喂,你們折騰什麼呢,都什麼時辰了,還不把燈滅了,不讓人睡覺呀?”屬吏隔著柵欄道:“唉,我說這位兄弟,進了這死牢就沒幾天活頭了,你還不讓點著燈,等到了陰曹地府,你想見這光亮可就見不著了!”獨孤謀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便沒了精神,他到底年紀輕,禁不住困,很快就陷入了夢鄉。天光放亮,獨孤謀在自己的囚室裡鼾聲如雷。這一邊,範鑫瀏覽著那道血書。突然牢房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範鑫抬起頭來,臉上一驚,竟是李世民、長孫無忌等在馬宣良一乾人的護衛下走了進來。範鑫連忙跪倒:“罪臣範鑫見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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