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一更)(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763 字 2個月前

寧姝方來便與皇上在磬書殿一同用膳的消息很快就在後宮傳揚開了, 聽聞皇上還給她親自布菜,寵愛可見一斑。有些對介貴妃的管束頗有怨言的嬪妃們忍不住偷笑,等著看介貴妃失寵的後話;而有些往日便不怎麼見得到皇上的,這便打起主意, 想借著寧姝上攀;還有些心眼兒不怎麼好使的, 仍在兢兢業業的找著劈刺兒。外麵如何傳言寧姝並不知情,她隻在雲舟宮側殿認認真真布置新住處。宮內給她調撥了兩個宮女兩個內侍, 乍得一看和柳選侍進宮時無甚差彆, 但這人卻是戴庸親手挑的, 能乾活會來事兒更忠心, 知道主子是什麼意思,也能幫著避禍防宮鬥。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兒多少出在宮人身上,寧姝初進宮就已全無這般煩惱, 甚至可以說是直接安了幾個門神在殿裡。“姝姝,我不要在這麼高的地方,嗚”, 小白瑟瑟發抖,忙不迭的喊著:“剛才桐枝把我放到多寶閣上麵了,我、我、我恐高。”寧姝連忙踩在凳子上將小白抱了下來。每個瓷器都有自己的喜惡,比如小白害怕高的地方;青叔討厭潮氣重的角落;秘葵雖然體格小, 但卻喜歡寬敞的隔間;汝奉因為聽了豌豆公主的故事, 便要求一定要墊塊軟緞布子。寧姝都儘量滿足他們。但這側殿畢竟不是她布置了多年的小院,仍有大把不方便的地方。小八也被從寧府一並帶來了,雖然她時常想念自己的兄弟姐妹們, 但寧姝答應她如果之後有機會,便去寧府廚房裡把她的親戚們都帶過來。為此小八還挺驕傲的,每天都美滋滋的說,“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誰能想到我這樣子的白瓷碗也能進宮?等我多見見世麵,回去就有新的八卦和大家分享啦!”宮人知道寧姝喜歡瓷器,也由桐枝那處知道她格外珍重這些瓷器,一切便都像以往那般,儘量小心挪動這些瓷件兒,以免磕碰。雲舟宮的主宮乃是鐘妃,父親鐘沛為執掌財政收支之大計的三司使。待到下午時候,鐘妃殿裡的宮女來說鐘妃方才覺得身子好些,這便請寧姝過去一敘。寧姝還沒出門,戴庸安排來的宮人便給她科普了一番。鐘妃雖然在後宮內不如介貴妃受寵,但皇上也是時常掛念她的,那些珍品補品時常送到鐘妃殿裡。這還是因為鐘妃向來身子不好,若是也健健康康的,怕早就躥到皇後位子上了。但鐘妃在這後宮裡卻是獨一份兒不合群,因身子弱不喜交際,隻在自己宮裡,無聲無息的。旁人想起她,也隻是這個月皇上又賞了她些什麼藥材補品。宮人看著寧姝,給她鼓勁兒:“選侍放心,如今選侍得了皇上寵愛,鐘妃定然也不敢難為選侍。”寧姝:我隻是去串個門兒,為什麼有一種就要真人下場宮鬥去的感覺?寧姝收拾妥當,想著自己入宮竟然連個見麵禮都沒有。若是送以往寧府的那些,怕是鐘妃根本看不上眼。思忖片刻,她由木匣子裡拿出個香薰包,這是和汝奉前不久一起做的,裡麵摘了些當季的梅花晾乾,再配上鬆果與柑皮,味道清凜卻又不失溫柔。在生活小情趣方麵,宋瓷汝奉不輸他人。值錢的東西自己沒有,手作的還稍稍顯得有心些,寧姝將香囊包揣好,這便去往主殿。一進鐘妃的主殿,屋子裡便有股悶人的感覺,好似到了三伏天一般。鐘妃身子弱,地龍想來是沒個完的燒,生怕她著了風寒。這股悶熱伴著藥味,肆無忌憚的彌漫在殿內,熏得人頭昏腦脹。鐘妃坐在上首,病懨懨的斜靠著,身下放著幾個軟墊。她眉目生的寡淡,卻彆有一番風味,舒淡的柳葉眉微蹙,五官小巧,神態出塵,實打實的一個病美人。寧姝連忙請安:“鐘妃娘娘。”鐘妃輕輕笑了下,一開口便將事情說了個清楚,毫不拖泥帶水,“寧選侍快起來,不要與我客氣,這雲舟宮日後也是你的住所。我因身子不好,早上你搬來時未去看你,且莫怪。我不喜熱鬨,這身子日後便也免了問安,寧選侍隻要一切按照往常就是。”說罷,她輕抿了下手旁的水,瓷杯子緩緩歎了口氣:“唉,我們可憐的小鐘兒,身子怎麼就還不見好呢?這個寧選侍什麼時候搬來不好,非要在小鐘兒病情加重的時候來,小鐘兒聽了硬是從床上掙下來的,說是皇上的臉麵,定然要給。”寧姝聽見這話,再看鐘妃不免有幾分慚愧,連忙將自己做的香囊送上去。鐘妃接過香囊,輕嗅了一下,溫柔說道:“味道清爽,可是自己做的?之前便聽聞寧選侍給太後娘娘做了個鹿角膏方,深得娘娘喜歡。”“是。”寧姝恭敬回道,“若是娘娘喜歡,也給娘娘做一份。”“那邊罷了,我平日也甚少見人,無需刻意打扮。”鐘妃使帕子捂著,悶咳了兩聲,臉色便愈發透明了。待她緩過氣兒來,又說:“寧選侍日後也無需擔憂,若是出去被旁人以位分欺負了,隻回來與本宮說便是。咱們如今住在一處,兜的是雲舟宮的臉麵。宮裡爭來爭去,無非也就是為了個臉麵。”寧姝點頭應下,隻覺得鐘妃雖然常臥病榻,但畢竟也是三司使千金,氣勢仍在。隻可惜這麼好看又乾脆的小姐姐,身子竟是這般。“但若是恃寵而驕,出去作惡,本宮也是不會輕易饒過的。”鐘妃抬眸看她:“皇上心慈,前朝又有諸多事務,切不能因自己而攪亂禍害,給皇上徒增煩惱。若是日後聖寵不複,也不能心生歪念,你可明白?本宮受皇上恩典多年,若是有那麼一日,本宮自然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寧姝:“是,鐘妃娘娘。”說罷,鐘妃便擺了擺手:“本宮也無什麼好禮相送,聽聞寧選侍愛瓷,便讓宮人送了份過去。若無他事,選侍且先回去吧。”她能在外麵說這麼久的話已經難得,這便有些力不從心,麵帶倦色,寧姝便也不久留。待她回到自己側殿的時候便聽見小八大喊:“姝姝快來!我們抓到了一個奸細!”“嗯?”寧姝聞言連忙過去一看,原是一個小兔毫盞,正是鐘妃讓人送來的。“我、我不是奸細。奸細是什麼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是奸細。”兔毫盞顫顫巍巍在桌子正中擱著,通體漆黑,點了許多細密的白灰絲縷,兔毛一般,是以得名。“不是奸細?你分明就是鐘妃那處來的!得到我們的情況之後就會告訴鐘妃殿內的瓷器們!”小八義憤填膺。小八最近沉迷看話本子,導致寧姝每次都要一邊喝湯一邊看書,小心翼翼的不讓湯水濺到書頁上,腦袋裡還不時響起小八的話音——“翻頁,謝謝姝姝”,“翻頁,謝謝姝姝”,“啊!剛才那裡,姝姝快翻回第二十七話!”是以,小八最近的腦補能力略強。寧姝拎起小八放在麵前,認真說道:“她隻是個瓷盞,又不能長腳自己跑回去。再說了,旁人也聽不見瓷器說話,哪兒來的奸細一說。”小八:驚!說的好有道理!不愧是姝姝!兔毫盞:“有鬼啊!這裡有人能和瓷器說話啊!媽媽救我!”寧姝:……又來了。“兔毫盞?是女孩子嗎?”小白忙不迭的問道。“是……”小白:“你叫什麼呢?我們這裡每個人都有名字,我叫小白,你呢?”兔毫盞小聲說道:“我的名字就是兔毫盞呀。”小白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似的再次進入哲學模式:“女孩子怎麼能被代號化呢?女孩子要更加懂得愛惜自己。你叫兔毫盞,你姐姐妹妹也叫兔毫盞,那哪個才是我的兔毫盞呢?”毫無修飾痕跡的就說成是他的兔毫盞了,夾帶私貨毫不留情,麵不改色心不跳,不愧是撩妹高手小白。兔毫盞被繞暈了,琢磨了片刻說道:“意思就是我應該有個代號?比如鐘妃、寧選侍、介貴妃這樣可以分辨出彼此?”“對。”小白說道:“有了名字,就有了靈魂,有了靈魂,就有了自我。你便不再是普通的一個瓷器,而是……”兔毫盞好奇問道:“而是什麼?”小白深沉說道:“而是一個有名字的瓷器。”兔毫盞還挺高興:“好棒呀!我要做有名字的瓷器!”小白對新瓷器這麼上道十分滿意,說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月野兔。”寧姝:……是誰在博物館的電視裡放美少女戰士的?!瓷器熱鬨,一個時辰過去了,小兔便和大家混成了一團,毫無芥蒂的被秘葵引著將雲舟宮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原來鐘妃當年進宮先是美人,後來每病重一次就升一階,今年病的更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升到貴妃位去。在見識過劉選侍和趙婕妤的升遷之路後,寧姝對後宮獨特的升遷方式已經不再大驚小怪了。要說侍寢,鐘妃因為身子不好一次都沒侍過。當年進宮也是因為在外求醫問藥不便,皇上和鐘沛一商量,將鐘妃接進宮裡養著,反正宮裡什麼都有,權當給心腹之臣的養女兒了,好讓他專心仕務。秘葵聽完,砸吧了一下嘴:“也挺好的,總好過到了年紀嫁人。旁人定然是認準了她爹的官職,接回家裡是死是活熬兩年利用過便是,說不準還為了攀附強求她生孩子。就鐘妃這個身子,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生孩子嗎?那不是直接要了命?到時候後院裡小妾姨娘亂七八糟,說不準孩子生下來還要被彆**害,直接被氣死了。”汝奉:“沒想到皇上還是挺好的,替人養女兒呢!這就是傳說中的喜當爹吧。”寧姝將軟緞鋪好,將汝奉放到多寶閣上,無奈說道:“喜當爹可不是這麼用的。”瓷器們正說笑著,有內侍跑了過來,傳話道:“皇上一會兒便來選侍這兒,選侍快快收拾一下。”寧姝看了眼外麵已經落幕的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轉頭問秘葵:“不不不是我想的那樣吧?”秘葵疏導道:“既來之則安之,認了吧姝姝,我們在外麵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或者,我現場傳授你一些技巧?到時候反客為主,說不定還能改善一下感受。哦,對了,記得今晚千萬彆把小孔雀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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