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熄燈後的前幾分鐘裡,蕭栗一動不動,他背靠著通道左側的牆壁,擺出了沉思的姿勢。王淮和他並肩而立,過了三十秒,突然開口:“我們就跟這站著?”“嗯,”蕭栗回答的很簡單,“你們有找到摩斯他們麼?”之前他已經將同周因一起看到的東西悉數告知了王淮等人,他和周因的看法並不相同,但也吃不準那幅畫具體的含義,後來乾脆把這個重任交給了王淮。王淮搖頭:“沒有,我用了尋人道具,但是失敗了。”“有三種可能,一,他們也用了反偵察道具,二,他們已經離開了這裡,三,另一種力量庇護著他們。”蕭栗聽到這裡,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用了什麼尋人道具?”“……一個口哨,”王淮說,“裡麵存在著一隻狗靈的靈魂,它生前是一隻警.犬,死後被加強了嗅覺,聞到任何一絲味道就會咬住對方不放。”關於道具的知識增加了。蕭栗津津有味地聽著,點點頭。“我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夏洛克,你不知道摩斯這個人……”王淮回歸正題,他蹙眉道,“他很有表現欲,現在這樣與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現在再加上那幅畫,我覺得他們很可能要搞大事。”剛進入監獄的時候,王淮還能在食堂看見摩斯等人,但最近他們就連食堂也不來了,完全杜絕跟王淮這邊的接觸。蕭栗想了想:“如果你覺得他有問題,當時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囚禁他們。”“摩斯雖然行事古怪,但卻並不是邪神的信徒,跟黑夜並不敵對,因此我不會輕易對他動粗。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一定能打得過他。”王淮平靜地麵對了這個現實,“而讓你直接出手,當時的理由不夠充分。”蕭栗正待開口,轉頭捕捉到了獄卒接近的腳步聲,對身邊的王淮比了個靜音的手勢。很明顯,獄卒已經巡視完了上一層,正在接近輪回者們所在的這一層,很快,直到它巡視到那兩間空房間,就會發現兩位囚犯的失蹤。蕭栗先指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上方的樓層,用口型道:“我去上麵,你去下麵,我們分開。”“我去下麵做什麼?”王淮問。蕭栗:“做實驗。”王淮:“什麼實驗?”蕭栗裝死,沒回答。王淮這時候已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忍不住問:“你答應我一起來到底是讓我乾什麼的?”蕭栗:“充當實驗品。”王淮:???“彆廢話,現在下去,隨便你做什麼,站著,回來告訴我你多久之後睡過去。”蕭栗伸手推了他一把。遠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王淮隻得把嗓子裡的話咽了下去,跟蕭栗分開,獨自一人前往下一層。而蕭栗則慢悠悠地爬上了上一層通道。獄卒已經巡邏過這裡,兩側的房間多半的空著的,隻有寥寥數幾的房間裡歪七扭八地躺著沉睡的囚犯們,整條狹長的走廊裡隻有他們綿長的呼吸聲,再加上蕭栗走路的聲音作為伴奏。蕭栗原先是想走到儘頭,看一眼那平台,但他剛剛走了小半段通道,意識就猛地一蕩,睡意從腦海裡彌漫開來。他立刻試圖用想法驅逐睡意,但沒能成功。一個黑影閃現般地出現在蕭栗麵前,“它”並非從樓梯走上來,而是通過坐標傳送而來。獄卒看著蕭栗手腕上的坐標痕跡,隨即一個酷似廣播的聲音從整個樓層傳來:“通報,23024號囚犯熄燈時間外出,違反監獄守則第92941條規則,關思過室二十四小時。”“再重複一遍……”在回蕩著的廣播聲中,蕭栗失去了意識。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全封閉的,漆黑的房間,而他正躺在地上。蕭栗坐起來,發現這個所謂的“思過室”沒有燈,構造與房間大體相同,但沒有任何家具,沒有床鋪,也沒有鏡子等東西。他摸著牆壁前進,在心裡默默地計算了整個房間的大小。牆壁很堅硬,帶點毛刺,像那種毛坯房,也許是長期無人使用,手指觸上去還帶點潮濕,蕭栗猜測它可能長了青苔。他將整個房間晃了一遍,房間麵積約17平米,沒有門,隻有一扇不會開啟的鐵窗,要在裡麵待滿二十四小時是一件相當折磨人的事。不過蕭栗早有準備,他當然不會想就這麼在這裡睡上一整天。他期待地雙手合十,取出從不離身的小黃本,用水筆在黑暗裡盲寫了幾個字。下一秒,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漆黑的房子裡。黑發的大美人眼角點綴著一滴淚痣,穿著合身的水手服,光是站在那邊就是一幅美景;她身邊的女人捂著臉,在她出現的瞬間,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充斥著思過室;紅衣鬼低垂著頭,鮮血的血液從它的裙角滑落;除此之外,還有一雙瑟瑟發抖的腿,看見蕭栗,它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蕭栗張開手歡迎道:“我們來場團建吧。”“團建?”富江最先說話,她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堪稱“家徒四壁”的地方,“你準備怎麼建?”蕭栗:“設施是簡陋了一點,但是我們有很多遊戲可以玩。”富江懷疑道:“遊戲?跟你?先說好,我可不想當玩具。”“我怎麼會拿你當玩具?”蕭栗一臉無辜,“看看彈幕,有什麼遊戲適合團建。”【哭姐,哭姐你的頭發長回來啦。】【和一個人類團建,這批怪談真是恥辱。】【杠精鬼給我滾,滾遠點,現在是莫裡亞蒂時間。】【我夏洛克粉絲不服!】【我想想,四角遊戲,碟仙,塗屍泥,吃鬼糧?】【前麵的,這些可真是適合團建呢。】【那可不咋滴。】【嚶,我也想跟赫爾克裡當同事。】蕭栗大致瀏覽了一下,他很快地選了一個適合這個房間的遊戲:“四角遊戲。”他問其他怪談:“你們知道怎麼玩吧?”哭泣的女人捂著臉道:“不,嗚,不知道。”“選四個人或鬼,我們分彆站在四個牆角,閉上眼睛,麵朝牆角,絕對不要向後看。遊戲開始時,其中一個角的人就向另外一個角走去,輕輕拍一下前麵那個人的肩膀,並留在那個角落裡,下一個人以此類推,當你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裡,就咳嗽一聲。”蕭栗解釋。那雙腿突然踢了一下地麵,示意自己沒有上半身可以咳嗽。蕭栗看向它,補充:“……或者原地跺腳。”“據說走到後來,房間裡會多出來一個人。”富江站到一邊,她主動先退出第一場遊戲,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昨天剛長成完全體,我先不來。”剩下蕭栗,哭泣的女人,紅衣鬼,腿一人一個角落。“順時針。”蕭栗說。他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從其他鬼來了以後,整個房間的溫度又下降了許多,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熱鬨不少。蕭栗順著牆壁往前走去,走到下一個牆角時,拍了拍前方鬼的肩膀。從頭發觸感來看,那屬於哭泣的女人。哭泣的女人捂著臉,往前走去。……在走到第三圈的時候,蕭栗明顯感覺到多了一個人。無論是紅衣鬼,哭泣的女人,還是腿,都不再咳嗽或者跺腳,一直有人在行走,但角落裡卻永遠是四個滿員位。但蕭栗沒有睜開眼睛。直到他這次碰觸到某個陌生的,光滑的肩膀,這感覺不屬於任何一個怪談。被蕭栗碰觸的鬼是被四角遊戲招來的孤魂野鬼,它遵循著遊戲的規則,閉著眼睛,在被人類接觸自己的肩膀時,冷冷地勾起嘴角的弧度,悶頭往前走去。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被這種見鬼遊戲招來了。人類總是如此熱衷於作死,他們吸引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靈,卻又害怕於真的見到它們。它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這四位人類發現自己的時候,然後享受他們的尖叫與恐懼。遊戲鬼往前行走,很快抵達了下一個角落,它伸出手,往前一拍。拍到了一個女人的肩膀。很好,等會的尖叫一定會響破蒼穹。遊戲鬼洋洋得意地幻想著,它收回手,感受到角落裡的女人朝前走去。隻是……它手裡的觸感怎麼不太對?遊戲鬼搓搓大拇指與食指,好像黏黏的,不像是緊張的汗水,這種味道和粘度倒更像是某種它相當熟悉的液體……血?是錯覺吧?可能是這個女人的衣服質量不好,或者故意淋了道具血,想惡作劇另一名遊戲玩家。嗬,隻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真的鬼已經被他們招來了。遊戲鬼想。它站在原地,等待著身後的人來拍它,又是一輪。遊戲鬼繼續往前走去,這次站在它前方角落裡的人已經換了一位,它伸手朝著肩膀的位置拍去。嗯?落了個空。前方好像沒有人。不會是已經察覺到不對,躲起來哭了吧?的確,好像是有個女人一直在哭,那種低低的,很害怕似的嗚咽。遊戲鬼奇怪地在空中揮舞了下手臂,隨即在接近自己襠部的地方,摸到了一樣東西。不是想象中屬於人類的頭發,而是一個奇怪的平切麵,很有彈性。遊戲鬼順著平切麵的線條往下摸去,它感覺到自己的手插入了一個夾縫中——“轟砰——”隨即,下一秒,它被一腳踢得往後倒栽蔥滾去。這他媽的什麼玩意?!!遊戲鬼已經顧不得規則了,它睜開眼睛,在漆黑的室內費了一番工夫才看清,眼前正對著它的“遊戲參與者”是一雙腿。沒有上半身的那種腿。而它剛才手掌所插的地方,是這雙腿大腿中間的腿縫。此時這雙腿子正非常憤怒地對著它,抬起腳又是狠狠一踹!去死吧,臭流氓!遊戲鬼:???你說你好端端的一雙腿玩什麼四角遊戲?!作者有話要說:腿子:我團建,不行啊!有問題找莫裡亞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