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1 浮出水麵(1 / 1)

頭狼 尋飛 960 字 2個月前

顛簸的公交車沿著崎嶇的土路繼續前行。王攀的身體已經很難再支撐自己坐直,他的臉頰幾乎是貼在車窗玻璃上,眼睛更是完全睜不開,口中發出“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落日的餘暉斜照在他的臉上,平添幾分無處話悲涼的滄桑感,我能清晰的感覺到,生機在一點一點的脫離他這具年輕的身體。“攀兒,你還了解什麼?”我湊到他耳邊輕聲發問。“敖輝跟賀光影早有合作,他們倆似乎都在替同一個人乾活。”王攀艱難的睜開眼睛,氣若遊絲一般喃喃:“我們去抓敖輝時候根本沒費勁,與其說我們抓敖輝,倒不如說是他提前在等我們。”我立即催促:“在給同一個人乾活?”“對,我見過他倆和同一個人通電話,雖然號碼不一樣,但是那個人的聲音我認識。”王攀點點腦袋:“至於究竟是誰,兄弟本事有限,真的查不出來...”“知道你儘力了。”我心酸的應聲。“我也好想..像你們一樣左右逢源,可..可實在不是這塊料。”王攀再次閉上眼睛,自言自語一般念叨:“不過還好,終於再也不用那麼累了,再也不需要爾虞我詐。”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候,王攀的聲音微若蚊鳴,身體也一點一點的像下癱軟,緊貼車窗的臉頰和玻璃發出輕微的“吱嘎”聲,幾滴清淚順著眼縫滾落。我一眼不眨的看著他,直至他像喝醉睡著一般徹底蜷縮下身子,我才心情複雜的歎口大氣。江湖有涯,回頭無岸。江湖,一個被文人墨客用筆和詩句無儘渲染、粉飾出來的虛假世界。一個好似真的能快意恩仇的平行空間,一個貌似充斥著情與義、相伴於彆離的烏托邦,隻有深陷其中的人才明白,全特麼是假的,想要在江湖裡如龍似虎,唯有利益!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現實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曾認為自己獨一無二,也總覺得未來應該儘在掌控。而王攀這個半道出家的“社會人士”,再一次用性命詮釋了想要在江湖中索取,就得隨時做好準備赴死的真諦,他為自己的錯誤選擇買了單,那我呢?我們這幫人又何時替自己結賬?夕陽西下,當最後一絲光亮隱於山尖,王攀徹底停止了呼吸。“嘩啦..”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也一下子脫落,裡麵的東西儘入我眼底,沒有我想象中了不得的驚天大秘密,隻是一些再平常不過的元寶蠟燭和紙錢。“長鬆公墓到了,下車的走後門!”就在我怔怔出神的時候,前麵開車的公交司機大喊一聲,將我從遐想中拽了回來。隨著車子一陣停滯,車門“吱嘎”一聲打開,老頭老太太們顫顫巍巍的往下走,我遲疑片刻後,彎腰撿起散落在王攀腳邊的黑色塑料袋也隨之走了下去。隻餘下王攀倚坐在顛簸公交車緩緩駛遠。他早晚會被人發現,隻是屆時他的屍身會被運到什麼地方,又如何處置,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主刀殺了季會,於情於理都不可饒恕,當然了,那些身後事也都與他無關,反正他留給世界的不過是一條軀殼。王攀的老子王麟就葬在“長鬆公墓”,可惜他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兒子為自己燒紙、祈福。當我找到王麟的墓碑時,天色已然黯淡。我叼著煙卷點燃元寶、紙錢,衝著碑上王麟的黑白照片呢喃:“出來收錢吧,這是王攀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執念,黃泉路上,你們爺倆互相扶持吧。”熊熊燃燒的火焰把我的臉頰烤的熾熱,我的心情出奇平靜,既沒有因為王攀彌留之際的懺悔感覺到輕鬆,也沒有認為自己沒照顧好王攀而內疚,那種平靜近乎冷漠。一邊往火堆裡添著元寶紙錢,我一邊像個精神病似的衝著王麟的黑白照片嘀嘀咕咕。這人呐,有時候真的很奇怪。跟活人往往總沒有太多話說,卻偏偏對逝者有嘮不完的話頭,算起來我跟這王麟並沒有太多交集,哪怕是當時接近他,也隻是為了多點籌碼,可今天我卻跟他好像有扯不完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人本性裡揮之不去的孤獨感吧。臨近晚上九點多種時,我才拖著沉重的雙腿回到達達酒店,剛一走進大門,我就被滿院子刺目的紅藍警燈給鎮住了。偌大的院子裡,有不下十多台巡邏車,不計其數的巡捕押著酒店的服務生、保安往車上推搡,整個場麵亂成一鍋粥。“你是乾什麼的?”見我杵在原地來回觀望,一名巡捕衝我厲喝:“達達酒店涉嫌多起違法行為,已經被正式查封,要住宿吃飯的話,換彆的地方吧!”“好好,打擾了。”我連忙點點腦袋,轉身就走。很顯然賀光影他們捅死季會的事情已經響了,不管是楊利民還是季會背後的圈子肯能得做點什麼,我估計“賀光影”、“敖輝”的名字也算徹底登上了通緝令。蹲在酒店門口的馬路牙子上,我一邊抽煙,一邊琢磨接下來楊利民或者說掃h辦會有什麼實質行動?按道理說,此刻的楊利民內心深處一定很暢快,畢竟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輕鬆除掉季會這個心腹大患,還能趁機再給自己撈點業績,不亞於天上掉了一場餡餅雨。再者,真正要乾掉季會的人究竟是誰?他又是通過什麼渠道給敖輝、賀光影提供的信息,難不成要乾掉季會的人,就是他倆上麵服務的那位?看來這掃h辦內部暗潮湧動,並不是隻有楊利民和季會兩個陣營,第三方勢力也已經按耐不住,逐漸浮出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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