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著他的目光望向這條古香古色的巷子。青磚紅牆,老舊中透著濃濃的獨特魅力,嘈雜卻不顯喧鬨,此刻剛好是午飯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飯菜的香味。“香嗎?”白老七微笑著問我。我使勁嗅了嗅鼻子,點頭道:“香。”“這就是家的味道。”白老七伸了個懶腰道:“一點不跟你瞎說,彆看我隻在這塊住了幾天,但我能準確的叫出這條巷子裡大部分的人名字,知道他們大概是做什麼的,誰家下水道堵了,或者保險燒了,都喜歡喊我幫忙。”“那那準嫂子的問題處理乾淨沒?”我遲疑幾秒鐘後問。之前白老七告訴過我,那女人是有家庭的,隻不過一直遭受家暴,所以才會跟他不期而遇。“還沒有。”白老七臉色微變,歎了口氣道:“那個垃圾死活不肯離婚,隻能暫時先拖著。”“這種事情不能拖。”我舔舐兩下嘴角道:“要不我幫你處理一下子?”“不用。”白老七擺擺手道:“對方就是個下九流的地癩子,跟那樣的人對話跌你身份,晚點我再找他聊聊,狗日的無非是想坑幾個錢,給他就完了。”望著白老七那對無所謂的眼眸,我感覺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明知道對方想坑錢,他還義無反顧的上當,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墜入愛河的男人全是瘋狂的紳士。就在這時,我們身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老七,這些菜是洗好的嗎?”回頭望去,那個叫桂香的女人已經將白老七剛剛擇好的蔬菜盆端了起來。“你放著彆動,我來就行。”白老七忙不迭走了過去。桂香很懂事的微笑:“做飯本來就應該是女人的事情,我來吧,你陪你這些好好兄弟聊聊天。”“你今天身體不舒服,我來吧。”“那我幫你一塊忙活”兩人有說有笑的朝廚房走去,凝視著白老七那張樂開花的麵頰,我也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不禁感歎笑容這玩意兒真的會傳染。長久以來,白老七給人的感覺向來不苟言笑,不僅是對其他兄弟,哪怕是對我,他也總是一臉好像欠他錢的冰冷模樣,見到他笑的這麼燦爛,我突然間感覺,我們今天的出現可能本身就是個錯誤。我叼著煙卷正胡亂琢磨的空檔,錢龍啃著個大蘋果從堂屋裡走了出來,虎了吧唧的靠了靠我胳膊問:“瞅啥呢朗哥?”“瞅你七哥學年輕人搞浪漫呢,這大叔要是柔起來,還真沒小哥哥啥事哈。”我嘿嘿一笑道:“你說小情侶是不是不分歲數呐,甭管多大年齡的人,但凡王八看綠豆對了眼,表現的都會跟初中生似的扭扭捏捏。”“那肯定唄。”錢龍“吭哧”啃了口蘋果,噴著唾沫星子道:“主要也跟我七哥的實力有關係。”“啥實力?”我迷惑的問。“經濟實力呀。”錢龍伸了個懶腰,欠欠的挑動眉梢道:“你沒看著咱未來嫂子都拿巴寶莉當睡衣穿嘛,就她身上穿那件紅色的長款小裙,正兒八經的英國貨,前陣子我還想給媚兒來件的,但價格屬實不便宜。”“呃”我揉搓下巴頦上的胡茬沒吱聲。“待會你再看看未來七嫂手上,卡地亞的鑽戒,寶格麗的手鐲,脖頸上應該是寶詩龍的吊墜,就連發卡都是大品牌的。”錢龍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道:“就她身上配的行頭,我估摸著咋地也夠買台差不多點的車,七哥泡妞屬實下血本。”“彆瞎嘚嘚,情到深處自然濃。”我白了他一眼警告:“待會吃飯時候,你嘴巴有點把門,彆特麼喝幾口貓尿逮啥往外說啥。”“操,我是那樣的銀兒嘛。”錢龍豁著嘴角哼唧:“七哥花的又不是我的錢,我沒事跟著要啥畫麵台詞,也就是我這個人比較摳門,但凡我大方點,媚兒現在肯定也是滿身珠光寶氣。”“嗡嗡”正說話的間隙,我兜裡的手機振動,是葉小九打來的電話,我清了清嗓子接起:“嘛事九哥。”“你那頭談妥沒?我打算找人訂機票了。”葉小九沒有任何客套,直接開門見山。我瞟了眼小院廚房的方向,不太確定的回應:“在談,下午給你準信吧。”“最好快點,關係到我下一步如何計劃,具體什麼時間實施。”葉小九催促道:“對了,還有件事情,老熊那個外甥賈東,最近不知道從哪淘了一大批水車,我聽朋友說,因為沒有好的銷路,幾乎全砸手裡了,我覺得這是個契機。”“嗯?”我眨巴兩下眼睛。“這年頭,你正兒八經拿錢給誰送,誰都不敢接,但如果換成買賣就不同啦。”葉小九意味深長的暗示:“想要打好人際關係,無非就是錢到位、戲做足,這些道理你都懂,我就不多說了,待會我把賈東地址給你,你最好抓緊時間,畢竟想攀老熊這棵大樹的人不在少數。”“妥妥滴,謝謝我九哥哈。”我莞爾一笑。“借遠仔的一句話,我真想頂你個肺。”葉小九笑罵一句:“有事大九哥,無事葉小九,真摯無比的小人嘴臉讓你丫演繹的淋漓儘致。”“不扯啦不扯啦,我吃飯去嘍。”一聽他要給我上政治課,我立即插混打科的準備掛電話。“動作稍微快點,我那頭著急,多耽誤一分鐘就得多出一筆錢。”葉小九歎息一口。掛斷電話後,我揪了揪鼻頭沉思半晌,隨即撥通段磊號碼:“磊哥,幫我準備一筆款子吧。”“多少?”段磊輕問。我抓了抓後腦勺道:“我也不太清楚,我計劃給咱家酒店添一批車,以後專程用來接送貴賓,正好老熊有個親戚是倒騰二手車的。”“我懂啥意思了,需要時候給我打電話就好。”段磊馬上回過來味。“小朗啊,甜口的喜不喜歡?”白老七從廚房裡探出來半個身子吆喝:“我準備做一道泰式酸甜香辣雞,怕你們吃不習慣。”“啥都行。”我笑嗬嗬的擺手。走進白老七家的堂屋,打量一下室內擺設,很簡單,甚至沒有什麼高檔的家具擺設,我隨意坐到沙發上看起了電視。對於一個蹲了那麼久雞棚子,半生都在風雨飄搖的亡命徒來說,一直以來白老七對住所都不是特彆太挑剔,但他這個人有個好習慣,非常乾淨!甭管走到哪,都喜歡收拾的利利索索,哪怕是住酒店,臨走時候,他都會被被褥疊整齊。用他自己的話說,蹲太久雞棚子,有些習性實在戒不掉。不遠處,地藏、錢龍和周德湊在一塊鬥地主,仨人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猥瑣的笑容,一聽就知道肯定沒嘮什麼好嗑。我朝著地藏輕喊一聲:“迪哥,你問問胖砸最近到底在忙活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回崇市了,說是聯係什麼朋友,過幾天就回來。”地藏笑著回答,接著甩出去兩張撲克吆喝:“一對k,喊聲大,我就得意跟皇上鬥地主,咋玩不會輸,哈哈哈”周德看熱鬨不怕事大的起哄:“皇上哥,你聽出來沒?他罵你傻逼。”錢龍氣哄哄的拿胳膊肘懟了一下周德罵咧:“滾你爹籃子的,跟你這號四個二帶兩王的選手合作,誰能贏我管誰叫爹。”“彆那麼客氣,叫哥就行。”地藏說著話“啪”的一下甩出一張牌:“一張四,跑了昂,來來來,拿錢拿錢。”“臥槽,你特麼手裡攥著a炸、q炸,不乾他,尋思啥呢。”錢龍氣急敗壞的一把將手裡的撲克牌丟在桌上,罵罵咧咧的起身嘟囔:“不玩啦,老子幫七哥端菜去。”“呃,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地主,我和地藏哥一夥呢。”周德昂起腦袋,撲棱撲棱眨動迷茫的小眼。“快滾犢子吧,你說能乾點啥?”錢龍恨恨的罵咧:“看特麼八十多集西遊記不知道哪位是唐長老,你就是個傻**,又傻又**。”“哈哈哈”看錢龍氣得渾身直打哆嗦,我頓時笑岔了氣。鬨騰沒一會兒後,白老七招呼我們吃飯,幾碟造型精美、散發著濃鬱香味的小炒,一瓶掛著封泥的老酒,再配上白老七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讓整個飯局的氛圍顯得尤為的舒坦。等人全坐下,我捧起酒杯開腔:“來,我提一杯昂,首先感謝七哥、七嫂的辛苦忙碌,其次祝福二位能夠越來越好。”“她不會喝酒,我代替吧。”白老七端起酒杯笑道。“不用,這杯我得喝。”桂香忙不迭擺手,深情款款的望著白老七道:“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是我心裡明白,看到你這群兄弟你心裡高興,你高興我就高興。”說罷話,桂香端起酒杯,聲音輕柔道:“我是個地道的農村婦女,也不太會說什麼,謝謝你們來我和我和老七家裡做客,以後常來,想吃什麼隨便說,嫂子給你們做。”“謝謝嫂子。”“嫂子真是又漂亮又賢惠。”我們哥幾個動作一致的捧臭腳。一杯酒下肚,桂香的麵頰瞬間泛紅,這時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電話屏幕,桂香的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不自然的抓起手機,朝著我們歉意的笑了笑:“你們先吃,我看看煲的湯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