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可惜他眉骨上留了道深刻的疤痕,將俊秀變成了不拘言笑的冷酷。“他是辛靖的弟弟,做不了京都的犬。”“如果他偏偏就成了呢?”蒙辰焦躁都在臉上,他要年長的多,卻也顯得耿直的多,他道:“我們上一次見他是什麼?他滿月宴,還是穿開襠褲的時候?這都多少年了,燕王府蒙屈受迫,父兄皆去,他孤身一人落在了辛振宵手裡備受打罵。我真不知道世子會成了什麼樣的性子!”從他們啟程那一刻前蒙辰就在焦慮,對於辛弈,他們是一無所知,卻又倍加需要。不,應該說辛弈對他們是至關重要。沒有辛弈,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他軟弱不堪,我便殺了他。”見蒙辰又急了,吉白樾抬手阻止他要脫口的話。“北陽已經窮途末路了,倘若再等下去,皇帝必定會想方設法要回北陽軍符。眼下已至中秋,轉眼就到年末。待太子禮佛歸來,一切便成定數,我們也無力回天。如今隻有世子能攔下兵符去向。但他若是根本不行,那麼我們還有什麼路可以選?與其被人宰割,不如先發製人!”最後四個字他說得鏗鏘有力,脊骨挺的筆直,全然是常年在軍中行走之人的氣態身姿。蒙辰自也無法,但就是焦急。起身在房中走來走去,最後長歎一聲:“阿爾斯楞也來了京都,若是戰事在此時興起,我們北陽恐怕也自身難保,更毋提方年於燕王殿下麾下指天指地的衛國承諾。”說到這他情緒更加低沉道,“當初留下哪一位公子都好,怎麼偏偏就隻剩了這一位。”吉白樾重新握起筆,沉沉道:“不試他一下,怎麼知道他就不行。殿下和王妃有四個兒子,前三個都是人中龍鳳,我賭這最後一個,絕不是什麼雜蟻鼠輩。”“他如今見也不見,如何試?”“他不見,我便想辦法見。”☆、交鋒翌日辛弈醒了個大早,昨夜睡得晚,便沒睡多少。今日他還要與胡庸招待外使團,故而也沒敢怎麼睡。醒來時腰上有些痛,他迷迷糊糊的摸到柏九緊固的手臂,又摸索到柏九的臉上。柏九顯然也是才醒來,頗為困惑的“嗯?”了一聲,將人又攬緊了。直到半響後辛弈才得以起身,柏九也醒了。陪他洗漱用膳後,看著他出門了。辛弈同胡庸一並驅駕,偏今兒還挺熱,胡庸見辛弈扣的嚴實的立領,拉了拉自己的襟口,勸道:“世子爺不常在京都,這秋時啊,京都還得熱一陣子。”辛弈一摸自己的立領,含笑對胡庸頷首,耳尖卻倏地燙起來。他指尖摩挲在扣上,心中卻十分窘迫。一路閒話不提,隻說到了外使團的地方,辛弈和胡庸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見著人。察合台一出現便連聲道慚愧,說是昨夜宮宴喝得高,今早沒起得來。胡庸連忙客套道王子惜身,無妨無妨。雙方氣氛拿捏夠了,才轉提到今日何處去的問題上。先前的花街一遊胡庸提也未提,隻將不貳茶樓報了,詢問察合台意下如何。察合台當然不會推脫,雙方一拍定,那就動身。辛弈是個啞巴,自不會叫他在前邊出頭,他隻管在座待著就是,皇帝喚他來的原意也不過是給大苑找著樂趣。不過他身上有世子之名,倒也不能晾得太遠,這麼一來,他就和阿爾斯楞一並坐著。前邊胡庸和察合台相談甚歡,下邊兩人寂靜一片。辛弈摩挲著杯沿,恍若正在聽書。心裡邊想著,不貳茶樓的茶還是那麼燙,熱的他背後都已經漬了汗,可他絕不可能把領解開些,隻得忍著。一邊的阿爾斯楞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大苑禮服比大嵐厚重不止一倍,光是坐在這裡,已經要靠耐力。中途有侍者前來倒茶,不知是害怕獅王威名還是初入茶樓手生,手抖的厲害。阿爾斯楞皺眉,似欲發作之時,一旁的人接了手。辛弈將壺提穩了,意示侍者下去,侍者趕忙退下,辛弈給阿爾斯楞倒茶。動作流暢,茶葉在杯中旋飄起伏。待手停了,置放好壺,兩人目光一對。“勞駕。”阿爾斯楞將茶杯抬起,連吹也未吹直接一飲而儘。茶後半響,阿爾斯楞忽地問道:“平王待你如何。”辛弈笑了笑,阿爾斯楞便自行回答了,“他向來睚眥必報,又能好到哪裡去。”見辛弈垂眸平靜,繼續道:“皇帝留你在此,恐怕是不想放你歸北陽。”最後他道:“你父親葬在哪裡。”葬在哪裡。他母親那一年暴斃宮中,骨灰本該歸還他北陽燕王府,卻不想因忌憚禍患,上津奉命來到京都後百般推脫,任由京都扣留,最終收歸皇太後宮中。二哥葬在北陽下津的燕王墓林,大哥和三哥葬在北陽與大苑的劃定之線。父親戰死屍骨殘缺,平王將其送歸京都,皇帝以猝淚之故將父親火化置於宮中,僅在北陽下津立了個衣冠塚。一家人天各一方,是辛弈甘願來京都的首要痛處。他要將母親和父親的骨灰安置北陽,好歹在二哥身邊,以免生前的彆離之痛。阿爾斯楞見他不做動作,便已了然在何處。獅子瞳將手中的茶杯看了又看,終究未曾多言,隻在心底長歎息一番。食後便前往笑笑樓,消食看景。馬車在途中跑的不快,沒出半響,旁道中突然衝出另一輛馬車,直直撞在阿爾斯楞的那輛之上。馬匹受驚,嘶鳴一聲就要拖著馬車飛蹄亂跑。阿爾斯楞猛然從車簾後探身而出,撲擒住失控韁繩,將馬牢牢勒停在險處。“啊。”作俑者在自己的馬車上粗聲粗氣道:“不想竟在京都也能碰見獅王。獅王可有負傷?”阿爾斯楞目光如炬,道:“我也不料想能在此處碰見蒙參將。”說著轉向蒙辰身後的車簾,道:“想必也少不了吉白副將。”這下四周看熱鬨的人也不便出聲了。因明眼一看便知這是北陽的馬車。北陽悍名在外,與大苑可謂是水火不相容。且不提燕王一脈,就說前情舊故也是恩怨複雜。如今在京都裡碰見了,要挑個釁,京衛司都未必管的住。說著果見那車簾掀起,露出一坐的筆直的身形。秀氣未滿,眉傷一痕,正是吉白樾。“獅王還記得吉白樾,實乃榮幸。”“大公子辛靖的副將,大苑軍中誰人不識。宛澤一役時吉白副將那一手破風箭,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阿爾斯楞略為欣賞,話鋒一轉,道:“隻是辛靖身沒後便不再見吉白副將於邊境走動,是躲回北陽離津去了麼?”他不提還好,一提起辛靖身沒這件事情,吉白樾眸光冰涼波動,手指輕輕在自己眉上疤痕一滑,冷笑道:“乾卿底事!”阿爾斯楞不接此話,卻也未動怒。他是真心實意欣賞吉白樾,此人的箭術相當了得,曾屢次於陣前拿取敵軍將帥人頭,造就‘穿雲破風’之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