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可憐燕王殿下一生儘忠,卻隻留了一個啞巴。”京都茶館裡正撚胡須品茶的老頭聞言哈哈一笑,搖頭晃腦的閉眼聽著台上的戲段,道。“你懂什麼。啞巴也是燕王的兒子,隻要北陽人還叫他一聲小燕王,那他就是北陽三津的主人。況且如今可不一樣。”老頭從懷中摸出幾枚銅錢,整整齊齊的碼在桌上,“柏九既然帶他回來了,就容不得彆人動手。若是沒差錯,你啊,就該改口叫他一聲小閻王了。大閻王帶小閻王,有趣有趣。”他撫掌大笑。老頭對麵的年輕人搖搖頭,感慨道:“恣睢之臣,恐難相與。”沒錯。柏九如今權傾朝野,就是聖上想加以約束都難以為之。叫他一聲恣睢權臣,毫不為過。隻是這人忽然心血來潮,帶一個啞巴世子回來做什麼?做什麼?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能再與大家見麵真是太好了。首發12點有二更。☆、啞巴謝淨生在宮門外候著,他如今都是地方重臣了,在京都,還是改不掉侍候大人的習慣。大人的赤業在一邊刨著蹄衝他哼哼,他趕忙往邊靠,把位置讓出來給這位馬爺。一邊還有個馬車,安靜不動。雖說不是什麼值得害怕的人物,但出於對已故燕王的尊敬,裡邊的人不動作,謝淨生也不好上前掀簾打擾。沒多久,就見到柏九捏著個羊脂玉佩往外來。步子不緊不慢,走的閒庭雅致。康福一直在一旁陪跟著,笑容可掬,絲毫不見大總管平日裡的調子。“大人如今都是京內屈指可數的王貴了,偶爾坐坐轎,也不是什麼大事。您這來回走動,聖上可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呢。”謝淨生聞言隻垂頭冷笑。這閹貨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京都還有個實打實的秦王,大人擱前幾日才加封了個二字王,宮中行轎這事如何都不成規矩。這話是把大人繼續往風頭上推,和他主子一樣沒安好心思。柏九手中的玉佩轉了幾轉,唇角的笑一直沒散,也不上馬,隻將眼轉向康福,親和的拍了拍他肩頭,道:“公公費心。”康福白淨的老臉一抽,腰先彎下去,哈哈道:“大人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呀。奴才也擔心,大人案牘勞形,光陰寶貴,多耗在了路上可不值當。”柏九唇角更加溫和了,道:“我說公公費心,公公便是費心了。這宮中行轎還是不必,我不喜。”他這一句輕飄飄的我不喜,就要壓趴了康福的腰。幸虧穩當住了,嘴巴也打住了。隻敢對他貼著笑臉,恭聲道請。知道他不喜人等著看,便匆匆告罪退了。謝淨生輕呸了一聲:“這老家夥眼力不好,心也是黑透了。”柏九指尖勾了玉佩的穗,轉身掀了馬車的簾。謝淨生站後邊也看了看,裡邊人竟還在睡。他啞然道:“這......世子爺真厲害。”從他們歸京一路到現在,這世子幾乎都是用睡來擺平乏味。柏九直接上了車,對謝淨生道:“讓赤業前邊跑。”謝淨生應聲,待赤業跑起來之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跟在柏九車後邊。這簾子一合,車裡就有些暗。涼席上蜷著一少年,身形還未全開,瞧起來瘦弱,蜷抱著枕頭像隻蝦子。早晨才梳整齊的冠發都被蹭的淩亂,幾縷發掩在他眼上,睡得天昏地暗。柏九繞有興趣的看了半響,伸出手,那帶著冰涼的玉佩便順著滑到他臉上,涼的他一聲輕歎,還蹭了蹭。柏九將他眼上遮掩的發縷撥開,露出一張純善酣睡的側臉。這小孩兒長得和燕王並不大像,也沒有他哥哥們的英氣。像燕王妃,要精致些。馬車搖晃中咣當一聲,大概是碾過了石塊。辛弈抱著枕頭滾了幾滾,撞到柏九膝前。柏九一直盯在他打轉的臉上,見這般他都醒不來,抬了抬腿將人又滾一圈翻過去。豈料他一收腿,辛弈又咕嚕的滾了回來,一定要湊到他膝前靠著睡。一睡又睡的沉,根本不動。柏九盯著他睡顏半響。在扔出去和踢出去之間再三選擇,這小孩兒又臉蹭他膝頭,邊蹭邊睡表情酣然滿足的像隻貓。柏九微皺眉,指尖在要拎到他後領的時候又轉回來。辛弈睡的踏實,柏九盯了一路,隻覺得新奇。從婆娑城上車開始,除去必要活動,辛弈都睡死不動。隻要讓他一個人在車內挨上枕頭,就像七八年沒睡過覺似的。都回到京都了,他也不怕,到底是年輕不懂事,還是骨頭硬不怕磕?馬車在柏府大門前沒停,直接入了門。到裡邊謝淨生先下了車,見曲老已經在邊上等著了。兩人少不得寒暄幾句,曲老是柏九身邊的老人,謝淨生待他也十分尊敬。隻是兩人寒暄完又繞了幾圈話,也不見柏九從車上下來。兩人正想著要不要在簾外喚幾句,就見那藏青色的簾半撩,柏九下了車。他一下車,裡邊正靠著他腿睡得香的人一個軲轆撞在車壁上,倏地醒了,頂著一頭亂發懵懂的四處看,正撞入一雙冷寂深沉的狹眸,涼的他一個激靈清醒不少。辛弈張張嘴,好像要打招呼的樣子。大抵是嘴巴張開了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啞巴,又閉回去,隻對柏九笑了笑。溫潤的眼睛濕漉漉的,這麼一笑頰邊還旋出了個酒窩。謝淨生覺得這小世子真不像是燕王的兒子,瞧這心大的,一點也沒怕。可是柏九卻出人意料的沒忽略過去調頭就走,而是伸了手,將辛弈蹭亂的衣襟拉正,道:“到家了。”辛弈對家這個字眼似乎沒有什麼興趣,隻順著他伸來的手,下了車。曲老笑容慈愛道:“世子爺貴安,老奴柏曲,是大人府上的管家。”辛弈點頭,衝曲老笑。曲老疼惜道:“大人快進屋,膳席早備妥。世子爺一路奔波辛苦,瞧著清瘦的很,如今到了大人府上,吃穿用度隻管招呼老奴。”柏九已經抬步往裡走,聞言道了聲:“就在這院子裡給世子收拾住處,不必去旁院。”曲老連聲應了,一行人往裡去。辛弈初到此處,卻不四下打量,跟在柏九身邊安靜聽話,柏九餘光看得清楚,也不知怎麼做想,竟緩了半步,和他並肩走。“這是主院,除了我沒有其他人。來日你若有興致,在這裡跑馬都無人管。從這裡側廊穿過去是書房,往後有鬆林小亭。那邊是曲通院子後門,中途有塊方正的跑馬場,赤業在那裡。”末了,柏九唇角動了動,道:“府裡有幾匹北陽馬,也在一處。”他說的途中辛弈一直露出傾聽的神情,模樣很認真,柏九拍了拍他腦袋,道:“記清楚。”辛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