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步向前,輕易便穿過眾人,來到望星台下,台上又有一批人走下,按照幾名落霞修士規劃指引,下一批百十餘人依次上台。雖然人群激動,前擁後擠,但在落霞威勢之下,並無人敢於放肆,都按照指引排隊等候。白朗自然不會顧及這些,他心中十分明白,在這些修士眼中,眾生不過螻蟻,隻要有實力,或者說,有潛力,就有資格獲得他們的垂青。腳下輕點,兩人如飛絮掠過,飄然越過眾人,落在望星台上。幾名維持秩序的修士見狀,立刻圍了過來,其中一名中年男修皺起了眉頭,喝道:“不懂規矩麼,沒到你們,下去等候!”他十分的不耐煩,顯然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台下也轟然起哄,見有人不守規矩,頓時大聲叫嚷,更有人抱著看熱鬨的心態,等待台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個小子被大仙教訓一頓。白朗向前了一步,麵帶微笑,淡淡道:“這位大哥,我們是來參加測試的!”那名修士見白朗神色從容,氣度不凡,見到自己不倨不恭,隱隱覺得這名少年有些不一般,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下,仍舊十分生硬,道:“來這裡的都是要參加測試的,趕緊退下,不要影響長老測試!”不待白朗開口,那人大袖猛揮,卷起一陣狂風,便要將這兩人趕到台下。白朗輕輕一笑,身形微閃,以一種詭異的身法避開了,項牧之號稱武狂,一身武學自然也是驚世駭俗,況且這修士不過是想將兩人逼到台下,用力不大,他身形倒卷,也堪堪避開,落在一旁。台下之人又是一陣騷動,那男修見狀,頓時覺得失了麵子,臉色陰沉了下來。白朗立足甫定,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身後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襲來,臉色一變,刹那間腦中念頭急轉,即將拔地而起的身體驟然一凝,他模仿著項牧之的遊蟬步,儘量規避。隻聽得“嘭”的一聲,尚在半空的白朗被那股巨力打中,身形一顫,翻落地麵,踉蹌後退數步,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另外一邊,項牧之也十分狼狽,亂發飛揚,吃了暗虧,但並無大礙,顯然襲擊兩人的那人下手極有分寸。方才正是左首的那名枯瘦老者出手,他原本以為這兩人在自己一擊之下,要身受重傷,卻沒想到隻是讓其略吃小虧,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不過他麵色不變,冷聲道:“不守規矩,當受此罰!”白朗稍稍平複了一下內息,他不想被發現自己已經修得道法,因此隻假裝成一位世俗界武林高手。兩名老者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忽然身形一動,宛如獵豹一般迅捷,劃過兩道黑影,分彆衝到白朗和項牧之身後,枯矍的雙掌間浮起淡淡金光,在兩人身上不斷拍擊,時而如飛花流影,時而重比千鈞,白朗心知這是在測試自己,也不反抗,收斂了氣息,任由他施為。半刻過後,兩名長老的雙手上金光愈發璀璨,拍擊的速度卻慢了下來,他們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十分的不可思議。又過許久,兩名長老終於收勢,盯著白朗和項牧之,一動不動,眼也不眨一下,似乎仍舊有些不敢相信,終於,他們滿臉皺紋的老臉上綻開了濃濃的笑意。白朗和項牧之被那兩張老臉盯的幾乎要起雞皮疙瘩了,這時候兩名長老忽然仰天長笑,胡須顫動,聲傳四方,遠遠蕩開,驚得場下眾人心顫不已,台上的數名弟子也滿眼詫異的望著這兩名素來嚴厲的長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們兩人,日後便是我落霞宗的人了!”其中一名長老臉上笑意未減,用鼓勵的語氣說道,一反之前冷淡。白朗心中明白,這老頭兒定然是見自己資質少有,心中激動,不禁覺得好笑,看來這一次落霞宗在此地廣招門徒,並未發現比較出眾的人才,因此見到自己才這般失態。“好了,今日便到這裡吧,我們即刻返回師門!”兩名老者相互低聲商議了片刻,忽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他們聲音極大,台下頓時嘩然,不少尚未登台的人見狀,急切的大叫起來,唯恐仙人們一走了之,自己便再無機會,可是這兩名長老卻是理也不理一下,示意門下弟子準備離去。之前選出的弟子已經送回了山門,這裡剩下的,大約有五六人,和白朗一樣,都是通過測試的,兩名長老分彆帶著白朗和項牧之,剩下的,便由其他修士各自帶上,禦使法寶,衝天而去。眾人禦空飛行了一會兒,白朗見是朝北而行,漸漸離開了雲州城,心中微微奇怪,他原本以為這落霞宗便是在城郊開宗立派,沒想到一直往北行去,大約過了百餘裡也未曾停下。“褚長老,落霞宗山門難道不是在雲州城附近?”白朗在路上已經知道帶著自己的這位枯瘦老者姓褚,是門中一名煉器堂長老。那褚長老倒是對白朗十分客氣,點頭道:“我派山門距離此處千餘裡,在雲州城內倒是也建有分堂,不過一般隻是處理一些和世俗間的事物!”白朗又隨意問了一些關於門派中的基本事物,便不再開口,轉過頭去,望著地上飛逝而過的山河大川,他不想太過招搖。那褚長老斜睨了白朗幾眼,見麵前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卻透著一股沉穩大氣,心裡暗道一聲良材,又是興奮,又是慶幸,興奮的是回到門中,掌門定然會有豐厚獎勵,慶幸的卻是,這種千萬人中挑一的人才沒有落在其他門派之中,如今良材難尋,很多門派都麵對凋零之境,很多小門派甚至都斷了傳承。這等良材,加以培養,百年之後,甚至數十年之後,定然會大放異彩,到那時候,宗門也會因此大盛,這般想著,原本緊繃著的嚴肅老臉也漸漸忍不住露出絲絲笑意,惹得其他弟子紛紛側目而視,不知道這位向來嚴厲的長老是抽了什麼風,這般歡喜。晚霞漫天,又漸漸消散,月光冷冷,漸漸明亮,考慮到新入門的弟子,一行人路上飛行速度並不快,一直到了月華滿天,才來到落霞宗所在的一處山脈。迎著點點星光,自半空中望下,隻見老林深深,峰巒如聚,恍若怪影,朦朦朧朧,見落霞弟子停在半空,那些新入門弟子以為到了地方,紛紛激動起來,帶著新奇的目光到處打量。“呃,敢問這位師兄,這便是到了師門麼?”一個膽子較大的新人四下小心打量半晌,隻見荒野無際,奇峰亂列,卻不見半點人煙建築,頓時心生疑惑,低聲問道。那名修士揚了揚頭,感受著這些新人惴惴不安,又帶著尊敬的目光,略帶高傲的點頭,嗯了一聲。“哦,我以為仙人們居住的地方都是仙樓瓊閣,瑤草美玉,沒想到竟是這般……呃……簡素!”一個書生模樣的弟子顯然十分意外,愣愣道。附近幾名修士聞言,差點一頭栽落雲端,頭冒冷汗,鬱悶非常,卻又作惱不得,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那邊幾名長老也聽到這邊的談論,但顯然定力要高的多,清咳了一聲,也不說話,雙手握訣,隻是目光如電,四下掃了幾眼,眉頭卻不易察覺的皺了皺。“刷!刷!”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聽到數聲破空之聲,兩名落霞修士兀然出現在麵前,他們一身青衣,麵色冷峻,見到眾人之後,也隻是一掃而過,並不停留,待見到幾名長老之後,才稍稍緩和了些,徑直飛了過去。“我們才下山幾日,怎的門中戒備突然如此森嚴了?”一名長老突然開口道,他眉頭微皺,有些奇怪。其中一名修士上前一步,有意無意的掃了一周,才低聲道:“師兄,近日門中不太平,聽說北荒流寇再起,已經有好幾個門閥被洗劫一空,焚香穀一門因為拒絕開穀,被……呃……”那名長老驚訝不已,連忙追問道:“如何,莫非是被人滅了傳承?”說話的那名修士麵色古怪,搖了搖頭,接著道:“這倒沒有,隻是焚香穀被強行攻破山門,百年積藏,毀於一旦,流寇過後,一片狼藉,仙草都沒剩下一根,據說連焚香穀穀主的坐騎都被人烤去吃了,焚香穀穀主受不了打擊,已經離穀遠去,不知所蹤了!”“唉,看來焚香穀一脈便要就此式微了!”那長老聞言,不禁搖頭長歎了一聲,頗有唏噓之意,焚香穀傳承千年,數百年前鼎盛之時,風光無限,門下高手如雲,隻是當年的門主一時誌得意滿,便揚言要蕩平禍害修真界的北域二十四大寇,結果最後卻是慘敗而歸,門中高手幾乎全滅,從此衰落,到如今更是淒淒然落魄自斯,連門派都反被流寇攻陷了。那名青衣修士點了點頭,苦笑道:“這一次流寇大起,也不知道有多少門派要倒黴,我們尚且自顧不暇,師兄又何必想那麼多!”那名長老也一臉無奈,道:“連你都被派來巡視,看來這一次,當真是情勢危急了!”青衣修士聽到他這樣說,看了一眼身前這些新收入門的弟子,笑道:“師兄你倒是撿了個好差事,在俗世好不快活,師弟我可是每日在山門附近巡視,一刻也不敢懈怠呢!”那長老苦笑,神色忽然暗了幾分,道:“我已經百歲有餘,這幾十年若是再不能突破,便要壽元將儘,哪裡有什麼心思在塵世流連!這次回來,便要閉關,成與不成,便在一舉了!”青衣修士頓了半晌,無言以對,大道漫漫,無數修士便在一聲嗟歎之中,耗儘了壽元,重墜輪回,天道無情,又有幾人能夠掙脫呢,一念及此,他也心頭輕歎,緩緩道:“師兄也不必太過執著,大道飄渺,一朝頓悟,說不定明日便突破了呢!”那長老也知道青衣修士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當下心中微暖,點頭道:“你且巡視去吧,我還要去掌門那裡複命!”青衣修士點了點頭,馭起一道白虹,閃了幾閃,便消失不見。那幾名長老肅了肅神情,低喝一聲,揮手處,隻見霞光忽隱忽現,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腦中昏昏沉沉,片刻之後,就重新恢複了清明,眼前景物卻為之一變,引得眾人之中傳來了陣陣驚呼。今日更了近七千字啊,這可是咱更得最多的一次了,嗬嗬,還望各位不吝支持啊,收藏,小票,哪怕隻是點擊一下呢,感激不儘,日後這樣的更新會越來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