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星和朝寧的事情鬨得厲害,不僅在圈內傳開,solo那天的視頻還上了微博熱搜。謝聞星長得好,加上流著血都近乎天秀的操作,憑著剪輯在一起的視頻又狂漲了一波粉。前些日子騙炮那個事也鬨得沸沸揚揚,這麼兩波熱度下來,不少人調侃他是不是要出道了。也因為傳播範圍廣,謝聞星的中學同學同樣知道了他手受傷的事情。接到對方的電話時,謝聞星還有些驚訝。對方叫江曜,是謝聞星的初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江曜到了上海開酒吧,江曜的酒吧走文藝風,恰好前幾年民謠熱,這種風格受歡迎,現在江曜已經在上海開了第三家酒吧。在電話那邊,江曜說他有家酒吧的固定駐唱家裡發生了意外。剛好他在朋友圈刷到謝聞星的消息,知道謝聞星這幾天不能打遊戲,江曜問他有沒有興趣做臨時駐唱。“駐唱?”謝聞星笑笑:“我不行的,你怎麼會想到找我?”“現在春夏季,最難招人,而且我們要求高,要長得好唱得好的。我對你知根知底啊,你以前又不是沒在酒吧唱過。”“以前是以前,我現在真的……”“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小謝、謝哥,你最帥好不好?”“我手上還有紗布。”“你帶個手環唄,很酷。”拗不過對方,再加上待在家裡也確實無聊,謝聞星便答應江曜去試試看。麵試出乎意料地順利,無論是需要合作的樂隊、還是江曜這個起決定作用的老板都對他非常滿意。酒吧環境給謝聞星的印象也很好。江曜這邊沒問題,謝聞星回去告訴了關鶴,等關鶴同意,這事就算定下了。接連五天,謝聞星都去了江曜的酒吧駐唱。他回家時間一天比一天晚,第一天還能淩晨前回來,從第三天開始,零點以前關鶴根本見不到謝聞星的影子。手機上的數字變為了00:00,關鶴略感煩躁地劃了一下屏幕。他其實很不喜歡下班回家看不見謝聞星,大概因為習慣了對方在身邊,謝聞星去重慶那幾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寧的。和他習慣性牽掛對方不一樣,謝聞星那個性格真要玩起來,什麼人和事都能被他拋到大腦後。平時他擔心謝聞星總在家玩遊戲對身體不好,可謝聞星真的出去了,他又擔心他不回來。白天要決定曲目、要和樂隊溝通、晚上就該開始唱歌了,謝聞星要忙他真的應該理解。但已經過了淩晨,他沒有接到一個電話、一條微信,就像謝聞星完全不在乎他會不會牽掛自己。他真想直接叫他彆去唱歌了。可如果把這麼強勢的想法說回來,效果估計隻會適得其反。很早以前關鶴就摸清了謝聞星的性格,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中學時關鶴一直很注意這點,唯一一次被逼得爆發還是在謝聞星單方麵提分手後。到現在,每一個細節關鶴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剛入夏,首都一直在下雨。音樂教室外,關鶴拿著傘在等候。他知道謝聞星的課表,三天前謝聞星突然要和他分開,這段日子他們一直在冷戰,他想借著送傘跟謝聞星談談。終於下課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出了音樂教室,謝聞星走在後麵一些,他目不斜視從關鶴身邊走了過去。關鶴一直在門口看他,這時候也隻能跟上,等走到教學樓的大廳,外麵就是瓢潑大雨。眼見謝聞星把衛衣的帽子戴好,樣子就像直接要衝進雨裡,關鶴再也忍不住攔在了他麵前。“雨這麼大,你會感冒的。”“……”“你家和學校離得遠,現在是高峰期,你連車都打不到。”“……”關鶴放軟了語氣:“我不做什麼,就送你回去,可以嗎?”謝聞星抬頭看了他一眼。很淡很淡的眼神,一句話也不說。關鶴終於忍不住了,已經連續好幾天謝聞星都是這個死不來氣的態度,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一概不予理會,在他麵前也再沒露出過笑容。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冷暴力。“你什麼意思?”饒是關鶴再沉得住氣,現在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學生,往日親密無間的戀人突然說翻臉就翻臉,他能忍到現在才爆發算是好的:“我哪裡做錯了你說出來,我可以改,但是你說分手就分手——”“我不是同性戀,”謝聞星打斷他:“我以前覺得你很好,很值得,現在我不這麼覺得了。”“你他媽……”關鶴眼神都變了,他一瞬間真的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少應付我。”“上周五我們已經分手了,”謝聞星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話,你彆追上來。”他說著,一拉帽沿就衝進了雨裡。那麼大的雨,謝聞星的動作卻非常敏捷,他運動神經好,奔跑時小腿肌肉緊繃,線條纖長又漂亮。謝聞星一直沒有回頭。說這家夥性子軟沒什麼錯,可真要冷起來,他也比誰都無情。關鶴看著手機屏,心情因為憶起這段往事變得更為糟糕。他還在追謝聞星,必須更加小心,把自己多得快溢出的占有欲收起來。怎麼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回來?“小謝,你手機響了!”樂隊裡的女鼓手叫了一聲,謝聞星剛好唱完歌下來,他道了聲謝就跑到了電話邊,看見來電提示,謝聞星往後台站了站。這裡要安靜一些。“喂?”謝聞星按下了接聽。“謝聞星,”關鶴在那邊問:“彆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你還不回家嗎?”他的聲音很輕柔,在略微嘈雜的酒吧裡像是一陣風,讓謝聞星一下就從搖搖晃晃的氣氛中清醒過來:“再唱大概三四首,很快了。”謝聞星頓了頓,有些心虛:“不過我和樂隊約好了去吃夜宵,要不你先睡吧?”手機那頭變得安靜。明明先前答應樂隊時他完全沒考慮過關鶴,可一旦接到了關鶴的電話,同關鶴有關的想法就忽地一下全湧上來。關鶴等他到現在了嗎?往常關鶴是不是早就睡覺了,和他不同,關鶴明天還要上班吧?謝聞星越想越心虛,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待著關鶴抱怨,或者乾脆是幾句責備。電話那端的人終於開了口:“我也可以陪你吃夜宵,我也想聽你唱歌。”關鶴是在……需要他嗎?察覺到對方聲音裡微妙的情緒,謝聞星小小地,噯了一聲。他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你回家好不好?”初夏夜,長時間待在過於寬敞的客廳也有些冷了,但關鶴一直劃著手機,沒有去把透風的窗戶關上的意思。最後一通來電是半小時前,在他有意裝可憐後,謝聞星答應他會儘快回來。有人從外麵開了門。進來的人身上帶著夜色的潮濕,謝聞星手裡提著幾個打包袋,他脫了鞋,關鶴側頭看他,對方有些驚訝的聲音撞進耳膜——“你怎麼不關窗戶?”謝聞星往前走了幾步:“這裡風不大嗎?”“懶得走。”“你還挺有個性。”謝聞星笑起來,他去把窗戶關上,從頭到尾,關鶴一直看著他。他一回來,帶著寒意的風就消失不見了。謝聞星把手裡好幾個打包袋放在茶幾上,從裡麵挨個拿出炸雞、飲料、小食盒……居然堆滿了半個茶幾。“今天大家都忙得沒時間吃晚飯,本來約了唱完一起吃東西,你打電話,我就把吃的都打包回來了。”謝聞星打開了裝有蟹黃湯包的小食盒,朝前麵推了推:“我們一起吃夜宵吧。”關鶴去拿筷子。“你不吃辣對吧?我帶了炸牛奶、生煎,好像還有蝦肉燒麥……”看著他不停地說話,關鶴道:“可以吃辣。”“真的?這個滕椒烤魚非常好吃。”謝聞星見他笑了,也鬆了口氣跟著笑起來,他心裡還是覺得對不起關鶴的。謝聞星把手邊的餐盒一直往關鶴麵前推:“你嘗一點?昨天晚上他們就給我點的這個。”關鶴應了聲,用筷子去剝魚肉。不是沒有想過用強硬些的手段,無論是今天這樣的夜晚,還是七年前他莫名其妙被謝聞星甩掉的時候,他明明有很多的機會強迫他,但他想要謝聞星自己走過來。他不害怕示弱,也不抗拒在這個人麵前裝可憐。他隻害怕謝聞星不回來。“好像有點辣。”關鶴輕聲說。他確實是故意的。“這邊有烏龍奶蓋,我弄一下這個蓋子……”但謝聞星看不出來,他真的以為他被辣到了,找奶茶袋的動作很快。就像謝聞星不知道,自己在看見他以後,那些陰鬱和難過都成了被剪掉綁線的氫氣球,刺溜一下,就飛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