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打籃球拉扯到了肌肉，有幾年了。”“是在你高一以後嗎？”“對，高三。”謝聞星說：“你那時候已經出國了，不知道也很正常。本來……傷是不嚴重的。”打籃球落下點傷真的再正常不過了，中學時班裡的男生隔三差五胳膊上都會吊板子。可謝聞星也沒想到，他的手傷跟了他這麼多年，在他正式開始做主播半年後右手時不時就會疼，去醫院檢查才知道他舊傷本來就沒好全，加上長期打遊戲，肌肉受損就越來越嚴重。fsh曾經熱情洋溢邀請謝聞星加入eve，被纏得沒辦法謝聞星才告訴他自己手有傷。一周直播三四天、每天播幾個小時可以，如果去基地訓練他的手遲早要廢。自那以後，fsh就再也沒提過這茬了，情人節那天eve的隊員開玩笑問他打不打職業，謝聞星還沒拒絕fsh就先幫他否定了。聽完解釋他的解釋，關鶴問：“以後還要做主播？”“我手傷真的不嚴重，職業選手基本都有傷，我跟他們程度差不多，平時打遊戲幾乎沒什麼影響。”“我知道你覺得打遊戲很有趣，但回上海你要去做檢查，如果醫生說你的情況不能拖延，那……”關鶴頓了頓，謝聞星以為他會直接要求自己不要打遊戲。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反駁，關鶴卻說：“不要再碰鍵盤了，可以嗎？”為什麼要用這麼溫柔的口吻說話啊？讓他根本不能乾脆拒絕。“我會心疼。”“……”時間看了眼謝聞星的表情，忍不住問：“你傻啦？”出乎意料，謝聞星居然愣愣地點了點頭，一看就是還沒清醒。“朝寧的事，我幫你也不算濫用職權，他本身就有些問題。”“……嗯？”“查清楚了再告訴你。”一直到春季賽結束，tccy都沒有放出和謝聞星相關的消息。倒是朝寧自己在微博上發了照片，稱前幾天受了傷，下麵有幾個小號含沙射影提到了謝聞星，但因官博對這件事安靜如雞，大多數人並沒有往打架鬥毆方麵想。事情在謝聞星回上海當天發生了劇變。tccy的官博宣布朝寧離開tccy轉入az俱樂部，消息一出，各方皆驚。大多數是罵朝寧的，剛拿了春季賽冠軍就轉會，隻可能是朝寧在比賽前就聯係好了下家，tccy官博也承認朝寧和俱樂部的簽約時間還沒到，他是違約轉會，就此俱樂部已向朝寧發了律師函。下飛機時，謝聞星出於習慣劃了下手機，剛開網他的微博就收到了無數人的艾特，謝聞星點進去看。朝寧在自己的微博分享了一個直播間鏈接。“這個逼又在鬨什麼？”時間莫名其妙：“他都要被tccy告了，怎麼還在蹦躂？”進入直播間，朝寧正在抽煙：“老子怎麼造謠了？”“知道你們摸神為什麼不打職業嗎，他慫啊，fsh是lpl第一adc？還不是被老子按在地上摩擦。謝聞星算什麼東西。”“粉絲也彆吹了，真的牛逼就來比一場。不管主播還是職業選手，菜才是原罪。我都在這兒申請加你們摸神好友一個小時了，他要是真有脾氣被我這麼罵怎麼可能不出現？而且你們不知道吧，他可不是一般的主播，他有後台的……”“後台是誰？”朝寧嗤笑：“誰能讓我在兩小時之內被退會？正常的流程能有這麼快？”謝聞星不覺握緊了手機，朝寧還在直播間裡說個沒完，話語間提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朝寧給鏡頭看了自己身上的傷，把前些日子在重慶發生的鬥毆全部說了出去，明擺著想和他魚死網破。謝聞星往機場外走：“我想找家附近的網吧。”時間臉色一變：“你瘋了？你手上的傷還沒好！”見他真的跟出租車司機說去最近的大網吧，時間急忙拖著行李箱追上去：“不是，你彆進套啊，你和他不一樣，你右手縫的線還沒拆呢，他現在就是個傻逼，逮誰咬誰，你要和他比等傷好後再比……”“傷好了就晚了。”“晚個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提到關鶴了，”謝聞星轉過頭：“他本來就是突然退會，如果放任他亂說影響會擴大的。”時間一愣：“不是，這、這是兩碼事，朝寧都能想到的問題關鶴肯定也能想到，你彆擔心過度……”可不管時間怎麼勸謝聞星都沒反應。看他進了網吧，開機上直播同意朝寧的好友申請一氣喝成，時間魂飛魄散，趕快給關鶴打電話。關鶴大概在忙，沒接。一見謝聞星開了直播，無數慕名而來的人擠進了他的直播間，謝聞星調整了一下耳麥：“solo？”他的聲音一出，朝寧就在那邊笑。“摸神本人啊？”“來來來，solo。你贏了我向你道歉，不瞞你說，因為你家那位大老板，az現在也不敢收我了。你要是輸了，”朝寧咧嘴一笑：“你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告訴大家的你的直播合約是怎麼來的，你到底有沒有爬過關鶴的床。”他這話一出，直播間裡的彈幕厚得能把屏幕覆蓋，謝聞星乾脆關了彈幕：“規則？”“裸天賦裸符文，一塔三人頭，誰先達到條件誰就贏。”這注定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謝聞星的手沒打一會兒就疼得不行，他有些後悔自己在重慶時沒踩朝寧的右手兩腳，稍微走了會兒神，他的ez被朝寧的女警拿了一血。謝聞星呼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繃帶綁著他總覺得施展不開，猶豫一下，乾脆在等待角色複活時兩下解了繃帶。“你流血了！”時間在他旁邊驚呼，謝聞星搖搖頭：“沒事。”“喲，摸神，流血了啊？”那邊的朝寧也聽見了他們說話：“是不是氣得咬嘴唇呐？勸你咬輕點，破相了人家可能就不要你了。就你這技術還玩ez，博物館躺屍吧。”“你逼逼什麼，”謝聞星也沒客氣：“越逼逼越心虛聽說過嗎？皮城女警在你手裡仿佛皮城孤兒。”“老子孤兒？你他媽被孤兒單殺你是什麼？”“等著，”謝聞星說：“昂起你的狗頭接受審判。”第二次換血，謝聞星的ez用e技躍遷，通過被動疊加自己的速度，最後一個乾脆利落的q技——謝聞星擊殺了朝寧！……第三次接近，又被謝聞星拿下了人頭！2:1，朝寧變得有些暴躁，謝聞星越發專注補兵。他戴著耳機，沒注意到有人進了自己的包廂，在他背後安靜地看他玩遊戲。時間小聲說：“您來啦？您看，小謝都打了這麼久了……”他本意是想讓關鶴阻止謝聞星，但比賽開始關鶴才接到電話，現在又趕了過來，情況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關鶴懂了時間的顧慮：“我不攔他，讓他打。”關鶴的目光落在謝聞星流血的小臂上，謝聞星補兵放技能太頻繁，本就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他膚色白，紅色的血順著手臂一滴一滴流，更加顯得觸目驚心。謝聞星沒開攝像頭，觀看這場比賽的所有人都知道朝寧身上有傷、還是被謝聞星揍的，卻沒幾個人知道謝聞星被朝寧劃破了右臂。關鶴問時間：“你手機能直播嗎？”“嗯？可以。”“你開一下直播，攝像頭對著他的手和臉。”時間想了想，明白了關鶴的意思連忙打開手機。恍然大悟的同時又不禁覺得，關鶴這個人遇事確實比他和謝聞星考慮周全。“有繃帶嗎？一會兒打完好幫他止血。”“有有有，我背包裡就有。”時間邊說邊取下背包。很快，時間的直播一開，就有人去了謝聞星的直播間刷屏：[有沒有人看見時間的直播？摸神手受傷了？][我x！他媽流血了都，地上還有繃帶！他傷口縫的線看起來都要斷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朝寧知不知道摸神有手傷？]“怎麼不知道，”時間說話，輕輕的，卻咬牙切齒：“就是這孫子拿玻璃劃的，小謝是揍了他，但壓根沒碰過他打遊戲那兩隻手，他知道小謝有手傷，故意挑著今天和他solo。”屏幕上，謝聞星的ez步步逼近，女警居然躲進了野區。按理說solo默認在中路一對一，雖沒有明確規定不能進野區，但這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打法。[朝寧套路真他媽臟][他還開buff，真實地嘔吐，打不過就打不過，人家手傷了都比他厲害][摸神也進野了][他走的草叢……臥槽這走位66666！][這他媽都能大中？][3：1！贏了贏了贏了！]看著死亡的女警，謝聞星長呼一口氣，他扔了鼠標，往後一躺就倒進了椅子裡。太累了，也太疼了。疼得他一點都不想動。彈幕被他關掉了，隻能看見源源不斷的係統提示：【“陸瑤瑤”送給主播“你摸我一下”一頭藍鯨】；【“eve、fsh”送給主播“你摸我一下”一頭藍鯨】；【“時間”送給主播“你摸我一下”一頭藍鯨】；【“eve、wings”送給主播“你摸我一下”一頭藍鯨】；【“eve、storm”送給主播“你摸我一下”一頭藍鯨】“怎麼這麼多人都在看……”謝聞星轉了一下電腦椅，回過頭，他才看見時間舉著手機在拍他，關鶴也在。時間終於如釋重負笑了笑：“我這邊都在叫朝寧給你道歉呢，摸神。”[道歉][給我老公道歉][自己都說了菜是原罪，裝你媽野驢死？]……關鶴示意時間關掉直播，等後者退出了直播間，關鶴走過去輕聲問：“疼嗎？”謝聞星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他有一雙他見過最漂亮的眼睛，眼形像一彎桃花，偏偏黑白分明，淩厲又清透。雖然自己的名字裡才有星星，可謝聞星一直覺得，關鶴的眼裡仿佛住滿了星光。關鶴說……他受傷，他會心疼。“我好疼啊，”謝聞星突然笑了：“真的很疼，我好久沒流過這麼多血了。”時間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關鶴。小謝這是在……撒嬌？關鶴幫謝聞星纏繃帶，謝聞星看著對方低著頭，手上的動作細致又溫柔，臉上的笑容不覺越來越大：“你摸我一下吧，我就不疼了。”一片短暫地沉默後。關鶴輕輕地，抬起謝聞星纏了繃帶的右手。他吻了他的傷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