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後,於揚就查了一下公司的合同檔案,看劉局的供貨日期要一直延展到春節前一天。但是一般大家都知道,說的是這個日子發完貨,可常有拖幾天才發出的。於揚也不急,正等著這樣呢。其間,周建成有點感覺不對,一直給劉局打電話,劉局最初還是敷衍幾句,說正趕著,到時一起發出,保證大年夜前把貨全部發出,否則春節也不休息。但是後來就常是關機,或者難得打通一個卻是不接。周建成急了,叫於揚也一起打,於揚自知不可能打通,也就不去嘗試,把電話打給了她熱線號碼的徐彙中。從徐彙中嘴裡得知,此刻向劉局討債的不少,有單位的,也有個人的,不過個人的還不是很急。隻是劉局行蹤飄忽,據說是疏通關係什麼的去了。於揚與徐彙中一起猜知,一定是劉局找那個騙她的人去了。但是騙子會在原地等她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麼可想而知,劉局其實是找這個借口在外避難呢。徐彙中因為與於揚已經商量出步驟,不再為自己的錢操心,也無比相信於揚,因為兩人如今是利益共同體,誰使壞都沒好處。周建成熬不住那種等待的煎熬,飛去北方眼見為實,回來灰溜溜的,話都不願意說,但是門摔得震天響,全公司包括曹玉笙在內沒一個敢喘粗氣的。還好年終獎方案是早定下的,否則於揚懷疑周建成連年獎都會賴掉。隻是非常頭痛的是,公司也與範凱的單位一樣,發了不少年貨。於揚把一箱蘋果一箱蘆柑踢進桌底,放在公司總有吃的時候。但是傳說下班時候還要發彆的。正思量著誰要給誰得了,恰好陳星打電話來,這人最近幾乎天天進城,一天一個電話,想到他可能有某種意思,於揚覺得不現實,自己最近隻有野心沒有愛心,似乎沒時間考慮這些,所以也不是很熱情,都是敷衍過去。但是今天他的電話來得真是時候,他說進城辦完事,是不是一起吃飯看電影,於揚忙叫他下班時間等著。大概做觀音兵是件愉快的事,陳星也不例外,他就是喜歡看見於揚,尤其是看見於揚笑起來的時候,像隻小狐狸,叫他手足無措。還沒到下班時間,陳星早早等在大樓下,隻等於揚一個電話,還怕手機響了沒聽見,仔細查了,開著,沒事,然後就一直捏在手裡。所以當於揚電話過來的時候,才響了一聲不到,就被陳星接起,倒是把於揚大大嚇了一跳。陳星的車子太實用,同事紛紛要求幫忙,陳星都是一口答應,他本就是熱心人。聽著彆人說他是於揚的男朋友,他很開心,不過看見於揚微微皺了皺眉頭。一圈送下來,到於揚那裡已經是華燈燦爛。陳星肩上擱一箱,手臂夾一箱,見於揚自己也要搬一箱,連忙阻止,說他會跑第二趟的。等陳星氣喘籲籲地跑上第二趟的時候,看見於揚在炒菜,放下東西一時不知道該進該退,此刻於揚舉著一隻鋼夾跑出來,匆匆道:“陳星你彆走,到客廳坐坐,我做幾個菜隨便吃一點。”說完就跑了進去。陳星頓時如聽見無數西方迦陵鳥在耳邊歌唱,幾乎是滑著走進客廳,隻見於揚又是“啪啪啪”地跑出來,給他端來一杯茶,再幫他打開電視,找到遙控扔給他,又在陳星要道謝的時候,“啪啪啪”跑回廚房。陳星看了會電視,但是他怎麼坐得住,便決定不照於揚說的做,走到廚房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見於揚在燒魚,立刻洗了手,剝了幾隻大蒜頭,拍散切好,又拿生薑切絲,放砧板上遞給於揚。於揚接過,微笑著表揚一句:“高手。其實最佳幫廚是最了解怎麼煮菜的人。”陳星忙道:“這個在內,已經有三個菜,夠了,隨便吃一點。”於揚道:“彆客氣,難得過來,再來一個湯,也在燒了。”陳星揭開一看,是剛搬來的冬筍做的醃篤鮮,忍不住俯身深深聞了一下這個香味,道:“飯店裡就是吃不到這種好湯,一般不肯下那功夫。其實自己燒菜要比飯店吃著舒服多了。”於揚笑道:“那還用說,隻要自己會做,想吃啥就做啥。所以範凱這家夥隻要回家就來我這兒打秋風。”陳星雖然知道範凱與於揚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心裡還是微酸,而且在心裡念叨今天範凱可千萬彆回來。以前已經來過一次,倒是沒怎麼在意,但是這次幫著於揚端盤子布筷子,才知道於揚這人東西用得真是高級,價格陳星也猜不出,但是看著瓷器花色美麗,瓷質如玉,瓷胎輕薄,他這個外行人看著都知道是好貨色。範凱大致告訴過他於揚的經曆,心裡不知怎的有點自慚形穢。忍不住又去好好洗了一下手。待於揚坐下,陳星便想趁熱打鐵,問道:“等下出去看電影好嗎?”於揚想了想,道:“還是去你那裡看梅花吧,暗香疏影,一定美得很。你喜歡醃篤鮮就多吃一點啊。”陳星聽了非常興奮,他本來胃口就好,此刻自然更好,但還是等著於揚吃完了才把所有菜風掃殘葉一樣吃個精光,於揚在對麵看他吃得開心,心裡也高興,笑道:“你和範凱一樣,吃起來都是那麼香,看著你吃飯我胃口都會好。”陳星把筷子一擱,便收拾空盤子去廚房,於揚沒攔他。趁著他洗碗的時候換了隨便一點的衣服,鞋子也換作旅遊鞋,想著那地方定是黑暗難走的,與其到了那裡還要陳星扶著走,不如自己先知機一點。陳星出來的時候見於揚一身與白天完全不同,頭上還戴著一頂俏皮的帽子,心想女孩子花頭真多,但是喜歡。上車後,陳星隻覺得身邊暗香浮動,心裡說不出的喜悅,所以一直眉開眼笑的,看得於揚毛骨悚然的,心裡有點擔心自己晚上跟一個男人去陌生地方是不是不明智。路上,陳星介紹說他和兩個同學一起包了一個小山頭和山頭下的坡地,因勢利導種了不少花樹。同學因為成家,已經陸續搬出,隻餘他晚上還住在那裡。還說了種了些什麼花樹,山上種什麼,山下種什麼。說到花的時候,陳星滿臉自信,如數家珍。於揚隻有偶爾插幾句外行話,好在陳星怎麼也不會笑她。車子停在一圈竹編的籬笆外。於揚看見籬笆編得不俗,不像是成品拿來搭上的,跳下車就問:“這籬笆是你們自己編的?”陳星又是開心地笑道:“你眼力很好,這還是3年前我們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出力編的,門邊的當然好看一點,其他就馬馬虎虎了,竹子耐用,至今不壞。聞到香味了沒?是門邊的臘梅,還沒謝。”邊說邊開門。於揚早就聞到清新的香氣在冷冽清爽的空氣中浮動,非常醉人,跟著陳星進去,看見門邊果然有一顆枝枝椏椏的臘梅,但也看到三隻狗歡蹦亂跳地跑來,都是些體形碩大的狼狗,一個勁衝於揚身上聞來聞去,似乎是看見了一條肉棍。嚇得於揚忙一把抓住身邊陳星的衣服,急道:“你叫開它們,你拉開它們啊。”陳星沒想到於揚會怕狗,忙大聲呼喝趕狗們離開,但又見於揚雙手握拳於胸前,緊緊貼著他,心裡很想這個時間延長,但終覺這樣做太唐突佳人,隻得作罷,拉著狗到彆處拴起來。狗兒們可能怎麼也不會理解主人為什麼會見色忘友。於揚這才有餘暇左右看。但是到處黑黑的,這兒是農村,不像城市,即使沒有月亮的晚上,還是可以憑借天際的亮光隱隱看見什麼,但是這兒啥都沒有,要不是有車燈照著,周圍就是一片黑。陳星把狗拴好後,想到還要開車送於揚回去,就不把車開進門了。走到於揚身邊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把燈開了,不會怕吧?”於揚看著周圍風吹黑影,低聲道:“我跟著你吧。”於是陳星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陳星的住處和辦公室是在一幢三開間的大平房裡,一間做辦公室,一間做客廳兼會議廳,一間就是臥室了,搬走的兩個以前也是住在一起。走廊燈開後,於揚才放心下來,等一會兒便見院子裡一下燈火齊亮。從走廊看出去,院子不是純粹的一畝一隴那樣的布局,而是三三兩兩錯落有致,像是公園。紅磚鋪的小路蜿蜒在樹叢中,看上去彆有風味。於揚忍不住問:“這兒的布局是誰想出來的?為什麼不是尋常花圃很規則的幾何方塊?”陳星得意地道:“這是我的主意,你看我們這樣布局,一個品種就種在一起了,當中的土略填高,就可以形成很好的排水效果。而且這樣看著直觀,因為我們主要賣的是養大了的花樹,這樣一布局,來買花的人一看就知道拿回去後的綠化效果,就像進超市選購東西一樣,因為容易拿取,所以買起來就多。再說我們這種種法適合花樹樹冠的擴張,不像普通地裡種出來的東西都是隻知道樹枝直著向上,看起來不美觀。”於揚聽著連連點頭,道:“你走得多看得多,想出來的東西自與人家不同,真是好主意。隻是為什麼大門那裡不裝點開關,否則進門太暗了。”陳星笑道:“都熟門熟路,一點不會走錯,主要還是車燈本來是可以一直開進來照進來的,所以也就不麻煩著裝燈了。”於揚笑道:“嗯,這荒郊野地的,開著燈的話,狐狸精女鬼什麼的就不敢來了,那損失可就大了。”陳星聽了大笑,心裡卻是想:你就是我的狐狸精。笑完道:“來,我帶你四處看看,有些植物你可能久聞大名了的,我們三個都喜歡旅遊,有些是我們從全國各地帶過來的樹苗。”陳星想著於揚聖誕那次在山上對植物這麼有興趣,一定會喜歡自己的介紹。果然於揚就滿臉欣喜地跟著上來。夜風吹來花香,也帶來陳星身上混合了多種氣味的味道。於揚心想,不好聞,以後誰說什麼陶醉在男人的體味中就跟誰唱反調,所謂男人味都是懶出來的臭味。又想,這兒真是寶庫,要是白天來那就還要好。忍不住就道:“以後我不回家的日子就到你這兒做小工來吧?彆的不會,把磚路上的葉子掃到泥地裡去還是可以的。”陳星聽著大喜,忙道:“好的好的,隻要你哪天想來,我就來接你。哎,你看,這就是我們上回采來的矮地茶了,因為剛移植,我給它們罩著塑料棚,你來看。”於揚蹲下,順著揭開的縫看進去,手電光下矮地茶綠葉紅果,竟比在山上長得還要好,笑道:“好像狀況很好啊。你養育的水平真不錯。”陳星等她站起,才又蹲下,手探進去摘了兩粒紅果,捏在手心裡,這才把塑料膜拉上。站起來的時候,就把紅果放進口袋。隨後又去看了被稱做解放腳的老梅樁。隻是小山上麵實在天黑不便,隻有止步。時間過得飛快,離開花圃的時候,兩人都是滿心的依依不舍,於揚是不舍得離開花圃,陳星是不舍得於揚離開。上了路於揚才道:“很不好意思我想出來這兒參觀的餿主意,還要你來回跑那麼多路。”陳星忙道:“隻要你喜歡,跑多少路都沒事。”又結結巴巴補充了一句:“你肯來,我高興都來不及。”於揚見他這麼說,一時想不出來說什麼,乾脆不說。陳星有點急,趁著對麵的車燈光看了於揚一眼,見也不是生氣的樣子,但還是不放心,道:“我亂說話,你彆生氣啊。你春節回家時候會不會有很多東西,要不要我送你?”於揚想到前不久於士傑說他自己開車回家,準備把幾個於家人都帶上。於揚總覺得這個比較尷尬,他一離婚,就和他老是黏得那麼緊不好,尤其是回家時候,雖然一車還有其他人在,總是會引起一些閒言碎語,何必呢。但是春運又是汽車最擁擠的時候,自己就是隨身帶的替換衣服就是一箱,有人送自然是最好的。於揚暗歎一聲人窮誌短,嘴裡道:“那太好了,這下我可以帶些東西回去了。”反而陳星高興得像撿到什麼好處似的,高興得大掌在方向盤上一拍,沒想到拍錯地方,摁響喇叭,倒是兩人都嚇一跳。見於揚不再說話,陳星隻有自己大談四處遊曆的有趣事情,隻要引於揚發問了或者笑了,他就比什麼都開心。不知不覺到了於揚住的地方。車子停住,於揚要下車,被陳星叫住,不解地看著他問:“什麼事?”陳星尷尬地笑著,從口袋裡掏出那兩顆紅果,拉過於揚放在皮包上麵的手攤開,把紅果鄭重地放在她手心上。黑手套映著鮮紅的果子,分外妖嬈。於揚見此呆了一呆,明白他的意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從小就會背的詩句。陳星還真直截了當。於揚想了想,把手握住,微微一笑,但是不敢看向陳星,即便是沒看,也感覺得到陳星灼熱的眼光一直在盯著她的反應。這就轉身拉開車門下車,走了幾步後才回頭揮手叫他回去,但是陳星卻不走,一直坐在裡麵看著她。於揚隻得進小區大門。但是隻覺得身後如被芒刺,走得極其彆扭。轉彎看不見了才大大鬆了口氣,想了想,又偷偷倚著牆角探出半個頭來看,卻見陳星還沒離開,心裡不知說什麼好。咦,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叫陳星這麼亂神。心裡隱隱有點歡喜,是,不得不承認,她也是喜歡與陳星在一起,說話可以隨便說,沒壓力,而且還處處感受得到陳星對她的好。但是又覺得兩人不是一路的人,這樣能相處得好嗎?費思量。春節前正是陳星殷勤送於揚回家的,不過於揚叫陳星把車子停在村口,搬下上麵的東西,便急著叫他回去。陳星真是不願意就這麼走了,但是於揚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也不與他理論,叫他怎麼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隻有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不過還是吩咐於揚回城時候叫他來接。於士傑身後因為沒再跟著那個霸道的婆娘,不少人上門去拜年,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幾乎隱隱約約都是那個意思:離了好。於士傑沒有特意找於揚,於揚也沒去找於士傑,隻有舅舅和於士傑見麵時候大家一起在飯店吃了頓飯。不過中間於士傑也沒有露出知道很多於揚的事的口氣,他這人很主意分寸,說話做事一點不落把柄。人言可畏,彆人沒來惹你,自己要少惹事。初三時候,於揚居然接到梅欣可的電話,說是自己開車在鎮上,帶著兒子,想見見於士傑。於揚想她一定是挾兒子見於士傑的意思,不過轉告於士傑,卻被於士傑拒絕了,說這個時候手續還沒辦完,不方便見。於揚心裡雖然覺得也是不該見麵,但還是感到梅欣可這時候也蠻可憐的,隻得自己跑鎮上去見了梅欣可,讓她抱著哭了一場。這叫於揚認識到,人要是沒有感情的時候,千萬一刀兩斷,否則於事無補不說,還徒留笑柄。整個春節真是糜爛,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等吃睡,腦子都懶得動一動。隻除了打幾個電話給北方那幾個人拜年的時候才活動了一下腦子。回城最終還是沒叫陳星來接,隻是到自己小窩的時候與他通了個電話,告訴一下。放下電話想,再回來,已經是30歲了。想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挨著這麼個可怕的年齡。也是,以前同齡的朋友都是紛紛結了婚,如今叫出來都麻煩,不是小孩纏著就是丈夫托著。四周看看,也就差不多年齡的望雪還是單身了。但是她的等待會有結果嗎?似乎於士傑沒有這種心思。不過於士傑有這心思也不是旁人能看出來的,這人太圓滑。上班第一天,都是無精打采的,辦公室裡不見熱火朝天工作的氣氛,倒是見熱火朝天的新年氣氛的尾巴。但是當周建成麵若冰霜地進來的時候,大家立刻都噤若寒蟬,乖乖趴回自己桌子。但是於揚正等著見他,拿了桌上從工廠區傳來的報表就過去。才一敲門,周建成就吼了一聲:“沒見門開著嗎?”於揚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誰手頭600萬砸了水漂都不會高興。她也不響,進門後就掩上門,正好見到曹玉笙從外麵經過,疑惑地看了這兒一眼。於揚把報表放到桌上,見周建成也是疑惑地看著她,便道:“周總還記得我有個朋友在劉局那個縣嗎?春節時候我們通電話,說是劉局那裡情況不太好,我又叫他打聽了……”周建成一聽立刻起身道:“你坐著慢慢說。”親自給於揚倒了杯水。“劉局那裡的公司究竟怎麼了?”於揚找椅子在周建成麵前坐下,道:“聽我朋友說,他們已經停了近兩個月了,也就是說我們春節前去的時候他們早已停了,那一天的生產是做給我們看的。我們走後更是不行,公司裡麵隻有門衛看著門,討債的倒是川流不息,有單位的也有私人的,而劉局就壓根兒沒出現過。”周建成一時麵如死灰,但還是掙紮地道:“但是你還記得我們去的時候他們成品庫是滿的,還不時有貨發出去嗎?即使是庫存也不應該賣了那麼久的。”於揚此刻不再做無知或者事不關己狀,反而是一針見血地道:“向同行出錢租借成品一天也不是件為難的事,我查過資料,在劉局那個市的附近市,也有一家同類企業。而我們那天過去時候看見的發貨,可能隻是他們裝上借來的東西物歸原主去。”周建成聽了癱在椅子上,半天才說了一句:“我再去劉局公司的時候,大門緊閉,叫也叫不開,吳總也是說在外出差不見我。到處找人問但是問不出什麼來。誰都是對這件事一問三不知。”於揚早在心中編有一套說辭,此刻不慌不忙地道:“這和劉局平時為人有關,我以前開玩笑說她是全縣人民的大姐,看來還真是的。我的朋友自那天知道我出差是與劉局的事有關後,第二天也就不敢來送我,怕被懷疑是他透露的。他與我講了劉局受人尊敬勢力龐大的原因。”於是便把金行長與徐彙中告訴她的有關劉局的事詳細與周建成說了一下。“所以對於我們這些外人來說,那個縣就劉局的事是鐵板一塊,我朋友說了,他不敢把告訴我的事讓彆人知道了,否則他就不用回家了。”借子虛烏有的朋友之口,把其中利害與周建成說了,叫他知道蜀道難。果然期間周建成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可就是沒有血色,用麵無人色來解釋正好。聽完後沉默了半天才道:“那照你的意思,我春節前第二次去那裡沒被關進狗籠裡還算是運氣的了?”於揚此刻必須一點不露破綻,周建成也是個老江湖,如果她說的話前後不搭,他此時被懵住了,回頭再想想就露馬腳了。於揚略微想了想,道:“我估計是劉局剛剛麵對上門討債的人潮,一時還沒調整好自己的姿態,不知道怎麼應付,所以到外麵躲著去了。她不在,大家最多是不理我們,但是類似關狗籠什麼的事應該沒人敢出頭做。也不知道劉局什麼時候回來麵對現實,那時候再去的話,可能情況會不一樣吧。”周建成麵色鐵青地道:“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再上門討債的話,弄不好在他們那裡住著半夜遭了黑手?”於揚道:“我這個隻是猜測。不過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啊,我們上次去又不是劉局訂房付費的,但是她要進你們房間叫你們起來,總台的人就問也不問給她開門。誰知道她有多大勢力。”周建成一拍桌子,怒道:“沒王法了,這什麼事,她欠我的錢難道還要我去求她?”於揚平靜地補充一句:“問題是你想求還求不上,她電話不接,麵不給你見,難道你摸到她家去打砸?那也沒用,彆人早就想到這事了。”於揚想到曾收到劉局拿出的假承兌的那家單位就是敲上門去的,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與周建成說,一下說得太多他會起疑。周建成不響,拿起電話撥打,但是半天都沒說話,於揚想他一定又是在給劉局通話了,劉局哪裡會接。果然周建成“啪”一聲把電話敲到桌上,憋了半天氣才道:“劉局不是說與你關係不錯嗎?你還送過她花的。你春節與她拜過年沒有?”於揚道:“一樣是沒人接聽,劉局對我好什麼的還不是看的公司的麵子。”這個一定要講清楚。“不過還有一件事,劉局那個公司的資產隻包括設備,土地與房屋是問政府租賃的,至今沒有產權。那些設備估價不知多少,但是我想既然不隻欠我們一家的債,我們如果不早動手討債,隻怕她那些設備還不夠債主們瓜分。而劉局又不會看在周總麵子上,主動把周總的貨款先退了,所以我想,必要時候我們隻有動用法律武器給自己討公道了。她劉局可以不見我們,但是法院傳票她不會不接吧?隻是,這樣做等於是撕破臉皮了。”周建成沉著臉一聲不吭,過了好久才道:“也就隻有如此了。春節期間我與劉局公司其他幾個外地客戶聯絡一下,大家三三兩兩湊起來的信息也是這樣,不過沒有你的全。掌握在劉局手裡的預付款除我的外,最起碼還有400萬,他們目前都是觀望的意思,不過我手頭的最多,我等不起,隻有走打官司這條路。小於,這件事你做得好,我先感謝你。我立刻準備去律師那裡,你收拾一下資料跟來,看看律師怎麼說。”於揚道:“還是先電話預約一下吧,春節剛過,不知道人會不會在。”周建成道:“法院都開門了,他們律師怎麼可能還沒上班。”但還是拎起了電話。非常不幸,事務所說這個律師出國旅遊還沒回來。於揚道:“等他回來?”周建成叱道:“等他?時間會等我嗎?劉局會等我嗎?另外找一家。我一個朋友剛剛打下官司,正好向他要。再說我那個律師現在招牌太亮,他接的案子最多也是叫手下助手做。”於揚聽了心中竊喜,真是天助我也,律師與周建成不是老熟人,不正好方便從中便宜行事?便出去自己找到與劉局的合同,春節前來回旅差單子,不知律師還要些什麼其他的。很快,周建成就站在大辦公室大聲喊:“於揚,準備好沒有?”於揚忙答應著出來,跟上周建成出去。幾乎可以肯定,不少人心裡會說,喲,攀上高枝了。隨他們說去,還有比周建成高的枝呢。但是比周建成高的枝是需要自己攀的,世上沒有救世主,全靠勞動人民一雙手。於是見到律師,等周建成把事情經過細訴一遍,於揚就插話道:“莫律師,可不可以申請訴前保全?因為對方在當地很有勢力,隻怕我們訴訟過程中她把設備轉移了,到時給你來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們的目的隻是把損失討回來,把對方當事人送進監獄隻是退而求其次的考慮。”話音剛落,就見周建成讚賞地看過來,點點頭。都是聰明人,說的話出的主意高明不高明,一目了然。後麵的談話漸漸的變成莫律師與於揚的商榷,兩人不時舉筆記錄各自的要點。周建成畢竟文化程度有限,再說也不願意做瑣碎的工作,是以就在旁邊聽著。但他畢竟不是傻瓜,聽得出是好是歹。所以聽到後來對於揚分外讚賞,沒想到這人平時不顯山露水的,但是水平不錯,最難得的是不用他提點,她已經事事都從他的利益出發考慮了,這人不錯。第一次見麵無法談得太深入,主要還是谘詢。這種官司對於揚來說也是第一次,所以這是真正的谘詢,如假包換。所以中飯前就打道回府了,路上周建成雖然還是心煩,但是起碼看見出路。於揚一邊開車一邊忽然想起什麼,對周建成道:“周總,這事最好對同行保密,否則他們也一起上訴的話,隻怕劉局的設備還不夠分的。”周建成都忍不住笑道:“小於,你認真得可愛,這種事牽涉到我大筆的鈔票,我會不想到嗎?不過難為你這麼為我的利益考慮。好了,這個官司就叫你一手盯著,以後與莫律師聯係都你去。”於揚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這樣才能插手整件事,為徐彙中把資金套出來。但要是表現得太欣喜了會招來猜疑,便裝作遲疑了一下才道:“這個工作以後可能出差挺多的,官司要到那邊去打呢。我這邊的工作比較緊,彆到時候兩頭都做差了,不如叫個能說會道的業務員去做吧。”周建成不以為然地道:“你這人也太實在了,還能叫你做秘書嗎?那天在飛機上我就說你的水平不止是做秘書,這回正好是機會,好好表現,有你的好處。”於揚又說道:“可是,我們過去是打官司去的呀,彆到時候劉局叫人把我也關進狗籠子裡站不得坐不得的,那就慘了。周總去的話,可能劉局會看在你們多年打交道的份上對你客客氣氣,或者她畢竟是欠你錢的,見了你心虛。”周建成道:“這你就錯了。我隻要打上這個官司,尤其是提出什麼訴前保全,她看見我就當我是敵人了。你不同,你是聽差打工的,為老板打官司也是為了飯碗沒辦法。再說你不是與她蠻講得來的嗎?你隻管在她麵前講軟話,罵我也成,隻要你一直盯著這個官司打出結果。實在不行就回來嘛,他們總不會太為難小姑娘。好了,彆擔心,官司的事我相信你,委托你去做,你一定做得好。有空我也會去盯著,你在那裡遇到事情隨時與我電話聯絡。”於揚發現,搞了半天周建成其實是不敢自己去那裡打官司,說來也是,與劉局幾年交道打下來,對其大致秉性還是知道的,否則年前去的時候喝酒也不會那麼老實了。所以周建成才會那麼順趟地接受公安局長小舅子被關狗籠的現實。人家小舅子還不知道是犯了劉局什麼事,他周建成的絕對不亞於拿著刀子往劉局身上剜肉,他即使是不住在招待所,劉局難道就會放過他了嗎?不過於揚要的就是這個全權委托。周建成雖然沒有簽字畫押地給個全權委托書,但是也差不多了。到了公司後,周建成就和曹玉笙打了個招呼,要他自己再找一個秘書用用,於揚就被升作辦公室副主任,工資相應提到了主任級彆。曹玉笙才不管她怎麼漲工資呢,於揚調走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歡迎之至。於揚則是開開心心地寫下日記,隻是寥寥幾句:“目的達成,順利。意外的是還加了工資。”加工資對於揚而言隻是細枝末節,有最好,不加也不會去在意,沒心思去顧慮這些了。回到家裡,因為已經沒有一個嗷嗷待哺的範凱等著,吃飯也就隨便很多,還是先打電話給徐彙中:“徐鎮長,幸不辱命,已經著手打官司的準備了,相信行動會非常迅速,不日我將可以過來與徐鎮長當麵切磋。”徐彙中立刻道:“你等一下,我正吃飯,立刻出來打。”隻聽見話筒裡傳來嘈雜的背景聲,領導乾部也夠忙的,日日轉戰酒台。隨即聽見周圍聲音隨著一記關門聲而消失。“好了,小於,說吧,需要我這兒做些什麼。”於揚道:“徐鎮長這麼說倒叫我手足無措了,不過以後請您配合的事情多了,可千萬彆聽見小於兩個字就頭痛萬分啊。”雖說這次明擺著是互相利用,但徐彙中是一方土地,自己的計劃如果得以完全實施的話,以後用得著他的地方多了,所以怎麼通過這次接觸,把關係調整為朋友關係,這首先得自己先放低姿態,不要再談及以前的秘議,即使是徐彙中知道這事其實是為的他自己,於揚這兒也要說得他像是仗義似的。俗話說三人成虎,久而久之,自然會培養出朋友情來。徐彙中在電話那頭笑道:“小於你也是,跟我還這麼客氣乾什麼?直接就說老徐,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限你三天內辦完,這不就行了嘛,哈哈。”於揚聽了也笑,這種應酬場裡打滾的人,隻要不與他們認真,說起話來有時候也是很有趣的,道:“完了完了,還真是被徐鎮長一句猜中,手頭還真的全是要您配合的事情呢。我們準備向法院申請訴前保全,以免設備被劉局提前轉移掉,剩下的還不夠抵掉貨款,這樣,就沒法讓這邊的原告在貨款外另外付錢買那些全套設備了。不過既然徐鎮長已經要跑一趟法院了,不如再給您添一件事。看來劉局的設備是不夠這些債主瓜分的,所以一方麵得要求法院方麵不要透露出有這麼個官司來,叫彆的債主醒悟過來也一起效仿;另一方麵,如果有類似官司的話,請法院暫時找借口不受理,或者拖時間,否則僧多粥少。”這兩件要求其實都是為徐彙中自己的,相信徐彙中也知道,所以也就沒必要在話裡時時刻刻提醒邀功,反而叫人生厭。隻要點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徐鎮長隻要沒想與他的錢過不去,就一定會不折不扣地做到。徐彙中果然一口答應。“小於,這事你接頭,就聽你調度。你的事我也在著手啟動。我們這樣子很好,大家都透明步驟,讓對方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看來你是個實乾的人,好,這樣合作起來就方便。”是的,既然這兒的官司啟動,徐彙中那邊也得開始著手,大家本就是說好的利益交換。不過徐彙中也是場麵上的人,說話行事一點不難看,即使心裡是計較著於揚這邊的程序而動,說話還是好聽得很,叫人不會反感,也是高手。其實,有時候還是這種久經沙場的老狐狸容易合作,大家都有差不多的行為規範。放下電話,於揚便上去範凱開的網站逛逛。其實範凱的目的是不到半年後就出山的澍,想借此與她時刻保持聯絡,但是現在澍沒法時時上來,這個就變成範凱、於揚、陳星和幾個其他誌願者的大本營了。於揚雖然參與不進那些誌願者們的談話,但是自嘲說,洗滌美化一下心靈也好。範凱則是不時傳輸一點曹玉笙電腦裡挖來的記錄,偶爾還促狹地問一句:要不要幫你理理內存?做得最多的還是坐在書房裡,隻開一盞台燈,手頭一支筆,一張紙,想到什麼就記錄下來。這一仗太關鍵,不能出一絲紕漏,否則前功儘棄。最難的還是怎麼周旋於這幫江湖經驗十足的老狐狸中間,言行如何才能滴水不漏。所以必須事前做好精密安排,想好他們的應答,想好自己的應對,務求不會前言不搭後語。走棋看三步,尤其對手都不是輕量級的,不是件馬虎得起的事。而打官司也不是說打就打的,起訴書、證據、證人,一樣都不能少,當然還有律師費和訴訟費。於是這幾天白天,於揚便是律師事務所、自己辦公桌和周建成的辦公室三點一線,還得和風細雨地培養一個新招來的、看上去嬌嫩的總經理秘書。隻是於揚覺得奇怪,怎麼那麼快就招來了總經理秘書,簡直與在門口等著拉進來那麼快。可見以前懷疑曹玉笙想換掉她是有道理的,瞧這新人都是早就找好的。但不知如果沒出現這個官司的話,曹玉笙將如何發落她於揚呢?真是個疑問。原來自己在算計著曹玉笙,曹玉笙一樣也不是傻瓜,坐等著被她算計。腦袋高速運轉,人非常興奮,晚上睡夢中都會忽然想出一個好點子,但是反應在臉上的話,真是不能細看,畢竟是30歲了,幾天折騰就可以出效果。這天梅欣可邀她吃晚飯,坐下互看,兩人都是熊貓眼。連梅欣可都問:“小揚,你臉色不好。去年好像於士傑說起過你公司開不下去的事,你不會是還在想不開吧?那你以後也不要說我了,兩人半斤八兩。”於揚忍不住掏出小鏡子看:“有那麼嚴重嗎?看不出啊。不過我睡眠少了點,精神可是蠻好的。而且我早不再想自己公司開不下去的事了,你以為是演苦情戲啊,我現在有吃有住有工作,老板還挺看重我,一點不落魄,隻是工作忙了一點,睡覺不安穩。這年紀還真是不行了,說老就老。呀,你不是去海南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梅欣可道:“這不是兒子要開學了嘛。小揚啊,其實你完全可以向於士傑借點錢再做一行生意的,乾嗎給人打工去呢?”於揚最近與律師打交道打多了,說話不知不覺也條理分明起來:“兩個原因,一個是沒看準什麼生意,愣頭愣腦就跳進去做,不是翻船就是做不起來;另一個原因是你,當時我要是向於總借錢的話,你還不跟我鬨死,這個險我可不冒。”梅欣可不由得尷尬地笑道:“你這張嘴能不能客氣一點,現在我好歹是你的梅姐。”於揚道:“那這頓飯你請客的話,我就吃人家的嘴軟,不說你了。”梅欣可笑道:“這還不是一句話,早就想請你了,你就是不給我麵子不肯出來。”於揚笑道:“你沒見我黑眼圈嗎?我可憐啊。哪像你逍遙快活到海南享受去,問你,找了異性馬殺雞了沒有?”梅欣可一筷子就敲過來:“你這大姑娘,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來,要命了,要是叫於士傑聽見非嚇得眼珠子掉出來不可。”於揚笑道:“就你聽見,你還特意找上去說這個不成?要不你們倆最後見麵的時候不談兒子就談我吧。起碼槍口對外,同仇敵愾。”梅欣可真是一筷子敲下來:“你這丫頭真是瘋了,拿我這個開玩笑起來,瞧我今天還請客不?”於揚這時候卻是一臉正經地道:“你看你看,都快分到一半財產做富婆了,連這點飯錢都不肯請客。不過梅姐你看來是恢複得很快了,開玩笑已經沒事,換以前的話,你還不拂袖而走?所以說嘛,其實人都是很有彈性的,沒有吃不了的苦,隻有享不了的福。”梅欣可呆了一下,這才簡短地道:“是。人還真是賤。”於揚道:“說什麼呢,生命力強怎麼是賤了?說說,你準備後麵怎麼過日子,現在沒人回來吃飯,兒子又在外地讀書,你總不至於天天出門做美容吧?”梅欣可道:“做什麼美容,都一把年紀了,再做也是一臉皺紋。”於揚笑道:“要做,你這以後手頭一大筆現金,不知多少男人追著上來找你,你總得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吧?其實我問你乾什麼真是白問,你以後就是拒絕找上門來的男人就有得你可以忙了。”於揚知道此時與她說正經的,她反而會難受,不如插科打諢。時間一長,她自然會忘記。梅欣可又是一筷子敲過來:“不得了了,這小丫頭滿嘴胡話,你彆光顧著說我,你倒是自己找個來給我瞧瞧,你現在有那麼多產業,人又年輕,追你的才多。”於揚笑道:“那可不一樣,我這種人人家看著我都怵頭,哪裡敢找上門來。”話才說完,陳星的電話不早不晚就趕了進來。“今天難得在外麵吃飯啊,在哪裡?”於揚前兩天一直拒絕陳星一起吃飯的要求,說是忙,但今天都已經聽得出在外麵了,隻得道:“在聽柳吃飯,你沒吃的話也過來一起吃吧。”梅欣可聽了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是誰,膽子那麼大看見你不怵頭。”於揚做個鬼臉,笑道:“一個傻大膽,直腸子。”梅欣可卻是沉下臉道:“老公傻一點才好啊,管得住,太聰明的不知什麼時候就豁邊了。”於揚當不知道,笑嘻嘻道:“那正好,等下他人過來,你看著喜歡的話,現在就可以發展起來了,我一定幫你說儘好話。”梅欣可都沒時間感慨,就被於揚氣得打斷,由不得道:“小揚,你怎麼現在都沒一點正經,人家小男孩喜歡你,你這麼糟蹋人家。”於揚笑道:“梅姐,不瞞你說,我還覺得我以前做人太正經了一點,什麼事都幫人家想好,不要虧待彆人,大家都有口飯吃。現在才知道,自己好才是最要緊的。我好的時候,朋友自然會有,我不好的時候,哪裡還有朋友,不來踩我一腳已經是好的了。你啊,也是看明白一點,錢在自己手裡抓緊了,這樣你才自己過得好,也會有朋友,否則太大手大腳的話,一是人的胃口是填不滿的,二是你的錢也有限。到時靠兒子去嗎?遲早被兒媳難看掉。”於揚說出這些,自己也呆住,怎麼會和梅欣可說這些話?兩三杯紅酒哪裡撬得開自己的口,看來最近也是憋得慌了,逮誰都說得出這話來。梅欣可卻是低頭想了好久才道:“這我還能不知道?以前是抓的,但是後來自己水平不夠,於士傑東設一個分支,西設一個工廠,抓不起來了,我一個腦袋怎麼搞得清這些東西。以後就不會了,大不了錢都放在銀行裡,誰問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老公靠不住,兒子到時娶了媳婦忘了娘,還是錢最靠得住。小揚,我要是分得財產多的話,你是不是會對我好一點?”於揚忍不住要翻白眼,但是嘴裡卻笑道:“梅姐,你要我對你好乾什麼?該不會你是現今最時髦的蕾絲邊了吧?”不想回答她的問題,這人現在最敏感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討好。梅欣可問:“蕾絲邊是什麼?人怎麼會是蕾絲邊?”於揚笑道:“我要說出來你又要說我不正經了。這個蕾絲邊嘛,是一個英語單詞的讀音,就是女同性戀啊。”梅欣可頓時和身撲上,要擰於揚的腮幫子,於揚看她來勢洶洶,忙跳開討饒,正好撞到急急趕過來的陳星。陳星攔在兩人中間,笑問:“怎麼回事?”見梅欣可忙著打量陳星,於揚忙道:“沒事沒事,這個梅姐沒吃過豬頭肉,想把我掰了吃。梅姐,陳星。”梅欣可看看於揚,再看看陳星,才微笑道:“來,一起坐。喜歡吃什麼儘管點,我請客。”於揚笑著撇嘴道:“什麼世道,剛才還說不請客了,見了個年輕男子就大方成這樣了,陳星啊,你要鮑魚還是要燕窩,不要客氣,一點不要客氣。”梅欣可再敲一筷子,佯怒道:“於揚,你這丫頭今天想把我氣死。陳星,管管這家夥,太滑頭了。”於揚卻是拿著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微笑道:“我不好才襯得出你的好來啊。”梅欣可立即想起她前麵說過的把陳星讓給他的話,真是氣極反笑:“你啊,你這個狐狸精,我都拿你沒辦法。”陳星一聽心裡大為讚同,可不就是狐狸精。但是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插不進話,隻有旁邊看著笑,隻覺得此刻於揚捉弄人時候的表情特彆可愛。於揚對梅欣可道:“梅姐,陳星是開花圃的,那裡非常有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過去散散心,給他們修修枝,捉捉蟲去。春天也快到了,正好當作春遊。”陳星立刻道:“好,哪天給我一個電話,我來接你。這是我名片。”見於揚願意給他認識朋友,陳星心裡說不出的開心。梅欣可仔細看了名片,點頭道:“好啊,就這個禮拜天吧,小揚你帶路,我們自己過去就是,不要勞陳星過來接。我年紀大了,伺候點花花草草正是時候了。”陳星道:“梅姐還年輕著呢,那就那麼說定了,我星期六準備一下,花園裡烤肉吃。”於揚見梅欣可連連叫好,心想這好人還真不能當,幫了彆人,搭上自己。想到自己星期天就要出發去北方,便把聚會時間定在周六。吃完飯出來,梅欣可笑嘻嘻地對於揚道:“這人好,實在人,可以放心。”於揚哈哈一笑,道:“那就說定了,給你了。”梅欣可頓時一個黑虎掏心,今天才真正發現做個君子動口不動手有多難。但是上車開走後,卻覺得滿心輕鬆,這個於揚真是活寶,也沒見於揚怎麼抬她哄她,但她這一頓飯吃下來就是舒服了。飯店離於揚家近,看著梅欣可走後,正也要開步走,陳星問:“這個梅姐不是那個我第一次見你時候在飯店裡哭得稀裡嘩啦的嗎?”於揚奇道:“咦,難為你還記得她,正是她。在鬨離婚呢,周六時候你看看還能請誰來熱鬨熱鬨,她最近心情差著呢。”陳星點點頭,道:“難為你今晚一直在搞氣氛,她今天一定吃得挺開心的。你周六想吃什麼?我多準備一點。野豬肉還想吃嗎?”於揚笑道:“少跟我提野豬,自己都差點被當野豬捉了。隨便什麼都行,隻要彆少了孜然和辣粉。”陳星笑道:“你還挺內行的,放心,我那兒有青海那邊帶來的貨色,還有黃薑呢。而且我烤羊肉串的本事一點不比那邊回民的差。”於揚笑了笑,道:“我家就在前麵,你回去吧,最近我事情多,很累,就不留你了。”陳星道:“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吩咐,不要客氣。”遲疑了一下,又道,“於揚,我總覺得你在回避我。”於揚笑笑,指了指小區大門,顧左右而言他:“我到了,你回去吧,早點休息,路上小心。”陳星見她不答,也拿她沒辦法,隻得無奈地看著她進去。這個女孩,這麼聰明,這麼狡黠,這麼難掌握,但是就這麼動人。狐狸,真的是狐狸。但是於揚最終還是沒有去陳星的花圃烤肉吃去。徐彙中來電說約了法院的院長、副院長周日中午吃飯,叫於揚一起過去見見。於揚以前出差也是知道華北的應酬飯經常是在中午吃的,有時下午出去辦事,進去常可以看見臉色通紅、酒氣衝天的醉漢。跟周建成彙報一下說朋友幫著約了法院的人吃飯,需早一天過去,但是沒說是院長,怕說得太大,刺激得周建成忍不住自己跑去套交情。買的是周六下午的機票,所以去不成花圃。不過周五於士傑約了周六中午吃飯,答應了。拎著出差的大箱子下7樓的時候想,如果此刻等在樓下車子上的是陳星,是不是就一個電話過去叫他上來拿一下?看來有人追求還是好的,女孩子也就這時候才會顯得特矜貴。沒想到於士傑的車子已經在下麵,看見她拎著大箱子下來,便出來幫忙扔進後備廂去。“出差?你不是做的總經理秘書嗎?怎麼最近老是看你出差?”於揚笑道:“我早升官了,現在據說是辦公室副主任,吃主任俸祿。”於士傑笑道:“升得很快嘛。看來狐狸尾巴還沒全露出來,否則該是遭總經理忌憚了。”於揚都忍不住吃驚,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道:“我還沒露呢,總經理已經明裡暗裡暗示著要我挪窩了,好在老板賞識了我,所以提攜我升官發財了。嘻嘻。”於士傑聽了笑道:“你這麼年輕的人怎麼掩得住銳氣,你那總經理還是有眼光的。”於揚道:“不年輕了,也就你們看著我年輕,小一輩的都快叫我阿姨了。”於士傑笑笑,把車轉進一家飯店停車場:“大什麼,看著你長大,想起來就是以前梳著兩把掃把辮的樣子。”於揚大笑:“還好沒說鑽繈褓的時候,否則從今開始要繞道三裡走了。不過在我印象中,於總一直是偶像級人物,那時候還問你弟弟老師說的是不是大話,人真有那麼神嗎?”於士傑笑道:“哪有這麼神,老師手頭缺一個拿來教育你們的教材,正好抓住我。傳到你們那一屆,也不知給添油加醋了多少,估計我現在回母校的話,老師會說我是假冒的,真於士傑不是那樣。”於揚聽了大笑,道:“要是以前知道有那麼一天會和全校師生偶像吃飯,我一定那時候就將這個機會拍賣了,跟小朋友換郵票。”於士傑道:“看來你小時候起就很投機,這回出差去哪裡?要辦公室主任去的不會是業務上麵的事吧。”於揚看著於士傑坐下,她才坐下,這才道:“去打個官司,與劉局打。我們公司發去的600萬貨款,到現在才來了十來萬的貨,劉局倒好,手機不接,公司也關門了,所以我們老板沒辦法隻有打官司,指望能從劉局的資產中挖一點回來。”於士傑把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往旁邊一擱,不以為然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難道不知道異地打官司有多麻煩?即使贏了也執行不了,你還準備把時間耗在劉局那個爛攤子上嗎?”於揚沒想到於士傑反應那麼大,倒是愣了一下,才道:“我有內線,今天走就是去會法院院長去的,再說現在追著劉局討債的不止我們一家,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出現的。嗯,有些也說不清,不過放心,我不會做魯莽的不顧後果的事。”於士傑道:“你不過是替人辦差,要怎麼樣你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究竟準備怎樣打算你自己的事業?這種官司曠日持久,執行起來更是沒底,你一直陪他們拖著嗎?”於揚看他那麼反常,就不響,手指指著幾個菜給服務員算是點菜了。見於士傑一直盯著她,知道今天是不能再敷衍了,隻得道:“我其實這次去是有自己的計劃的,但是怕說出來招罵,因為手段不是太光明。”於士傑想了一下,道:“那就好,具體什麼計劃你等方便時候再說吧。不過再好的計劃也要資金配合,需要的時候你提前打聲招呼吧。”於揚聽了又是一驚:“我已經把三套房子交評估中心評估,準備最近申請貸款。我已經打聽過大致行情,應該夠用了。”於士傑的臉色這才緩和,道:“看來你已經是有計劃了,不過步子還是走穩一點,不要急於求成。這樣吧,去銀行貸款手續麻煩,不如你和我簽一張借款協議,房子也不用評估了,大致價位誰不清楚,協議上就拿這三套房子做抵押吧。”於揚小心地道:“可是最近你要付給梅姐不少資產,我不是沒想過用這個辦法向你借錢,但是最近你未必手頭方便啊。”於士傑微笑道:“你不用為我操這個心,我既然說出來,總有辦法的。即使不行,退一萬步講,我向人借錢也要比你方便得多。”見服務員端菜過來擺,便停止說話,等菜擺好,酒倒滿,這才端起酒杯道:“我要謝謝你幫我一個大忙。否則團團媽給我拖到什麼時候還不知道,即使不拖,她的狀況也叫人擔心。聽說你給了她很多幫助。”於揚毫不猶豫就迸出一句話:“我可沒向著她。”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這又不是小孩子吵架,還誰向著誰的,不由笑出來,見於士傑把紅酒一乾而儘,也隻得喝光。於士傑讓了聲“吃菜”,便自己先下筷,一邊笑道:“聽說你給團團媽找了個打發時間的去處?”於揚道:“這你也知道?團團是奸細?我安排梅姐今天去花圃燒烤著玩,如果她看著那裡喜歡的話,以後有空有興致了就可以常去。”於士傑也沒問是哪裡,隻是道:“謝謝你這麼儘心安排,以前她也沒給你好臉色看,你倒是大度得很。團團現在也懂事,春節自己提出陪著他媽媽,開學了就一天給他媽媽一個電話,所以我才會知道那麼多。你幫了我大忙。”於揚忙謙虛地道:“我也隻是歪打正著,你要是麵對麵問梅姐最近誰對她態度最差,誰老是捉弄她,答案隻有一個,就是我。即使是我真幫到了忙,那也是應該的,於總幫了我多少。”麵對真正大恩人的時候,於揚反而是沒什麼花言巧語,隻覺得心裡知道,行動上報答就是,尤其是於士傑這樣的人,這不,他一早就知道她於揚做的好事了。於士傑接了個電話,放下就隨意地道:“望雪過來送份資料。”於揚問:“她周末不休息?還待在公司裡?”心裡卻是想,真是賣命,即使喜歡於士傑也不用這樣來。於士傑道:“望雪這個女孩子安靜,周末一般不出去,所以她把公司要緊電話呼叫轉移到她家裡,有她在,我出門就放心很多。”於揚道:“她要是財務經理的話還要好。”於士傑道:“不能叫任何一個人知道公司運營的全麵,要是財務經理這麼管事,我倒是會忌憚她往後尾大不掉。”於揚心裡大大替望雪不平,這麼忠誠的人,於士傑怎麼看不出來?不過於士傑的話倒是提醒了她,這也是用人的權術,不要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必須分散權力。但是嘴裡說:“望雪不會吧,像她那樣負責我自問是做不到的,她是真心為公司好。”於士傑不以為然道:“你坐這個位置自然是做不到這麼好,因為不適合你。但是你去市麵上瞧瞧,她這個工作,我給的待遇已經是很不錯了,本市一定找不出第二個。不要不服氣,這是實話。”於揚想了想,道:“這回一定是你走眼,我不會看錯,望雪做得那麼儘心是對人不對事。”於士傑一聽,握著酒杯的手停滯了一下,隨即笑道:“胡說八道,連團團媽都沒有懷疑過她,你怎麼看出來了,不可能的事。罰你一杯,小姑娘畢竟是小姑娘,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於揚點頭道:“好,但願是我看錯,不過我今天這杯喝下去,如果哪天被我不幸言中,於總你得喝三滿杯。”不過看得出,望雪來的時候,於士傑還是有點不自在,說話間有了提防,無形中就與望雪拉開了距離。於揚看得一清二楚,心想何必呢,望雪還是不錯的,老婆找這樣的,家裡什麼都不用再操心。不過於士傑不同於梅欣可,他的事,打死她也不敢插手,今天已經多嘴了,原是為幫助望雪,這個溫柔認真的女人著實可憐,換彆人的話,才不敢冒這險。不過想歸想,還是跑去旁邊桌搶在服務員前找了張椅子過來給望雪,看她站著回話還真不好受。“還沒吃飯吧?一起吃了,小姐,來副碗筷。”望雪雖然坐下,但是遲疑地看了於士傑一眼,即使服務員拿了筷子上來也沒動,於揚真是覺得這兩人是對上了,望雪居然這麼裹足不前,眼看這麼好的機會,她這不是白白在放棄嗎?於揚想,換了自己那是什麼手段都上了,一輩子的事啊,看來人跟人就是不同。見於士傑摘掉眼鏡在看資料,於揚忍不住道:“於總也老花眼了呀。”沒想到立刻挨了望雪一腳。於揚心想,這個年紀也差不多可以老花眼了,忌諱什麼,望雪還真是小心。隻見於士傑愣了下,抬起頭,這才略微尷尬地道:“還沒吧,不過這麼看著舒服。”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看資料,一邊還說:“你們管自己吃,彆等我。”於揚發現於士傑還真是在意自己是不是老花眼,心想大概自己一直把他當長輩看,他自己卻是不那麼服老吧,看來還是有點七情六欲的,不是那種很偉岸的冷冰冰的偶像。說來也巧,正好梅欣可電話進來,那邊歡聲笑語,顯然氣氛非常熱烈。“小揚,你沒來可惜了,我們玩得多開心,原來河鯽魚烤出來也是那麼好吃。還有野豬肉呢,陳星說本來你來的話就不吃野豬肉了,說你不喜歡,不過還是羊肉烤出來最好吃。”於揚拿眼睛在於士傑和望雪臉上掃過,見他們倆一個看資料一個沉默看著菜,心想還真是巧了,當事人都聚在一起了。“你聽他胡說,我什麼時候說不吃野豬肉了?不過野豬肉烤的時候要多刷油,否則烤出來乾乾的不好吃。你幫我多吃一點,回頭我回來找你算賬,你請我吃。”隻見於士傑的視線已經離開資料,一臉狐疑地看向她。那邊梅欣可不知道電話那頭有這麼多人,笑道:“陳星兩個合作的朋友也好玩得很,一個的老婆已經懷孕了,我提議他們乾脆在園子裡放養一些土雞,等孕婦忌口的時候吃著也安全。結果他們都叫好,還說要搞乾脆搞大一點,多養一些土雞,既吃了蟲子,雞糞又可以施肥,土雞賣掉價錢也好,一舉三得。我就說我過去幫他們養雞得了,做雞司令,哈哈。”於揚也被她的笑聲感染,這應該是梅欣可找到自我的表示了吧?可見誰缺了誰都是活得下去的。笑道:“這真是好消息,等你那邊雞養大了,我們吃烤雞喝雞湯,我也不要你到飯店裡請客了。不過你要快點與他們商量,什麼時候開始做,開始是多大規模,還是先少養一點吧,路子摸清楚了再做大。”梅欣可“咯咯”大笑:“瞧你比我還認真,小揚啊,你還真是心地好,還好這個陳星我看著也是個實在人,你們倆正好。好了,我要甩手乾事業了,等你回來給你看成果。”於揚聽了也是哈哈大笑,答了一聲:“等我回來,可以吃童子雞湯了吧?梅姐,你叫陳星聽電話。”等了下,陳星那邊“喂”了一聲,才道:“陳星,這事先彆做太大規模,你就先當她是消遣,都還沒經驗麼。但是有一條,大家一定要親兄弟明算賬,方案要事先談好。如果有方案的話,傳一份到我郵箱,貼網站上也行,不要抹不開情麵。”陳星那邊忙道:“這個你放心,謝謝你替我考慮得周到,我還有兩個合作夥伴呢,即使我願意無償,他們還未必呢。你還沒走嗎?”於揚道:“我吃飯。我不是替你考慮,是替梅姐考慮,事前說明了,省得事後煩惱,現在還是少煩她的好。”陳星笑嘻嘻地道:“我明白,我明白。”於揚聽了惱火,什麼“我明白,我明白”的,倒像是自己剛才的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提醒他明白她於揚是在為他考慮,不由“哼”了聲道:“好吧,你們去吃,不過以後不許再提野豬肉。”說完就掛掉。見望雪笑嘻嘻看著她,笑裡麵全是內容。這回換她看戲了。於士傑笑笑道:“小姑娘這時候最威風。”眼睛卻還是看著資料。而望雪本來就是話不多,此刻在於士傑麵前更是沉默,隻是跟著一起笑。於揚不理他們,換了彆人她早伶牙俐齒地反駁過去,但是麵對於士傑不行,對他總有一點對長輩的忌憚。好在於士傑也沒再提,看完資料交給望雪,說了聲“知道了”,便招呼大家繼續吃。飯後於士傑送於揚去機場,那是本來說好的,於揚上車就給劉局打電話,但是關機。想了想,便艱難地發了條短信過去,還真是不明白那些小孩子為什麼那麼喜歡抱著手機發短信,幾句話一個電話就是,犯得著花那麼多時間打字嗎?發完後對於士傑道:“可能劉局會給於總你電話,請告訴她我去她那裡了。”於士傑道:“你是給她發的?賣好?”於揚道:“那當然,我犯不著得罪地頭蛇去。告訴她我們公司要打官司,她看見短信最好,看不見也好,我總是給她消息過了,一查就清楚,我見麵有話可以說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能掀得起什麼浪花來,我隻要在上飛機前交代了她這事就算仁至義儘了。”於士傑道:“滑頭。”於揚笑嘻嘻道:“兵法雲,兵不厭詐。我得小心翼翼把握好度,在她麵前與老板劃清界限,免得做被殃及的池魚。”於士傑道:“你放心,她電話過來的話,我會竭力配合你說謊話,說你今天是如何被老板一聲令下趕上飛機的。你簡直是比竇娥還冤,心裡比黃連還苦。”於揚難得聽見於士傑說笑,吃驚之餘還是笑道:“天哪,這大好人說謊的時候還真有加強效果的作用。”於士傑也笑,心裡難得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