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胡文竹有些不敢相信。“她怎麼會是在說謊呢?她已經被我們抓住了,證據確鑿,完全沒有必要說謊啊。”胡文竹撓了撓頭,非常不解地說。“馬桂芳的話,如果乍一聽的話,或許會覺得沒什麼問題,但是你隻要一細細思考,那簡直漏洞百出。”南宮浩笑了笑,然後說道。“漏洞百出?”胡文竹越發不解了。“我想看看張二的屍體,同時你們從現場搜集到的物證麻煩也拿給我看一看。”南宮浩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意有所指地說道。“屍體和物證嗎?”胡文竹眨了眨眼睛。“這些倒是都有,暫時存放在鎮派出所裡,我帶你去查看。”為了節省時間,兩人沒有繼續閒逛,而是直接趕到了鎮派出所。停屍房內,張二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板床上,蓋著白布。他皮膚黝黑,身材瘦削,看起來就是很標準的農村男人,即便是死了,他臉上依舊可以看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南宮浩走到床邊,將白布掀開,屍體赤裸的身體看起來很完整。“還沒有解剖過屍體嗎?”南宮浩看了胡文竹一眼,問道。“因為凶手已經確定確定為係受害者親屬馬桂芳以及馬俊,死因也很明確了,所以沒有解剖的必要了。”胡文竹回答。“沒有必要。”南宮浩冷哼了一聲,但是並沒有說什麼。他拿出一個小手電筒,開始俯身觀察起屍體。受害者的喉嚨處有一圈淺淺的印記,上麵是應該挫傷,從傷痕上來判斷,應該是被人用類似繩子之類的物品勒住了脖子。南宮浩輕輕抬起屍體的手腕,然後說道:“在屍體的手腕處有擦傷和淤青,看來在死之前受害者曾經和人有過肢體接觸。”南宮浩正準備將屍體的手臂放下,忽然目光被屍體腋下,右肋的位置吸引了注意力。他伸手放到那個位置,輕輕地向下按壓了一下,屍體上頓時發出了“哢嚓”的一聲。“受害者的右邊肋骨曾經被重擊過,並且有一根肋骨在擊打下被擊斷,皮膚表麵有嚴重的淤血,這傷勢應該是在死之前形成的,而並非是死後的泄憤。”南宮浩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胡文竹一眼。“這和你所說的,似乎有著很大的出入啊。”“按照嫌疑人馬桂芳的供詞,她是直接用白粥將受害者毒害,之所以受害者的指甲裡會留存有她以及她弟弟馬俊的皮膚組織,是因為檢查屍體的時候,尚未完全死亡的張二忽然暴起抓傷了他們。一個吃下了致死含量農藥,處在彌留之際的男人,就算暴起,能有多大的傷害?”南宮浩的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他的語上配合上這停屍房本身的氛圍,頓時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麵對這樣一個幾乎隻有一口氣的人,馬桂芳和馬俊能被他抓傷,已經是奇跡了,張二身上搏鬥過的傷痕又是怎麼來的?他的脖子上為什麼會有勒痕?他的肋骨為什麼會被打斷?”南宮浩一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頓時讓胡文竹啞口無言。作為一個鎮子,地方派出所的辦案能力,自然是不可能和身處大都市的李洪如他們相比,所以在查案的時候,很多細節他們都沒有考慮到。如果不是南宮浩指出來,那麼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很嚴重的問題。“那你認為,這是為什麼呢?”胡文竹百思不得其解,乾脆直接反問道。“我認為,在案發過程上,馬桂芳徹頭徹尾地在撒謊,這個案子另有隱情,她在隱瞞細節!”“徹頭徹尾撒謊?”胡文竹對此抱有質疑的態度。“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馬桂芳這個人都沒有撒謊的必要,現在案子已經查清楚,她和她弟弟馬俊也已經對自己殺人的罪行供認不諱,反正都是要判刑,那她們還有什麼隱藏的必要?”“如果說他們身上的嫌疑還沒有被確定,那她確實有可能試圖通過胡編亂造來試圖蒙混過關,但是現在他們身上的罪名已經被做實了,他們還隱瞞事實的理由是什麼?”“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馬桂芳姐弟的目的就達到了。”南宮浩回答。“馬桂芳姐弟之所以會說謊,就是利用了人的慣性思維——按照人的慣性思維,再聽到了他們的供詞後,會先入為主地接受這個結果,而你,就是下意識地認為馬桂芳和馬俊殺死張二,就是為了騙保,所以他們罪名敗露之後應該立即伏法,而不是負隅頑抗。”“難道不是嗎?”胡文竹反問。“還是那句話,她為什麼騙保,又為什麼一定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張二?馬桂芳的行為並不符合她農村婦女的身份,讓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感覺她殺人根本就不是為了騙保,而是另有圖謀。”南宮浩淡淡地回答。雖然他和胡文竹之間的意見相左,但是他並沒有用那種強硬的態度證明自己一定是對的,而是試圖用證據說服胡文竹。“啪!”就在兩人爭論不休時,停屍房的門忽然被打開,李洪如從外麵走了進來。“怎麼查個案弄得和吵架似的,這裡可是停屍房,躺著的可都是死者,正所謂死者為大,你們倆在這裡就這樣吵起來恐怕也不太好吧?”李洪如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明明都已經結案了,案件過程如此清晰,可是南宮浩偏偏要說馬桂芳在案發過程上撒謊了,這不是意味著這整個案件都白查了嗎?”胡文竹皺著眉說。胡文竹之所以對南宮浩的話如此反對,除了處於他多年工作經驗的質疑外,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個案件原本已經結案了。隻是因為案件恰好和紫煙扯上了關係,所以才不得不重新翻出來。如果真的如南宮浩所說的那樣,馬桂芳所說的話,全部都是謊話的話,那就證明整個案件都必須推翻重新調查了,到時候要耗費的心血和精力可不是一點半點。也不是說胡文竹怕麻煩,而是他認為這個案件已經如此明了,如果要重現審問調查的話,會浪費很多的時間,而對於身為警察的他們來說,最不能浪費的就是時間。李洪如聽了胡文竹的話,轉頭看向南宮浩,似乎是想要聽他說自己的理由。南宮浩將自己剛才的那番推論全部告訴了李洪如,李洪如作為刑偵隊長,對南宮浩的話自然也自己的判斷。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南宮浩將張二的嘴巴打開,然後用手電筒往裡麵照了照,然後說。“雖然屍體沒有經過法醫解剖,但是我敢確定張二體內的農藥殘留,絕對隻停留在喉嚨和胃裡,並沒有進入消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