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得也點點頭,打仗打得太久,難得能放鬆一下。而且,目前來看傻子皇帝也不能威脅他們什麼。眾人達成一致,決定一麵歇息,一麵收攏建康府勢力。朱槿、關三爺、月姬等人負責歸攏虞美人,安頓下此前一直跟著他們打仗的,招攏回來願意繼續跟隨他們的。一番忙碌,也需要花費好些時日。劉浩軒、劉珊珊等人,先帶兄弟們回去浣風樓,一麵整頓安撫,一麵拉攏江湖勢力。劉珊珊和劉浩軒的功名,如今都是響當當的,自然能收服許多人。趙林便跟著劉裕整頓南營北營,又派人聯係撤走各地的將領,打通往各地送消息的通道。雖說虞美人有關三爺的消息,但通道始終也並不夠的。那一頭,錦公主帶了阿若阿初往千舟水寨,準備收服千舟水寨的勢力。岷江水係龐大,一百零八道關卡上,都尊王七爺為王。他是江上的遊龍,一隻手便可在江上遮天。如今這遊龍身死,群龍無首,正是錦公主插手的大好時機。何況,王七爺曾經的好兄弟而今的死敵薛瑞雪,正是錦公主的朋友。有薛瑞雪的追雲山莊幫忙,拿下千舟水寨很是容易。何況,還有浣風樓做後盾,又有其他江湖門派做同盟。錦公主一路進入岷江,漸漸入了千舟水寨的範圍。阿初阿若跟隨在她左右,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的沉靜。王七爺是阿初殺死的,為此阿初還被七爺廢了一隻眼睛。但她如此鎮定,仿佛要去的地方不是千舟水寨,而是一個尋常遊玩之地。江上的風淒寒,雪花緩緩飄落下來,將整艘船都鍍上了一層銀白。錦公主在船中打盹兒,爐子上煮著新采的雪,泡著新鮮的茶葉。薛瑞雪在船上另一間廂房中,似乎在撫琴。琴聲悠揚,緩緩傳入茫茫江上。阿若轉頭瞧著阿初染了雪花的帽兜,定定道:“妹妹,你長高了很多。”不過才一年多時間,五歲的阿初已經到了她的肩頭。從前那個嬌弱不堪的小姑娘,忽然之間就成了獨當一麵的人物。儘管,此時的阿初也還不到七歲。誰能想到七歲的小姑娘,可以混入沐傾城身邊做奸細,成為沐傾城的心腹,甚至能殺死一個神話般的傳說人物。就算是被那個人廢掉了一隻眼睛,也不曾蹙眉片刻。阿初道:“是啊,長高了一些。以前吃不飽飯,總是一個小小的個子。現在跟著公主,吃得好了,倒是抽了身量。”說完話,微微笑了笑。廢掉的那一隻眼睛,她用一塊黑色的步遮掩。單著一隻眼睛,露著一張白皙精致的臉,卻將渾身的殺氣淋漓地表現了出來。雖然隻有七歲,卻有了生人勿近的氣場。阿若站在她身旁,竟也要輸掉她一些。兩姐妹默默站了一會兒,風雪是愈發大了。阿初沒有要進去躲避風雪的意思,帽兜上的白雪壓得更深了。阿若定定瞧著江上,問,“這一次去千舟水寨,你怕嗎?”兩姐妹都是縱橫沙場的人物,見識了太多殺人的場麵。隨便去這天下的哪裡,大概都不會害怕的。可此刻要去的地方是千舟水寨,便也有了擔憂。阿初淡淡一笑,不答反問,“姐姐,你怕嗎?”阿若搖搖頭,“我不怕。我會保護你的。”阿初伸出手,牽住了阿若的手,仰頭道:“姐姐,你不用保護我,我可以保護自己。就算是我親手殺了王七爺,此去千舟水寨我也是不怕的。”阿初反握住她的手,瞧著她沒說話。阿初笑起來,單著的一隻眼睛因為不長笑,突然一笑竟是說不出的明媚動人。那種獨特的美,似乎跟阿若的氣息完全不同。阿若目光一閃,就聽得阿初道:“隻要我們跟著駙馬,就一定會活到最後,所以我一點不害怕。便是我殺了王七爺,也不會有礙。”微微一頓,阿初靠近了一些,“姐姐,你信我吧。”忽然之間,阿若便想起了當日在豹園的場景。徒手殺死豹子已經是極限,可錦公主還要他們去殺了沐傾城。沐傾城那樣的人,天上的明日一般,如何能謀害得了?一開始她便反對。何況,沐傾城也在拉攏她們。不管怎樣想,當日的她們都應該接受沐傾城的招納,而不是聽從錦公主的吩咐。可惜,阿初毫無遲疑地選擇了錦公主。不管沐傾城如何的耀眼,不管沐傾城如何的平易近人,阿初始終不曾動搖。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此後的種種。才有了她們姐妹二人成為沐傾城的心腹,卻最終背叛了沐傾城,殺死了王七爺,成為錦公主身邊得力之人。才有了朝堂上的封賞,才有了此時此刻錦衣玉食人上之人的境遇。想起當日在豹園為奴,徒手與豹子搏鬥,卻還要姐妹相殺,隻能活一人。想起當日,她們決定跟隨錦公主,而不選擇沐傾城的時候,阿初也是這樣握住她的手,對她說“姐姐,你信我吧。”阿若暗淡的笑臉漸漸有了生氣,緊緊握住妹妹的手,“你說的,我總是信的。”姐妹二人相視一笑,阿初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了。大船進了千舟水寨地界,早有追雲山莊的人跟隨上來。錦公主坐在窗前,瞧著茫茫水域上追雲山莊的大船們,不由得溫柔一笑。薛瑞雪坐在她對麵飲茶,瞧見她麵容上的笑容,冷淡道:“公主為何發笑?”她轉過眼,瞧著對麵豐神如玉的青年,“有追雲山莊相助,此去千舟水寨求仁得仁,我自然開心。”薛瑞雪仍舊神態冷淡,撥了撥手中的浮茶,“是啊,王琦死了。千舟水寨群龍無首,公主此去必定順利拿下,壯大虞美人勢力。”她眸光一閃,“薛公子此話何意,有些讓人琢磨不透。”薛瑞雪冷淡的臉上忽然浮起來一絲笑意,“千舟水寨一旦拿下,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千舟關上金銀財寶、軍事要地,正好掌控在公主手中。可不正是壯大了虞美人勢力?”她眸光輕顫,忽然琢磨出一點門道,“薛公子不是說,要取千舟水寨一半的產業嗎?怎麼到了此地,卻好像對千舟水寨沒有一點心思了?”她乘坐的大船極大,這房中的空間也很大。各種擺設精致,船行的波動並不明顯。房中隻有他們二人,並沒多餘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