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會有人跟他們周旋的,有罪狀在,她們逃不出去。等下了早朝,我自會親自接見他,告訴他桓玄謀害他的真相!哈哈哈。”王皇後將真相兩字咬得極重。隻要能拖延一個早朝的時間,她就能將劉裕收到自己的陣營。到時候,桓玄的落敗就近在眼前了。一想到三足鼎立的平衡即將被她打破,王神愛忍不住哼笑起來。夜深沉,建康城裡的星空從牢房的透氣孔看去,依然是遙遠而皎潔。那點點星光,高冷而淡漠,靜謐的綴在蒼穹黑幕中,俯視著時光流逝,人間百態。天錦裹著袍子倚靠在牆角,從透氣窗灑進來的星光輕柔的灑在她白皙的臉上,幾根發絲漂浮在耳邊,映襯出溫柔如玉的輪廓。朱瑾一直守在主人身邊,她藏匿在黑暗中,猶如入鞘靜默的寶劍。天錦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高潔的星辰,目光溫柔中帶著深邃的哀傷。“明日早朝必然是一場惡戰。”天錦收回延伸很遠很遠的視線,看向對麵囚籠裡的女子,“雖然我們盤算很久,阿裕他們也會極力配合,但要誣告成功,還是極具風險的。”是的,這一切原本就是計劃好。天錦知道王神愛不會輕易放過她們,與其承受彆人的攻擊,不如順水推舟。他們宮裡宮外聯手做了陷進,等著王神愛往下掉。明天就該是收網的時候了,成與不成就再此一舉。如果不成,隻怕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到時對建康城裡的百姓而言,隻怕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對麵黑暗中的人微微呼吸著,似乎每一口都很小心,以免扯動傷口,帶來不必要的疼痛。“錦公主請放心,明日我們一定能成功。必要王神愛摔上一跤。”聲音小而平緩,卻是堅定有力,宛如承若。天錦隻當潘夢鸞是說安慰的話已寬她心,裹了裹袍子,將頭輕輕倚靠在牆麵上,緩緩睡去。靜謐的夜深沉入海,徐徐吹來的風裹著細微的呼吸,讓殺戮得意短暫的停歇。潘夢鸞緩緩抬起受傷的手臂,取出一直藏在頭發裡的細簪。細簪的簡單光滑,尾部尖銳,在月色下泛著冷冽的光。她將尖銳的那簪尾移動到自己的手腕處,用力一劃……血液與白皙的肌膚形成刺目的對比!翌日,晨輝徐徐而上,襯得偌大的宮殿熠熠生輝,泛著金色的光芒。那琉璃瓦上反射的光,就像利刃一樣,奔著四周銳利而去。朝堂上一開場就劍拔弩張的喊打喊殺,要被殺的是當朝皇後,另兩位是先皇妃和皇帝親封的錦公主。三位都是女人,但無論哪位都不是小人物,而她們背後涉及的勢力,隨便跺跺腳都能讓整個南朝為之顫抖。那些不知事的大人們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早朝準備上奏的折子連忙往袖子裡揣了揣,生怕牽扯到自己身上。“陛下,潘夢鸞與天錦刺殺先帝,當株連九族。”禦史杜竹林義正言辭,神色肅殺。整個南朝內政腐爛不堪,權利鬥爭卻是愈演愈烈。先有司馬家族把持朝政,再有王氏後宮攝政。劉裕和桓玄破城而入後,整個皇族權力又被重新洗禮,三分持平。分彆是以後宮仰仗的王氏,二十萬大軍鎮守的太守劉裕,和新貴相國桓玄。三股勢力互相鬥爭,互相牽製,繼司馬家族、謝氏家族落敗後,又一個新的權勢平衡。杜竹林就是依仗王氏的吏部官員,相比於他手中的權力,口齒殺人更是他的強項。“哼,什麼株連九族,不過兩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刺殺先帝。”出來說話的是石太郎,厲色譏諷道,“杜大人是想找個機會除掉太守大人才是真的吧。”石太郎是劉太守捧出來的新臣,唇上一抹整齊的黑胡須被精心打理過,雖然已是中年男子,但對比與三品太郎之銜,還是非常年輕的人。他對於舊派的大臣,更是不屑一顧,說話毫不客氣。劉裕神色冷冽靜默在一旁,眼底殺意濃烈。桓玄也站到了前麵,要求徹查先皇妃一案。本以為相國桓玄會坐山觀虎鬥,沒想到竟有意站向劉太守那邊,這有些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明顯是要以二鬥一啊。哦,不是,是以一鬥二。這明顯是王皇後挑起的事。以先帝之死做苗頭,從先皇妃到錦公主再引向劉太守,步步為營、層層推進。任誰都猜得出來,王皇後是要先下手為強了。隻是,這會不會太魯莽了些。是什麼給了王皇後那麼大的自信,一次就能絆倒手握重兵的劉太守。如果這次失敗了,劉裕也絕非善類,必然不會輕饒。但不管怎麼說,最後誰輸誰贏,這三權鼎力的狀況很快就要結束了。新一輪的權勢劃分又將開始。杜竹林身後的王甫是王氏家族的忠臣之一,他撇了劉裕一眼,毫無懼色,老謀深算的冷冷道,“依照錦公主和太守大人關係匪淺,這事恐怕太守也脫不了關係。”“王大人,說話要講證據。”劉裕雙眸清冷,盛氣淩人,“天錦現在是公主,皇後隨隨便便就將其關進牢房,禮節何在?若錦公主真是弑君凶手,我劉裕定當自刎謝罪。如若不是,那請皇後給個交代。”劉裕抬手一指簾後,話語擲地有聲,整個大殿為之一顫。王皇後正坐在簾幕後紋絲不動,她冷冷的看著這場鬨劇,手指一半露在袖外,輕輕疊交著。這事表麵上是要做掉劉裕,實則是為了拉攏他。她正在的目標是桓玄。如果讓劉裕以為錦公主不過是桓玄放在他身邊的細作,他還會視若無睹的接受桓玄的好意嗎?一想到此次的重頭戲在早朝之後,王神愛就忍不住的勾起嘴角。簾外高高上座的德宗帝反而一驚,索幸他已經習慣了朝廷上的你爭我奪唾沫橫飛的場景。微胖的皇帝捏了捏袖子,抖抖道,“哎呀,各位愛卿,這事朕也才知道,皇後到底什麼情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