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些各方勢力肯定不會安分守己的。”熙寶驚歎於楓凰的冷靜與敏銳,“跟在錦姐姐身邊的幾位姐妹情況如何?”“朱瑾和辛夷順著淝水一路南下去找錦公主了,阿靜戰亡。”“阿靜……”熙寶低喃。回憶起那個年齡並不算長的女子,熙寶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她就是一副沒有色彩的水墨畫,寧靜而孤寂。她是錦帶回來的女子,如今又為錦而死,也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還有,韓優和媛媛也死了。”楓凰頓了一下,繼續道,“他們的屍首由謝琰交給了朱瑾,朱瑾讓虞美人中的其他姐妹,將他們二人送回了韓家。”“他們……他們應該還年少吧。”熙寶不似錦那樣可以隨意出宮,她和韓優、媛媛不過數麵之緣,記憶中那也是非常優秀的兩個孩子。他們還定下了親,相約戰亂後會大擺宴席,迎親嫁娶。對了,那少年還是韓家的獨子,那韓老爺……一定是肝腸寸斷了。熙寶垂首歎息,然而她現在已來不及傷心了。虞美人的擔子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叫她頓感沉重。“讓虞美人的姐妹時刻盯著各個勢力的動向,一有情況就及時來報。”熙寶扶了扶額,反著問道,“現在還有哪個勢力沒有叛變嗎?”“有。”楓凰將最先的情況了解清楚,才前來向熙寶彙報,“大的勢力中隻有鮮卑、慕容兩個部沒有叛變,的勢力也不多。但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協助陛下南攻的鮮卑、慕容兩部三萬人馬,幾乎完好無損的撤回了。”熙寶冷哼,“哪有那麼巧的事,不是貪生怕死就是狼子野心,給我盯緊他們。”“是。”楓凰受令。“父皇他們什麼時候能回長安?”“大概還需要半個月,太子要不斷穩固軍隊,所以走得較慢。”“太子?”熙寶有些沉吟,“聽聞父皇身體每日況下,整個軍權似乎都落在太子手中,可有此事?”“是的。”熙寶有些懷疑,“父皇身體一貫結實,不像是突病不起的。”“聽聞是中毒了。”“中毒?”熙寶大驚,“難不成是……”“不是太子。”楓凰立馬否定了熙寶的猜測,“陛下那邊也出了叛徒,連軍醫都殺了。不過太子口風守得很緊,具體我們也探不到什麼消息。”熙寶略思略一下也覺得有太子做得在理。此刻北國本就岌岌可危了,若再傳出父皇中毒的消息,且不是瞬間就翻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熙寶抬起頭,看著陰沉的蒼穹,能清晰的感覺到山河裡殺機四起,暗流湧動。這若大的亡國,隨著淝水一戰後,變得搖搖欲墜。未到長安時,鮮卑部借故帶著人馬離開了苻堅帝的大軍。到達阿房城時,太子讓慕容氏領著一萬人馬留守,最後太子帶著十萬人馬進了長安。太子回城時,大雪剛融,北風來襲冷徹透骨。長安城內的士兵還未安頓好,就傳來鮮卑氏舉兵造反的消息。加上一起聯手的其他氏族,共有十五萬人馬,兵壓長安。誓要拿下苻堅帝的項上人頭。苻堅帝再次君臨金殿高坐龍椅的時候,他比從前蒼老頹廢了不少,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他將很多事物都交給太子處理,甚少出麵。起初,熙寶還讓楓凰留意一下秀貴妃是否為尚陽之死喧鬨生事,然而陛下回來後,除了皇後能侍奉左右,誰都沒見。不管秀貴妃如何哭鬨,甚至讓八皇子苻連出麵都沒有任何動靜,隻當做是意外墜井,草草了事。“連錦姐姐都舍棄了,一個尚陽算得了什麼?”熙寶坐在庭院中歎息,“細想來,大錦軍也是大有作為的,拚死相抗才得了十萬人馬回長安。若不是錦姐姐致死不退,父皇估計都回不了長安。”“公主彆在提大錦軍了。”楓凰淡淡提醒著。苻堅帝回來後,將所有的錯都歸結到了自己女兒身上。他不僅取消了大錦軍的編製,更將二十萬兒郎的事跡全部抹除乾淨,大肆渲染自己如何為百姓早想,解散軍隊,送兵回鄉的無畏心境。聽得熙寶都覺得作嘔。至於大錦軍的錦少帥,曆史上自然也就沒這個人物了。等到知情者全部死去的時候,這個世上就從來沒存在過錦這樣的傳奇女子。什麼六公主,什麼錦少帥,那都是不存在的。“也罷,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楓凰站在一旁聽著,不動聲色。“可有她的消息?”熙寶微側過頭,問道。楓凰搖頭,“我們在南朝的人手並不是很多,而且現在戰亂四起,一時和南朝也難聯係。朱瑾、辛夷,包括她們帶去的人到現在也沒有消息,估計是沒有找到。”熙寶眉宇彎彎,目光幽然,“就算活著,如果她知道父皇這樣對待扼殺侮辱她的大錦軍,甚至連她的名也被舍棄,她還會回來嗎?”“她會的。”楓凰語氣平淡,卻隱隱帶著堅定之氣,“也許她會很生氣,但她終究會回來的。因為她是忠肝義膽的烈女子,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國家淪陷的。”熙寶苦澀一笑,“縱然有那份豪情逸致,單憑她一人的力量,又怎能扭轉乾坤。連身份都被抹殺了,還回到這滿目蒼涼的國家做什麼?不如就重新找個身份,生活在富足安穩的南朝算了。不定還能再遇到那個叫謝琰的男人,沒有了公主的身份,或許他們能夠生活在一起也不一定了。”“如果若開眼,這也是不錯的結局。”楓凰目光遙遙,內心哀歎。她知道,是沒有眼的,要不然人世間怎會有那麼多眼淚。熙寶手指輕輕點在石桌上,目光沉沉,腦海中思緒萬千,感覺都要將壓她垮。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再傷感了,她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行。雖然她嘴上那些話,可心底也是延續了錦的信念。不管王朝如何腐敗,她都不能眼看著任其倒塌。“如今太子重權在握,應該沒人再理會什麼八皇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