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小姐,我們這、這樣做真的可以嗎?”“你放心吧,一定沒事的。”按勞拉的說法,那些西方人根本就不似我們中華上國子民一般熱心淳樸,他們的生活習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以,我們倆隻要大搖大擺地開著一輛裝載著各式用具的卡車,在埃菲爾鐵塔底下停住,然後再以一個大帳篷圍住挖掘地點,最後再在帳篷外掛上個“市政施工、閒人勿擾”的招牌,便可以安心乾我們的活了。我們搭好帳篷,開始挖掘之後,我偷偷掀開帳篷一角往外張望,卻見往來遊客如織,卻並未有一人對突然出現的帳篷感到好奇,更未有人掀開帳篷往內窺探。這樣的情景不得不令我感歎,中外風俗果真是大不相同。要知道,如果是在北平的天橋底下搭起這樣一個帳篷,早不知引來多少閒人圍觀了。我們約摸往下挖了三尺來深,手中的鐵鍁便“當”地擊在硬物上。我和勞拉俱是大喜,也不用鐵鍁了,直接用手撫去浮土,果然看見一塊青石地板。於是我倆齊心協力,一人扳住石板一角用力一掀,果然看到一個黑洞洞的地道口。我剛想往下跳,勞拉拉住了我,遞給我一把槍管極為粗大的長槍。“咦,這是什麼槍?我怎麼從未見過。”“這是雷明頓霰彈槍,能裝彈6發,射程150米,近戰時威力巨大。吸血鬼們行動敏捷,普通槍械可能對他們來說威力太弱,用這把槍也許可以對付他們。我這還有兩枚美軍製式MK-2破片殺傷手雷,你也拿一枚防身吧。”進入地道,走了約摸十幾丈遠,走到前麵的勞拉突然返身遞給我一條繩索,說道:“再往前是個垂直下行拐彎,估計連通了某個地下洞穴。你將這條繩子係在腰上,我先爬下去。”我依著勞拉所言,將繩索係於腰間,接著用雙腳撐住洞壁做為支撐,勞拉順著繩子飛快下滑。未幾,我突然聽見勞拉發出一聲驚呼,嚇得我眼皮一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縱身便從那洞中跳了下去。待得我腳踏實地,看清四周的情形之後,也不禁和勞拉一樣,驚得目瞪口呆。隻見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洞穴,約有七八丈長,十餘丈寬。四壁和身周,到處都是人骨。而且這些骨骼都被排成各種各樣的花式形狀,令人膽戰心驚之餘,又能從中體驗到一種妖異怪誕之美。不過即使是這樣,也不會令我張大勇吃驚到這等地步,最讓我驚訝的是,在這大廳裡麵,居然還有二三十個拿著蠟燭四處遊蕩的--人!不過洞穴中的那些人,看到我們之後比我們要更加驚訝。好半天才有個肥頭大耳的洋鬼子,搖搖晃晃走到我身邊,看看我,再看看勞拉,搖了搖頭:“我見過不少逃票的,但是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逃票逃得這麼有水準的。好了,請補票吧,加罰款一人十法郎,總共是二十法郎。”我結結巴巴地問:“這、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人還是鬼?”“好啦,彆裝蒜了。雖然你的演技很高明,但是票還是要補的。或者,你們想讓我把警察叫來嗎?”那胖洋人頗為不耐煩地看著我說道。勞拉噓了口長氣,表情怪異地看著我道:“我明白了。聽說有一些商人,將地底廢坑改造成為酒吧或是藝術館,吸引詩人、音樂家、作家和膽大的年輕人到此聚會。我想,我們正是無意間闖入了這樣的地方吧。”“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其實隻要花二十法郎就可以順順當當地進入秘道,可我們卻費了那麼大的力氣,花了那麼多的心思,還冒著被警察逮捕的風險,在埃菲爾鐵塔的底下挖了三尺深!天,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像個冤大頭呢?”幸好我有隨身攜帶錢包的良好習慣,從錢包中拿出二十法郎交給那胖洋人,心中寬慰自己:全當是繳了學費吧,下回彆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胖洋人連聲說道:“朋友們,你們很快就會發現,這二十法郎沒有白花。我們這人骨藝術長廊,完全是用人的骨骼作為裝飾材料。哦,必須提醒你們一下,不要往左邊的那個洞穴走,那裡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整修好。你們要走進去,很容易迷路的。”按方位測算,左邊那個洞穴正是通往藏屍之洞的。我們避過旁人的耳目,輕鬆地翻越過一道低矮的木柵欄,便進入了另一個地下洞穴之中。但接下來,那洞穴儘頭延伸出的三條通道,卻令我們倆都傻了眼。要知巴黎的地下洞穴縱橫交錯,複雜得像個地底迷宮一般,常人進入之後很快就會迷失方向,更彆說從中找到通往聖母院藏屍洞的秘道了。不過我張大勇藝高人膽大,仗著多年盜墓掘墳的經驗,倒也不怕在地底迷路。現在唯一可慮的便是,我們能否在這地底迷宮之中,找到通往藏屍洞的正確道路。“張先生,你快看這裡!”我抬起手電筒,順著勞拉的指引看去,赫然發覺在洞壁的頂端,有人用白色顏料畫了一隻蝙蝠,而那蝙蝠的頭部,則正對著右邊的那個洞穴。於是,我揮揮手,令勞拉跟在我身後,二人一起進入了右邊的洞穴。我們前行不久,便聽得前方隱隱有水聲。順著水聲越往前行,人工建造的痕跡便愈加明顯。又走了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巨大的地下水渠出現在我們麵前。這回我有了經驗,抬起手電筒先往洞壁頂端照,果然又見一隻蝙蝠圖案,頭朝左方振翅欲飛。此時我們深入地底世界已經很遠,無論是什麼人,在漆黑寂靜的環境中行走了那麼久,難免都有些害怕。估計勞拉心裡也有點發虛,情不自禁地將身子靠了過來,幾乎是緊貼著我的後背行走。我一陣心猿意馬,趕緊在心中默念黃三的名字,然後轉過身對勞拉說道:“勞拉小姐,我們不可以靠得這麼近。要不萬一遇上什麼機關,便會被一鍋端了。最好能夠一前一後保持至少三尺距離,這才安全。”勞拉咬咬下唇,99csw.什麼也沒說,點點頭退開三尺。她那溫暖柔軟的軀體一離開我身後,我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慶幸,十分矛盾迷惘,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我心中暗歎一聲,十分小心地順著蝙蝠圖指示往左走,直到一塊巨型石板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糟了,難不成我們走錯了路?”我沉著臉回答道:“未必,且讓我再看看。”說罷,我以馬步立在石板麵前,將內勁運到十成十。良久,我“呔”地大吼一聲,同時一掌擊出,那石板晃了晃,竟被我這一掌之力擊出條條裂紋。我再運勁於左掌,又是一掌拍出,但聽得嘩啦一聲,石板終於應聲而碎。森森然的寒氣從石板破口急湧而出,使首當其衝的我不由自主地連打了七八個噴嚏。突然我的肩頭一緊,勞拉緊緊抓住我的臂膀顫聲說道:“屍體,裡麵有好多屍體!”其實不用她說,這個時候我也看清了石板後麵的景象。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便是一塊塊晶瑩透亮的巨冰。而在每一塊巨冰裡麵,都包裹著一個人的屍體。那些人或站或坐,姿勢各不相同,乍看起來像一座座冰雕。但是再仔細一看,便可清晰地辨認出,這些冰雕裡都是活生生的人。勞拉深吸一口氣:“我曾隨導師在阿爾卑斯山的冰川挖掘過被暴風雪凍死的古人屍體。但是這可是在巴黎,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人凍死在這裡呢?”我一揮手,堅決而乾脆地道:“這個謎團還是留待日後慢慢解開吧。依我們走過的路程計算,藏屍洞便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了,我們還是先去解救你父親和黃三他們……咦,你說什麼?”勞拉一怔:“我沒有說話啊,你聽見什麼了?”我側耳細聽一會兒,隻聽到水聲潺潺,遂笑道:“沒什麼,可能是幻聽而已……”話未說完,我突然看見對麵勞拉臉上的表情驀然一變,變得驚駭莫名,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心知不好,一式“鐵板橋”仰身翻倒,雙腿卻如紮了根似的牢牢釘在地下。一隻帶著冰渣的大手帶著虎虎風聲,正好從我鼻尖擦過。我扭頭一看,正見一具被冰凍在巨冰之內的屍體驀地睜開雙眼,瞳仁裡一片血紅,冷冷地注視著我,一隻手探出冰外,正向我抓過來。我雖然膽子大,但此刻也不免嚇了一大跳:“哎呀呀,這西洋粽子也詐屍了!這可不好,我還沒對付過西洋粽子呢,也不知道黑驢蹄子管不管用。”那西洋粽子一擊不中,縮回手身子一抖,便從巨冰中脫困而出。它微微曲膝一躍,便跳到我身前,咆哮一聲,十指尖尖如同鋼鉤一樣向我抓來。我扭身避過這一擊,從百寶囊中取出黑驢蹄子,塞在那西洋粽子的口中。哪知道我在中華時百試百靈的黑驢蹄子,如今卻失去了功效。那西洋粽子隻是身形頓了一頓,發出一聲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淒厲怪叫,雙臂一掃又向我抓來。我被那西洋粽子一下打中胸口,飛跌出三丈餘遠。勞拉見我勢危,連忙掏出手槍對那西洋粽子連連射擊,哪知這西洋粽子動作居然敏捷得不像話,身子一晃便無聲無息地到了我的跟前,令勞拉射出的子彈全數打空,接著,又伸出爪子向我抓來。危急時刻,我操起背上背著的雷明頓霰彈槍,扣動了扳機。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那西洋粽子避無可避,隻見火光一閃,它竟被雷明頓霰彈槍的巨大威力擊得倒飛了出去。我緊接著又是“砰砰”兩槍,無數霰彈都擊在那西洋粽子身上。想不到西洋粽子的生命力還挺頑強,明明已經被我打得一動不動,還躺在地上對我露出獠牙作凶神惡煞狀。我不禁心頭火起,將雷明頓的槍管塞進它嘴裡,再一扣扳機。隻聽“轟”的一聲,那西洋粽子的小半個腦殼都被我轟飛,躺在地上抽抽腿,便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抹抹滿腦門子的汗,喘著粗氣道:“好霸道的西洋粽子!怪不得西洋少有我的同行,若西洋粽子都如此厲害,哪個敢去盜墓呀。”“不,這不是僵屍,應該是被困於此地的吸血鬼。張先生,你剛才受了它一擊,沒有事吧?”勞拉前一句話是冷靜地闡述事實,後一句卻語調轉柔,關心地問候我。我心頭一暖,不禁又犯了愛吹牛的老毛病,拍著胸脯大聲說道:“我張大勇有金鐘罩護體,區區吸血鬼能奈我何?哈哈,莫說是一隻吸血鬼,便是來上幾十隻、上百隻,張爺收拾他們也不在話下。”“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勞拉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兒泛白,微微一側身子,“那麼我身後的那幾隻吸血鬼,便也交給張先生您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