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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 李查德 2196 字 2個月前

淩晨四點三十分,威斯特早已準備好換班,強森、蓋伯與助理還在椅子上打盹,麥葛斯人在車外,跟接線員在一起,兩個人正在收尾,整個接線工程花費的時間比預期中來得久,因為出現某種接口問題。他們親自動手切斷從約克郡接出來的電話線,把粗硬的銅線折向下方,接在他們放在電線杆下的臨時接線盒,然後再把接線盒的纜線沿著道路,卷到機動指揮車裡,接上其中一個通信端口。可是電話並不能通,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接線人員拿著萬用電表攪和著,嘴邊念著電阻、電容什麼的。他們已經整整動工三個小時,認為應該是軍卡的線路不兼容,正準備回去檢查臨時接線盒,結果問題就在眼前,有個零件出現故障。他們重新接上備用零件後,整個線路便運作正常。淩晨四點三十五分,麥葛斯和他們握手致謝,並要求他們發誓不準泄密,這時威斯待正好走出拖車外。他們兩人並肩站著,看著接線人員開車離去,卡車的聲音經過轉角後消失,威斯特和麥葛斯站在明亮的月光下,麥葛斯一邊抽著煙,兩人就這樣站了五分鐘沒有說話,隻是凝視著遙遠的北方,心裡若有所思。“把你的人叫起來。”威斯特說。“換我們休息一下。”麥葛斯點點頭,走到休息用拖車,把米洛維奇和柏根叫醒。他們兩人都著裝整齊地躺在床上,清醒後打了個嗬欠,走下階梯,發現威斯特跟強森、助理幾人都已站在外頭,蓋伯則站在他們後麵。“電話線已經搞定了。”威斯特說。“已經好了嗎?”柏根說。“我還以為要到早上才接。”“我們想愈早動手愈好。”威斯特說。他輕輕向強森將軍點了點頭,像是說:他在擔心,是吧?“好。”米洛維奇說。“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八點叫醒我們。”威斯特說。“有必要的話,早點叫也可以。”柏根點點頭,朝北走向指揮車,米洛維奇跟在後頭,兩人一起停下腳步,看了看月光下的群山。就在此時,傳真機在空蕩蕩的指揮車內開始嗡嗡作響,把第一份傳真麵朝上送進數據箱中,時間是淩晨四點五十分,七月四日星期五。一小時又十分鐘後,柏根把強森將軍叫醒,時間剛好六點整。他大聲敲著休息用拖車的門,卻沒有回應,於是走進去搖搖將軍的肩膀。“將軍,是彼得森空軍基地。”柏根說。“他們要找你說話。”強森穿著襯衫長褲,一晃一晃地走到指揮車內。米洛維奇退到車外,跟柏根一起站在破曉的天色裡,讓將軍方便說話。五分鐘後,他下了車。“我們需要開個會。”他大聲說。說完,他又回到拖車裡,米洛維奇去叫大家起床。一群人走了過來。威斯特和將軍助理一邊伸懶腰一邊打嗬欠,蓋伯站得直挺挺的,麥葛斯著裝完畢,正在抽煙,也許他根本就不想睡。他們魚貫走上階梯,圍著桌子坐定,疲累的眼睛滿是血絲,後腦的頭發因為壓在枕頭上,顯得有點淩亂。“彼得森那邊打了通電話過來。”強森跟大家說。“他們天一亮就要派直升機進行搜索救援行動,找出飛彈部隊的下落。”他的助理點了點頭。“這是標準進程。”他說。“標準進程是創建在一個假設上。”強森說。“也就是,他們認為部隊出現機電方麵的失靈。”“這種情況偶爾會發生。”他的助理說。“如果他們的無線電不能作用,他們根據進程會先進行修護。如果軍卡在同時間也拋錨,那麼根據進程,會統一停下,等待救援。”“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麥葛斯問。助理又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他說。“他們會停在路邊,等待直升機救援。”“這麼說來,我們應該跟他們說嗎?”麥葛斯問道。助理向前傾身。“問題就在這裡。”他說。“要跟他們說什麼?我們現在連東西是不是那些瘋子拿的都還不能確定,也有可能隻是無線電和卡車剛好同時故障。”“彆做夢了。”強森說。威斯特聳聳肩。他知道如何應付這類情況。“說了有什麼好處?”他說。“什麼好處也沒有。”強森說。“一旦跟彼得森那邊說飛彈被搶,我們就會露出馬腳,無法掌控整個局麵。華盛頓方麵會認為我們抗命,在星期一前就小題大作。”“好,那壞處呢?”威斯特問。“理論上……”強森說。“我們要假設飛彈的確被搶走,同時也要假設被藏在十分隱密的地方,果真如此的話,我們的空軍就找不到飛彈的下落,隻會在空中搜索一陣子,然後無功而返,繼續等待消息。”威斯特點點頭。“好。”他說。“沒有好處,沒有壞處,也就是說不會有問題。”一陣短暫的沉默。“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強森說。“我們讓直升機飛過來。”麥葛斯搖搖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要是對方用導彈把直升機射下來呢?”他問道。將軍的助理發出一記寬容的微笑。“不可能。”他說。“IFF係統會禁止。”“IFF係統?”麥葛斯跟著他說了一次。“就是敵我識彆係統(Identify Friend or Foe)。”助理說。“是種電子係統。直升機會發出信號,導彈會辨認出是我軍信號,所以不會發射。”“保證不會嗎?”麥葛斯問道。助理點點頭。“萬無一失。”他說。蓋伯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因為不是他的專業領域。“那好。”威斯特說。“我們回去睡覺。柏根,你八點再叫我們起來。”彼得森空軍基地的停機坪上,一架波音CH-47D型奇努克直升機正在預熱引擎以及加油,才剛開始往八百五十八加侖的油箱裡加油。奇努克直升機是體積龐大的飛行器,雙旋翼在空中拍振起來,會形成一百英尺長、六十英尺寬的橢圓形氣流。空機時重量就超過十噸,另外還能負載十一噸的重量,規模不可謂不大,引擎與油箱位於機頂與機側,飛行員高高坐在前頭。理論上每一種直升機都能進行搜索工作,但一旦麵對重型設備時,就隻有奇努克直升機能夠勝任。由於正逢周末假期,彼得森基地的飛機簽派員隻用了基本人員配置,兩人一小組,並沒有另外分派偵察員的工作。他認為沒這個必要,不過是在蒙大拿的某個路肩搜索五輛軍卡而已,會有什麼困難?“你不該亂跑的,”勃肯說。“雷,你說對不對?”李奇往懲處木屋的黑暗處看過去,喬瑟夫·雷正在黃色方格裡立正站好,眼睛直視前方。他全身赤裸,嘴巴和鼻子鮮血直流。“雷,對不對?”勃肯又說了一次。雷沒有回應。勃肯走過去,一拳打在他臉上。雷往後摔倒,撐著後牆,搖搖晃晃地再站回方格中。“我在問你話。”勃肯說。雷點點頭,他血流如注,不停從下巴滴落。“李奇不該跑掉的。”他說。勃肯又打過去,一記右拳不偏不倚打在他臉上。雷的頭往後一撞,噴出鮮血。隻見勃肯笑了起來。“雷啊,站在方格裡不能說話。”他說。“這規矩你是知道的。”勃肯倒退幾步,把槍口壓著李奇的耳朵,用槍推他走出室外,往空地方向前進,同時一個動作,要史提跟上來。“雷,你給我留在方格裡。”他側頭拉大嗓門說。史提大聲把門關上,勃肯轉了個方向,用席格索爾手槍把李奇推向他。“叫福勒把這家夥解決掉。”他說。“原本饒他一命就沒什麼幫助,現在更派不上用場。把那臭婊子帶回她房裡,繞著法院大樓四周設哨。我們還有正事要乾,沒時間在這瞎攪和。叫大家六點半都到閱兵場集合,把宣言傳真出去前,我要先念給大家聽。”麥葛斯睡不著。他先是跟其他人一起走回休息用拖車,爬上床舖,十分鐘後,他放棄了。清晨六點四十五分,他又回到指揮車,跟柏根與米洛維奇一起。“你們兩個要休息的話,儘管去。”他說。“這邊我來看就好。”“我們可以去買早餐。”柏根說。“卡利斯佩的小吃店現在應該開門了。”麥葛斯含糊地點了個頭,伸手到外套夾克找皮夾。“不用麻煩。”柏根說。“我來就好,早餐算我的。”“那就謝謝你了。”麥葛斯說。“帶咖啡回來,多買一點。”柏根和米洛維奇起身離開,麥葛斯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開著軍車往南,聲音漸行漸遠,隻留下他一個人,身後的設備發出微弱的嗡嗡聲響。他轉過頭坐下,時鐘剛好跳到七點,傳真機突然動了起來。荷莉的雙手撫摸著舊床墊,有如李奇就躺在上麵,有如李奇的軀體的確被她壓著,傷痕累累,又熱又硬又陽剛,而不是一張磨損撕裂,裡頭塞著馬鬃的棉布套。她眨眼擠掉淚水,深深歎了口氣,把心思放在下一步該怎麼做上。少了李奇,少了傑克森,沒武器,沒工具,外頭還站了六個哨兵。這個房間,她已經看了不下千百次,此時再一次看向房間四周,重新開始盤算。麥葛斯雙手大力敲著休息用拖車的側麵,把其他人叫醒,然後跑回指揮車,又發現有張紙從傳真機滾出來,連同剛才拿到的兩張,他現在總共有三張傳真。威斯特第一個進入指揮車,一分鐘後,強森也到了,接著是蓋伯,最後則是將軍的助理。他們一個個走上階梯,趕忙湊到桌邊,隻見麥葛斯聚精會神地看著傳真紙。“怎麼了,老麥?”威斯特問他。“對方要宣布獨立。”麥葛斯說。“你們聽聽。”他往眼前四張臉瞄去,開始讀了出來。“政府乃由眾生創建,其正當權力,經由被治理者之同意而產生。”他說。“然值政府一連串濫權和強取豪奪,人民便有權改變或廢除政府。”“他們在引用獨立宣言。”威斯特說。“內容稍微修改過。”蓋伯說。麥葛斯點點頭。“你們聽。”他又說。“回顧現今美國政府的曆史,乃由一連串傷害與篡奪而成,旨在對人民施以全麵暴政。”“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威斯特說。“他們要學一七七六年也來訂個獨立宣言?”“更糟糕的不隻如此。”麥葛斯說。“有鑒於此,我們於前蒙大拿州約克郡,代表美國自由邦,嚴正公布並宣布此地區為獨立自由的一邦,解除對美國的效忠,切斷全數政治關連,以獨立自由的一邦,享有宣戰、媾和、捍衛領土疆界與領空、締結聯盟、從事商業,以及其他獨立邦享有之所有權利。”他抬起頭,把三張傳真紙整理整齊,一語不發地放在桌上。“為什麼發三份?”蓋伯問。“因為要傳到三個地方。”麥葛斯說。“要是沒有被我們攔截下來的話,早就傳遍各地了。”“哪些地方?”威斯特問。“第一個是華盛頓特區的號碼。”麥葛斯說。“我猜是傳到白宮。”將軍的助理連人帶椅子匆忙移到電腦前。麥葛斯念出號碼,讓他打進去查,屏幕往下卷。他點點頭。“是白宮。”他說。“下一個號碼是什麼?”“紐約不曉得哪個地方。”麥葛斯說,念出第二張紙上的號碼。“是聯合國。”助理說。“他們需要有人作證。”“第三個我就不知道了。”麥葛斯說。“區域號碼是四〇四。”“在格魯吉亞州,亞特蘭大。”蓋伯說“格魯吉亞州的亞特蘭大?那裡有什麼?”威斯特問道。助理忙著打鍵盤。“是。”他說。“他們要打開知名度。”強森點點頭。“很精明。”他說。“對方想在電視上現場直播。各位想像得到嗎?這根本就是要聯合國當裁判,同時要第四台一天二十四小時轉播,讓全世界都看到。”“那我們該怎麼做?”威斯特問。車內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對方為什麼提到領空?”蓋伯開口說話。“他們是在變換措辭。”威斯特說。“一七七六年根本沒有領空的觀念。”“會不會是飛彈?”蓋伯說。“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解除IF F功能?”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這時突然傳來車子接近的聲音,車門甩上,柏根與米洛維奇走上階梯,進入沉默的車廂,手上提著棕色紙袋和蓋上塑膠蓋的紙杯。體積龐大的奇努克搜救直升機往北飛行,一路從科羅拉多州的彼得森空軍基地,飛抵蒙大拿州巨瀑市外的馬姆斯壯空軍基地,過程平順。降落後,加油車便開出來補充燃料。機組人員走到用餐室喝咖啡,二十分鐘後又回到機上,在清晨時分再度升空,緩緩一個轉向,朝東北方隆隆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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