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小聲說:“我並沒打算現在要孩子,大人的世界已經非常辛苦,我並不想在艱苦的環境下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這對他不公平。”“但也許海因茨不這麼想。”“他會聽我的。”“說得對,他會聽你的,所有事都會。”克羅洛夫夫人一陣輕笑,笑得素素麵頰發紅。“他真是個聽話的小可愛。”隻能說,幸虧海因茨沒聽見這場對話,不然他非得氣得原地爆炸不可,他怎麼能是可愛呢?偉大的英勇的戰無不勝的海因茨中校怎麼能和可愛這個詞掛鉤?他可是非常嚴肅非常冷峻且非常殘忍的軍人。是的,看來他必須得努力保持嚴肅。四七年的夏天,就在一場簡單卻期待已久的婚禮之後接近尾聲,然而遺憾的是,直到這個夏天結束也沒能從克林姆林宮裡傳來釋放戰俘的消息。但好在素素心裡已經有過最壞的打算,所以即便海因茨得服完十年刑期,她也會耐心地陪伴他,直到永遠。“我得走了,留給你的藥都在櫃子底下,有任何不正常的狀況你都記得來找藥吃。”“好的,盛醫生,我一定會努力學習如何給自己開藥方。”臨行前,海因茨賴在她身邊,簡直就像影子一樣跟著她收拾東西。離彆時的叮囑總是顯得尤為珍貴,以及……嗦。但海因茨喜歡這種嗦,這會驅散他身上莎赫蒂人人都有的孤獨感。“記得給我寫信,海因茨。”素素整理著他的衣領還是破破爛爛的,內膽卻煥然一新的外套。“好的,我的小蜜糖。不過你得叫我什麼?昨晚你在床上答應我的,寶貝兒你又忘了嗎?”他眨巴著他理應憂鬱而深沉的冰藍色的眼睛,此刻卻在期待著主人的愛撫。素素咬了咬牙,小聲地說出口,“我的……我的親親小馬駒……”“彆害羞寶貝兒,你不知道我聽見這個有多開心!我願意隨時被你騎,我的主人。”他快樂地將素素舉起來,在書記員的房間裡轉圈,“我會努力挖煤,每一天都期待你的到來。”素素不得不提醒他,“寫好悔過書,彆再敷衍了事。”“我會的,我甚至會在悔過書裡稱讚小鞋匠,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那我就放心了,無論如何,這會讓你少挨點兒打。”“那可不一定。”海因茨充滿自信地說,“畢竟伊萬嫉妒的是我的英俊的外貌,而不是我對元首的忠誠。”雖然說他今年已經三十二歲,很快就要步入中年。噢,可怕的,比魔鬼更讓人恐懼的年紀。他看著素素,看了又看,思考了許久才由衷地發出疑問:“為什麼你好像根本沒有變過,還是那麼年輕、並且充滿少女的新鮮感。”“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們的中學老師沒有教過你?”“什麼?”“亞洲女性能活一百八十歲,現在僅僅是我的童年。”素素推開他,將一瓶伏特加留在床底下,“天冷的時候喝一點,不要讓自己沉迷酒精。”而海因茨還在思考剛才的“中學常識”。他盯著素素看了又看,麵對這張仿佛從沒老去的臉,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亞洲人、特彆是中國人,是不是都經曆過外星人的改造,一個個的都好可怕。看來他得向上帝祈禱,祈禱萬能的上帝能讓自己多活幾年,至少活到素素的“中年”,這樣她再嫁的幾率會降低很多。那麼……他會不會太自私了?不管了,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海因茨非常擅長自我開解。八月結束之前,素素離開了莎赫蒂,當她回到莫斯科,卻收到了安娜的電報,已經嫁給美國大兵的安娜在電報中說道,海因茨的母親,馬肯森太太已經因肺炎在半個月前過世,並由安娜安排入葬。海因茨遠在莎赫蒂,安娜又不知地址,隻能由紅十字會轉達,因此海因茨現在還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素素能夠想象他收到噩耗時的情景,這讓她心如刀割。但生活總是如此,無數人來過,又一個個離開,最終陪伴我們的僅剩回憶。然而對素素而言,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她透過在國際紅十字會的朋友,將馬肯森太太不斷向斯大林寫信並祈求寬恕的故事傳揚出去,並由英美各大報刊登載,變成了戰後最令人心碎的生離死彆,恰巧當下各國對蘇聯扣留大量德國戰俘的行為頗有怨言,這故事便成為了催化劑以及向蘇聯施壓的政治手段。但這些對素素而言都不重要,她想要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海因茨的自由。作者有話要說:可能還有一章,估計今天能完結本作品源自晉江文學城歡迎登陸ahref=quot;ahref=quot;target=quot;_bnkquot;gt;/agt;target=_bnkquot;target=quot;_bnkquot;gt;/agt;/a更多好作品第46章Chapter46Chapter46正當海因茨還在糾結亞洲女性究竟能不能活到一百八十歲的時候,伊萬突然出現在營房,通知他,“大尉要見你,豬玀。”海因茨沒法兒拒絕,而米勒在火爐邊上嚇唬他,“快去快去,也許大尉今晚就要槍*斃你。”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前提是大尉能夠經受住克羅洛夫夫人的雷霆之怒。冷風呼呼地刮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死人高峰期西伯利亞高原的嚴冬。海因茨被帶到了克羅洛夫大尉的屋子裡,這兒的火爐燒得很旺,果然大尉就是不一樣,哼哼,所謂的共產主義人人平等其實也都是屁話他憤然地想著,直到大尉禮貌地招呼他,“坐吧……”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他深深的感覺到,也許他真的要被執行槍決,就在今晚……噢,我可憐的伊莎貝拉,你的丈夫就要離你而去,他將被葬在積雪覆蓋的莎赫蒂,永遠無法回到溫暖美好的巴伐利亞。他看見大尉和善的眼神,內心卻在為死亡痛哭。“我知道你聽得懂俄語,那麼,讓我們開門見山地說。”說什麼?難道要聽他的死前懺悔嗎?“我知道你們都在戰俘營受了不少苦,但你們得想想自己給蘇聯人民帶來了多少苦難,與此相比,這根本算不了什麼。”“是的,大尉同誌。”海因茨仍然惜字如金。大尉瞥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繼續說:“從紅十字會轉達的電報,你的母親已經在夏天過世。”海因茨愣了愣,顯然沒能聽懂,或者說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而大尉把電報遞給他,那上麵德語和俄文都有,俄文標注顯然是由紅十字會工作人員添上去,以免被蘇聯內務部當成什麼不可傳揚的機密情報。海因茨捏著那張破紙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非常簡單的幾個詞,他偏偏一個都看不懂,他的腦子無法運轉,他什麼都不明白。連大尉都在歎息,對母親的愛,但凡人類都會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