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買房子。”這是海萍回來後的當晚,在一切收拾停當以後衝老公說的第一句一到賬,咱們就去看房,儘快定下來這件事。”蘇淳從不直接提反對意見。海萍是順毛的驢.99lib.,若惹毛了,基本上就是頂風作案。“問題是,買房子並不是你想象得那麼簡單。你難道不裝修?不買家具?房子首付隻是很小的一部分,貸款加其他的雜七雜八,肯定得超過咱們的償付能力,是不是太冒進了?”“我們的問題不是太冒進了,而是太保守了。如果早在幾年前就把房子搞定,現在已經躺在勝利果實上睡覺了。一切都會有的,但關鍵是首先我們得有一套房子。等有了房子,其他問題就好辦多了!”蘇淳直撓頭皮:“可是,我怎麼跟我媽說錢的事情呢?你也曉得我家的狀況,小地方的人工資低,攢點錢有多難啊!還得負擔我那個精神病舅舅。以前一直鄙視‘啃老族’,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落到這個地步。”海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現在誰不啃老?我們不啃他們,社會就要啃我們。這房子漲得!你見過這種漲法嗎?青蛙爬井還進三尺退兩尺呢!房價隻漲不跌。你跟你媽說,把她能拿的錢全都拿出來,不要怕,等她老了我養她。”“你有沒有搞錯?我怎麼跟我媽說?‘你老了以後我養你’,那不是應該的嗎?我養她是報答她以前養我的恩情,而不是還她現在給我買房子的債。”海萍怒了:“我一跟你爭,你又沒理。你養你媽應該,難道你養老婆孩子不應該啊?你媽養你22年,我要跟你過到80歲,萬一你再長壽點,到90歲,我還要伺候你吃喝。誰服侍你的時間長?你媽養你那叫責任,她生你跟你商量了嗎?我跟你結婚,是你求我求來的!你得心存感激!再說了,你媽養你,又沒養我,她隻給我房子投資4萬塊,卻買了個終身保障,就算買人壽保險,也沒這麼高的回報率吧?我不跟你爭了,你趕緊去要錢。”蘇淳不說話,到樓下洗漱去了。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蘇淳的手在海萍身上來回遊移:“都好長一段沒聽你提房子了,怎麼突然就決定了?”海萍眼望樓頂的斜木樁:“兒子。兒子已經不認得我了,晚上翻身起來看見是我躺在他身邊,會放聲大哭,叫姥姥。我對他而言,和街上的阿姨沒什麼區彆。我再不把他接來,我就白生他了。他在我肚子裡裝了10個月,為他我挨一刀,喂奶得乳腺炎,兩手腫得都放不下來,每個月一發工資就往老家寄錢。為他我吃儘了苦頭,到頭來,他卻和我不親,把我當外人。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趁他記憶還不完全的時候,把他接到身邊,好好愛他,親他,教育他,讓他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海萍流淚,一偏頭,將眼淚滴在丈夫的胳膊上,然後把頭埋進蘇淳的腋下。蘇淳撫摸著妻子的背,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