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有人死有人來(1 / 1)

“哈哈哈~村山君,聽說了嗎?新京那個何大拿被憲兵隊給斃了。”新川人還沒走到門口呢,但他那爽朗而又充滿喜悅之情的笑聲就已經傳到了成延所在的辦公室之中。光是聽這陣歡快無比的聲音便能知曉此時此刻的新川究竟有多麼高興和激動!仿佛他得到了什麼夢寐以求、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讓人不禁好奇到底發生了何事能夠令其如此欣喜若狂?

“當年二十五根金條跟我玩心眼,最後花了四百五十根金條。還不吸取教訓,趕快辭職滾蛋,結果怎麼樣,這一回憲兵司令部直接抓他。”新川沒有再拄拐杖而是拖著受傷的腿,艱難地一步一步朝著成延的房間走去。每邁出一步,他都能感覺到腿部傳來的刺痛,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終於,他來到了成延的屋子裡。

進入房間後,新川徑直走向沙發,並緩緩坐了下來。他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成延茶幾上擺放的那套茶道瓷器上。這套瓷器精致而典雅,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新川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隻茶杯,仔細端詳起來。然後,他又輕輕將杯子放在桌上,仿佛在感受它的溫度和質地。接著,他又依次拿起其他茶具,動作嫻熟自然,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樣隨意自在。

此時此刻,新川似乎忘記了身上的傷痛,完全沉浸在對這套茶道瓷器的喜愛之中。他用心品味著這份寧靜與美好,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這個消息隻能算是來得太晚了,當初我們預計怎麼也得半年前就來了吧!”對於何大拿被抓捕一事,新川和成延其實心中早有定論,這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畢竟整整四百多條大黃魚啊!無論是誰麵對如此巨大的財富誘惑恐怕都難以抵擋得住吧?而何大拿當時救下自己的兒子後沒有選擇逃跑,實在是一大失策之舉。

當然,每個人所處的立場不同,看待問題和處理方式也就各異。成延並不能真正理解何大拿當時內心的掙紮與無奈。要知道,那四百五十根金條可是何大拿千辛萬苦、東挪西借才拚湊起來的呀,其中甚至還有一部分是向高彬欠下的債呢!所以,他怎麼可能不想辦法把這些錢賺回來呢?

回想當年的自己,新川感慨萬分。他和何大拿之間最大的區彆在於,新川好歹也是一名關東軍少佐軍官,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而何大拿說得難聽點不過就是個漢奸罷了。滿鐵憲兵司令部看在同屬日本軍隊係統以及一點香火情分上,隻向新川要錢而不取其性命。但新京憲兵司令部可絕不會輕易放過這樣一個漢奸,留給他一年的時間,無非是想讓他再多籌集些錢財,以免到時候動手時一無所獲。這個道理,村山成延在新川將此消息告知他時便已心知肚明。

“這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我們後患沒有了。可惜啊,當年的田下次長半年前去世了,現在……嗬嗬嗬……”成延說到此處時,臉上竟也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抹笑容來,與一旁的新川少佐相視一笑。想當年,如果不是因為田下橫插一腳,新川原本還有可能得到那二十五根金條呢!可誰能想到,田下次長竟然如此厲害,一下子從何大拿那裡敲詐出了四百多根金條!當新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的感受可謂是五味雜陳——既羨慕又嫉妒,同時還對田下次長恨得咬牙切齒!畢竟那些金條本應屬於他啊……

“是啊,看來有錢掙還得有命花才行,以後你我也要悠著點了。畢竟連田下那樣的大人物都…….”新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畢竟距離退役已經不到一年時間,此刻的他深知穩定才是最重要的。金錢對他來說,並不是最大的追求。即使最終沒有獲得一個站長的職位,他所積累的財富也足以讓他回到日本過上舒適愜意的生活,而且這種生活兩輩子的錢都花不完 。

“還有一件舒服不不舒服隻有你自己心裡明白的事情,不得不通知你。”說話間,新川將一份電報交給了村山成延。

這是一份村山矢一發自奉天的電報,電文不長卻信息量十足:因瀨川老宅失火導致無法如期舉行家族大會,經家主村山矢一批準,大會延期一年,望安心工作。

若是往昔,新川收到這樣的電報或許還會勸慰幾句村山成延。然而近日來他已知曉,村山成延根本無意回歸那個所謂的本家去認祖歸宗。畢竟對一個私生子而言,無論是名分還是利益,都不過是空有其名而無實質好處罷了。正因如此,新川才膽敢冒失地將那兩件事一並告知於村山成延,並帶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其實能延期也好,畢竟…….其實,我還沒做好準備。最關鍵是,有沒有這種儀式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我感覺最近半年,我大哥對我的態度變化了很多,以前是覺得欠我的,現在覺得我已經是村山家的一員了,理應為村山家族付出要多於所得。”這句話上一次成延跟新川說起還是兩個人在他的新居喝酒時說的,這一次他又重複了一遍。

“唉,我當然理解你。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遠香近臭。以前除了名分不能給你,什麼都能給你。現在是覺得已經給了你名分,就什麼都不欠你的了。”新川熟練地煎好了一壺茶,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茶水倒進杯子裡,再把茶杯穩穩地放在盤子上。做完這一切後,新川微笑著向坐在對麵的成延伸了一個右手掌,表示可以品嘗了。

成延見狀,毫不猶豫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然而,那清淡如水的味道讓他不禁皺起眉頭。這種寡淡的滋味,仿佛就是他改名村山成延後的生活寫照——平淡無奇、索然無味。不過好在,除了這個陌生的名字外,他還有其他能夠給予自己心靈慰藉的事物。

“對了,大連鐵路警察學校下來了一批見習警,分給你的警備隊十個,警備隊一直缺警官,但也是沒辦法,這一批還是警校隻用了一年就緊急培訓出來的呢。9月17日前統一到達哈爾濱站。”儘管新川依然兼任 著警備隊長這一職務,但實際上,警備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已全權交由村山成延打理。甚至當需要警備隊與憲兵隊協同行動時,新川也隻是向村山成延下達指令而已。這種情況下,村山成延似乎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掌權者,而新川則逐漸退居幕後,將更多的權力和責任轉交給了他。

“你到時候去接一下!畢竟這一次哈爾濱站就分了十五名見習,除了警衛室的五名,其餘的都是你這裡的了。還有這些見習警察中,有一個叫趙光的,你要注意一下,他的腦子在訓練時摔傷了,時靈時不靈的。按照規定本來是不能擔任警察的,最多是作後勤。但他的大伯1929年退休前擔任了十幾年的大石橋站副站長,也算是滿鐵的老人了。這一次還找了大連北站接替我的野?少佐幫著說了話,才放到這裡的,以後少讓他自己行動,就行。”作為一個中國人能夠擔任大石橋這種一等站的副站長位置,的確是資格夠老的了。恐怕連新川這樣的少佐退役後也不一定能夠當上大石橋 站副站長的。

“好的,我看情況,如果腦子真的不靈活,我就將他放在方愷那個小隊,守倉庫,風吹不著雨打不著,關鍵是不用跟人打交通。不費腦子!”

成延對於“趙光”這個名字,可以說是毫無頭緒、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在他看來,這隻不過是個再平凡不過的見習警員罷了。既然他大伯不僅是滿鐵的老人,還托野?少佐的關係找到了新川,那麼順便關照一下這位名叫趙光的人似乎也無妨。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村山矢一誤認成延是自己的弟弟,恐怕成延的人生軌跡與這個趙光並無差異——他們都是來自滿鐵世家的警察。這種相似之處讓成延不禁心生感慨,也許正是命運的安排使得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正當新川和成延沉浸在關於何大拿之事所帶來喜悅之中時,高彬卻焦慮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難安。短短兩日之間,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何大拿便從被捕到被處決,而其罪名僅僅隻是貪汙而已。對於何大拿之後,欠下高彬的那那筆尚未收回的二十多根金條是徹底沒戲了,但高彬並不因此覺得如何,對於像他這樣極度渴望掌控一切的人來說,權力才是最為重要之物。

然而此刻令他憂心忡忡的卻是,倘若新任新京警察廳特務科科長在調查過程中察覺到他與何大拿共同策劃的那場針對投誠者的暗殺行動中的絲毫端倪,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要知道,新京警察廳和哈爾濱警察廳雖然在業務方麵有所交集,但背著兩地的憲兵司令部及特高課暗中進行這般見不得光的勾當,若真東窗事發,等待他高彬的必將是苦不堪言的結局。尤其是在如今偽滿國這個地域觀念極其強烈之地,他們這種私下裡的舉動,輕則會被視作叛徒行徑遭人唾棄,重則恐怕更是難以想象啊!

“目前這件事兒在哈爾濱,隻有我自己知道。但在新京可就難說了。何大拿會跟我一樣,不跟彆人說嗎?有可能,但是…….”高彬這個人從來都隻信自己,對其他人總是充滿猜忌和疑慮。麵對眼下這種情形,他自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相信何大拿所言。然而現實狀況卻讓他彆無選擇,隻能懷著一絲希冀碰碰運氣。

高彬遲疑地伸出手,抓起桌上那部黑色電話機。他的手指按在電話上卻遊移不定,似乎在思考是否真的要撥打這個電話。經過一番內心掙紮後,他終於下定決心,用力拔下一串數字。

當電話那頭傳出回聲時,高彬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對著話筒說道:“老周啊,你趕緊到我這兒來一下吧。”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掩飾的焦慮與不安。說完這句話,高彬默默掛斷電話,靜靜地等待著周乙的到來。

“何科長死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實在太多,我就不再說彆的了。我跟老何兄弟一場,你還是他的學生,他那個兒子如果我們不管,可能連骨頭都剩不下。”

上次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何大拿竟然欠下了整整二百五十餘條大黃魚!截至目前,他已經歸還了一百五六十條,但即便扣除掉他虧欠高彬的那部分,剩餘未償清的債務仍有六七十條大黃魚之巨!要知道,即使對一般的廳長、科長而言,這筆錢也堪稱天文數字。沒了何大拿,單憑何清一己之力,根本無從償還。

儘管那些借錢給何大拿的人平日裡和老何看似交情深厚、關係密切,但如今何大拿已然離世,他們究竟會作何反應就難以預料了。退一步講,就算高彬同何文武情誼再深,也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為何清代為還債。不過,搭救何清一命倒是力所能及之事。

“你去一趟新京,將何清偷偷地帶到哈爾濱來,然後改個名字……”說話間,高彬的聲音變得愈發低沉起來,仿佛生怕被旁人聽到似的。他一邊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一邊將一張半舊的居民身份證悄悄遞到了周乙手中。要知道,對於身為特務科科長的高彬來說,想要辦理這樣一份身份證明簡直易如反掌。畢竟,他們這些特工人員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各種手段來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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