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巴拉,霹靂巴拉……”一串鞭炮聲響起,5月9日是個吉日這一天開張的店不少,尤其是這幾個月隨著日本人全麵接手哈爾濱站,這附近的店鋪要麼投靠了站內某人,要麼是站內某人的親戚在這裡開了新店,剛剛從站內檢查巡邏到了站前的程延正看到王老板的小巴黎照相館又開張了。
“王老板,還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你啊,上次我在新京拍的照片還在你這裡呢?你也不告而彆!”看著對一群人拱手的王老板,程延不依不饒地說道。
“程大警長,我怎麼敢丟了您的照片呢!您的照片我都收著呢,在新京被人搶了店麵,我也是沒辦法,幸虧看到了何警長,否則我的飯碗都沒了……”在哈爾濱站,程延還有何清雖然都是副手,一個是副警衛長,一個是副警備隊長,但人們都習慣叫他們警長,而隊長則隻用來稱呼新川以及其他日本人時才使用,這個潛規則九一八前在大連的時候就是這樣。
“好的,那你幫我找出來,過兩天我跟江小姐要拍一個合照,正好找你,你的技術我放心。”程延對著王老板說道,同時還跟剛從店裡出來的何清打了一個招呼。
“哎呀,這不是程老弟嗎,我這幾天一直在鐵路段上巡邏,還沒來得及祝賀你呢!什麼事情有時候給我一個機會,請你跟江小姐……就在馬迭爾如何?”何清特認真地對程延說道,但程延從他的話裡聽得到那種蔑視。
“馬迭爾沒問題,我家彩蓮最喜歡吃那裡的西式點心……”程延這十多天臉皮已經練得足夠厚了,對於何清的邀請立刻就接受了。“時間你來定,反正我的作息時間你是知道的!”
“那好,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隻是不知道江小姐有沒有時間出來。”何清馬上選了今天這個日子,他覺得這個時間比較緊,隻要程延說一聲沒時間,那以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正好,下午五點我家彩蓮開車來接我,隻要你今天沒其他事情,那就坐我車一起去吧!”程延一句話就堵住了何清的嘴,最近一段時間程延對何清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了,反而兩個人有了一種競爭關係,所以兩個人間的關係隻能算是一般。
“好,那就說好了,五點我就在站門口等你。我也想見見這位舍身救弟的江大小姐!”何清這話可就有些傷人了。
“我可跟你說道說道,你要舍不得花這個錢就算了,但我跟彩蓮可不是趁人之危,我們是真心的。我幫她可沒有任何先決條件,他弟弟我放走後,她感謝我請我吃頓飯,我們才認識的。如果趁人之危,我放了人,彩蓮她弟弟已經到北平了,我還……”程延終於生氣了,站在廣場前就開始罵起了何清。
“報歉,報歉,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嗎?你怎麼就生氣了。再說以你程大警長的地位,那白鷺島的豪宅還有這轎車,還最關鍵的是年輕有為,還這麼仗義,我要是女的我也會主動……”何清見程延真生氣了,兩個人的關係現在雖然一般但他還真不敢跟程延撕破臉,哪怕他爹是新京警察廳的特務科長也不敢。
“你這還算句人話,現在的人啊,就見不得人好,從大連也好,新京也好,來得這幫人,我算過份的嗎!你拍拍良心想一想,我程某人在這片兒是搶了一個店麵,還是……”
最近幾個月,來到哈爾濱的滿鐵還有憲兵隊的接收人員就跟餓急的了蝗蟲一樣,搶了很多東西,這裡麵就包括何清。反而是程延因為村山又是送他豪宅又是送轎車,再加上他本身的信仰,反而是落了一個滴水不沾,但也就因為這樣,江彩蓮這件事兒反成了全站的笑柄,每天在背後都有人嘀咕他。
程延覺得組織內不知道是那個大領導想出的這麼個餿主意。當然這也怪他自己,上一次在新京幫助新川拿了十五根大黃魚,導致高島抓人換贖金,沒想到這裡麵居然真有自己人被抓了。雖然程延隻要給新川說一聲,看守所那麼高島大尉就會放人,但組織卻趁機搞了一個舍身救弟的悲情大戲,這樣一來,程延就成了一個趁人之危的惡霸了。當然程延也明白,這其實也是組織保護他的一個辦法,萬一這個化名江彩蓮的同誌出了事兒,他可以很輕易就脫身,但總是好說不好聽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程老弟一向清廉如水……這不是人紅是非多嗎?你要向好的方麵想,如果彆人都拿了,就你什麼毛病都沒有,這不是讓人懷疑你是共黨嗎!我覺得很好,你又不缺錢,江小姐又那麼漂亮,一個江南的美女居然跟你一個東北大漢有了情緣,這才是有緣千裡來相會。”何清見程延要急,也怕他將自己走私、搶店鋪的事兒給捅上了去。
“可就說定了,今天隻要不是鐵路上被人扔了炸彈,我就一定要請你跟江小姐的!瞧我這個烏鴉嘴。”何清說到這裡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作為警備隊副隊長,最怕自己的話應驗了。就連程延聽到這句話,也是心裡一哆嗦,隻是跟他何清不同,他是怕自己在鐵路上的同誌們又搞了些動靜,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這是我的朋友周乙,他在哈爾濱特彆警察廳特務科工作,我爹的學生,今天我借花獻佛,以後有事還要仰仗程老弟多多幫忙。”介紹完程延以及他帶來的江小姐後,何清則將另一個已經等在馬迭爾旅館餐廳內的穿西裝戴墨鏡男子介紹給了程延。
“好說,既然是何兄的朋友,那沒說的,隻是站內不是我作主,還有新川、龜井兩個日本人,我……”警察廳特務科跟哈爾濱車站有點風馬牛不相及了,有時候他們在車站抓人,站裡的憲兵隊、警察都不幫他們,甚至發生過互毆事件,這也是雙方還在磨合期的原因。程延雖然沒有把話說死,但也不太想接,畢竟何清最近表現一般,有點用人朝前,不用人理都不理你。
“放心,放心,不會讓何警長難做的,我周某人也是明事理的人。”那個周乙也知道雙方的矛盾,當然雙方矛盾是兩個單位間的矛盾,這並不影響雙方私下間的交流,隻是作為漢奸體係內的人,還得首先為自己體係謀利益,有時候親兄弟在對麵,該動手也得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