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職業女性所必備的東西我不想讓盧克?布蘭登認為我是特地為了他而精心打扮的,我就是這麼想的。我不想讓他有任何理由認為我曲解了這次約會的目的,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了。當我回想起上次在Harvey Nichols百貨公司發生的那可怕一幕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羞愧之情遍布我全身。我用力地甩了甩頭,儘量不去想它,並讓自己鎮靜下來。我到底為什麼要答應與他共進晚餐呢?“我隻想讓自己儘可能地看起來像個嚴肅認真的職業女性。”我對著鏡子嚴肅地皺了皺眉。“我知道了,那麼,”蘇西說,“你需要一些基本的裝備。一些職業女性所必備的東西。”“比如什麼?記事本?”“比如……”蘇西沉思著。“好吧,我有主意了。你等著……”那天晚上,我比約定好的時間晚5分鐘到達了裡茲飯店。當我走到門口時,我看見盧克已經到了。他正悠閒地坐著,喝著看起來像是加了奎寧水的杜鬆子酒。我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他穿著一套和早上不一樣的西裝,裡麵是一件嶄新的深綠色襯衫。他看起來的確……很帥。非常帥!實際上一點兒也不像商務約會。而且,看看這裡,沒有絲毫的商業氣息,一點也不像討論公務的地方。這裡到處都是大吊燈、金色的花環,以及粉紅色的軟席椅子,還有畫滿雲彩和花朵的漂亮天花板。整個地方富麗堂皇,熠熠生輝,真是……此刻,浮現在我腦海中的詞竟然是“浪漫”。上帝!我的心緊張地狂跳了起來,我飛快地瞥了一眼鍍金鏡子中的自己。按照原計劃,我穿著黑色套裝,白色的T恤,以及黑色的皮靴。但是除此之外,一副玳瑁眼鏡(鏡片一塵不染)正架在我的鼻梁上,胳膊下夾著最新的《金融時報》,一隻手拎著我那笨頭笨腦的公文包——在蘇西的堅持下——另一隻手拎著一台AppleMac手提電腦。也許,我做得過火了。我正想退出來,看看是否可以迅速地把公文包放到衣帽間裡(或者就把它扔到一把椅子上,然後走開),這時,恰巧盧克抬起頭來看到了我,他笑了。該死!於是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踏上柔軟的地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去,儘管我的一隻胳膊為了防止報紙掉下來,不得不緊緊地貼身夾著。“你好!”盧克站起身和我打招呼,這時我才意識到無法和他握手,因為我手裡還拎著手提電腦。我手忙腳亂地把公文包扔到地板上,把手提電腦換到左手——差點就讓《金融時報》掉了下來——然後滿臉緋紅地伸出手去。盧克的臉上閃過一絲被逗樂了的神情。他莊重地和我握了握手。他示意我坐下,然後有禮貌地看著我把手提電腦放在桌子上,以備使用。“這台電腦真是漂亮,”他說,“是高科技產品吧!”“是的。”我對著他淡淡一笑,“我經常在商務會談中用它來做筆記。”“啊,”盧克點點頭,“你是一個很講究效率的人。”顯然,他正等著我打開電腦,於是我隻好試著敲了一下回車鍵。按照蘇西的說法,接下來屏幕就會被激活。但是,屏幕卻毫無動靜。我又漫不經心地按了一下——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又裝作不經意似的戳了它一下——還是沒有用!該死!這太讓人難堪了。我為什麼要聽蘇西的話?“出了什麼問題嗎?”盧克問。“沒有!”我馬上回答,然後“啪”地一下把電腦合上。“沒有,隻是我……再三考慮後,決定今天不用電腦了。”我伸手從皮包裡拿出筆記本,“我會記在這上麵的。”“好主意。”盧克溫柔地說,“你想來點香檳嗎?”“噢,”我有些震驚,“那……那好吧。”“太好了,”盧克說,“我希望你喜歡。”他抬起頭來,一個麵帶微笑的侍者連忙快步走上前,送來一瓶香檳。天啊!是Krug的。但是,我可不想喜形於色,今天我要表現得極為冷傲。實際上,我已經想好了,我隻會喝一杯香檳,然後就隻喝純淨水。無論如何,我需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在侍者往我的高腳杯裡倒酒時,我在筆記本上寫道:“麗貝卡?布盧姆伍德與盧克?布蘭登的會談”。我挑剔地看著這一行字,然後在下麵畫了兩道線。不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那麼,”我抬起頭,舉起手中的杯子,“為商務乾杯。”“為商務乾杯,”盧克重複道,然後苦澀地一笑,“假如我依然還有什麼公務要做的話……”“怎麼了?”我盯著他,困惑不解——接著恍然大悟,“你是說……你在《早安咖啡》裡說了那些話之後……它為你招惹了什麼麻煩嗎?”他點了點頭,我忽然開始同情他。我的意思是,蘇西說盧克很傲慢,這沒錯。但是我認為在那種場合下他能夠挺身而出,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己對弗萊格史蒂夫保險公司的真實想法,這的確很不容易。而現在他正在為這一切付出代價……事情看起來好像全亂了。“你現在是不是一無所有了?”我輕聲地問,盧克笑了。“還沒到那種地步。但是今天下午我們不得不對我們的其他委托人大費口舌。”他苦著一張臉。“畢竟,在電視節目上公然指責自己的主要委托人,可不是公關公司的一貫作風。”“嗯,我還以為他們會為此而尊重你呢!”我反駁道,“因為你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現在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了,你的行為正好驗證了你們公司的宗旨——‘我們講事實’。”我喝了一大口香檳,陷入了沉默中。盧克盯著我,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麗貝卡,你有一種神奇的本領,總可以一針見血。”終於,他開口說道,“我們的一些委托人的確與你不謀而合。這件事好像為我們的公司贏得了守信用的好聲譽。”“哦,”我對自己滿意極了,“那太好了。那麼你沒有一敗塗地?”“我當然沒有一敗塗地。”盧克對我微微一笑,“隻是稍有損失。”侍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重新加滿了我的杯子,我喝了一口。當我抬起頭,發現盧克又在盯著我。“知道嗎?麗貝卡,你是一個觀察力極為敏銳的人。”他說,“你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唔。”我快活地把杯子一揮,“你沒聽見澤爾達怎麼說的嗎?我是財經權威與鄰家女孩的綜合體。”我們目光相碰,兩人都不由地大笑起來。“你博學多才又和藹可親,知識豐富又實事求是,你既聰明又有魅力……”盧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盯著杯子看了一會,然後抬起頭。“麗貝卡,我想向你道歉,”他說,“我一直都想向你道歉。那天在Harvey Nichols吃午飯時……你是對的,我沒有給予你應得的尊重。”他不再說話,沉默不語。我低頭盯著桌布,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我憤怒地想著,他現在倒想起來說這些了。他在裡茲飯店訂了一張桌子,點了香檳,然後指望我能笑著對他說:“哦,沒關係!”但是,儘管我能夠和他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我卻仍然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在經曆了一個成功的早晨後,我鬥誌旺盛。“我在《每日世界》上寫的那篇文章,和那天的午飯完全沒有關係。”我頭都沒抬地說道,“毫無關係。而你卻暗示這兩者……”“我知道。”盧克歎了一口氣,“我真不該那麼說的。但是坦白地說,那天你讓我們全都措手不及了!因此我隻是氣憤地用了自衛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