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塔欣-2(1 / 1)

我是不應該買任何東西的我的步伐突然變得輕盈起來,我的力量神奇般地回到了我的體內。追隨著收銀機所發出的“嗶嗶”聲,我趕緊轉過彎,來到商店的入口處。就在跨進門檻的那一刻,我停了一下,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期望過高;如果裡麵賣的僅僅是書簽和茶巾的話,千萬不要失望!但是,事實並非如此。裡麵賣的東西實在是太棒了!這麼好的地方為什麼沒有被廣為人知呢?這裡不但有整整一個係列美輪美奐的珠寶,許多有意思的藝術類書籍,讓人驚歎不已的陶瓷製品,以及賀卡,還有……哦,但是,今天,我是不應該買任何東西的,對吧?該死!這太讓人難過了。發現了一家新商店,但是卻不能夠在裡麵買東西,這還有什麼意思呢?這不公平!其他所有人都在興致勃勃地買東西,隻有我……我悶悶不樂地在一排杯子旁徘徊了好一會兒,眼巴巴地看著一位澳大利亞女子買了一堆關於雕塑的書。她正和收銀員不停地閒聊著,忽然,我聽到她說“聖誕節”什麼的。這讓我靈感突現。聖誕禮物!我可以在這兒把聖誕禮物全買了!我知道現在才三月份,似乎有點為時過早——但做事情就是要有條有理嘛!如此一來,當聖誕節購物狂潮來臨時,我就不必去湊熱鬨了。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以前就沒想到過這麼做。而且,這並沒有違反節儉計劃——因為,聖誕禮物遲早都要買的,不是嗎?我做的隻是把購買過程提早了一點點而已。真是太有意義啦!就這樣,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我興高采烈地拎著兩大袋走出商店。我買了一本影集,封麵是威廉?莫裡斯威廉?莫裡斯(1834—1896),英國詩人、畫家、工藝美術家和社會改革家。的照片;一套老式的木製七巧板;一本時裝畫冊以及一個極漂亮的陶瓷茶壺。天啊,我太喜歡購買聖誕禮物啦!雖然我還不知道我該把它們送給誰——但關鍵是,它們全都是永不過時、無與倫比的,是可以為家庭增色的物品。(至少那個陶瓷茶壺是的,因為在宣傳單上就是這麼說的。)我覺得我做得對極了!事實上,今天上午是一個巨大的成功。當我從博物館出來的時候,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滿足和升華。這表明接受一個上午純文化的熏陶,對一個人的靈魂會有多大的影響啊!我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往後的每個星期六上午,我都將在博物館中度過。回到家時,郵遞員已經把當天第二批郵件送來了,就放在門前的擦鞋墊上。有封信是給我的,方方的信封上是陌生的字跡。我一邊拖著購物袋走進房間,一邊把它撕開,然後很驚訝地停下了腳步。是盧克?布蘭登寄來的卡片,他怎麼會知道我的住址呢?卡片上寫著:親愛的麗貝卡,真高興那天晚上能夠和你相遇,真心希望你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我現在才發現我還未因你及時歸還欠款而致謝。非常感謝!祝一切皆好——當然,還有為歐明裘德姑媽的逝世表示最沉痛的哀悼。(如果要說什麼能令人感到安慰的話,那就是那條絲巾戴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盧克我盯著卡片沉默了好一會兒,感到非常吃驚。天哪,我左思右想。他能寫張卡片給我,真是太好了,不是嗎?一張手寫的漂亮卡片,隻是為了謝謝我寄給他的卡片。我的意思是他不是非得這麼做;他不僅僅是出於禮貌才這麼做的吧?還不至於因為某人還了你20英鎊就非得寫信感謝他吧!你會嗎?也許,現在,你會的。大家好像遇上什麼事都會送卡片來。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該送,什麼時候不該送。(我明白我應該從我的存貨裡把那本禮儀方麵的書籍找出來讀讀。)這張卡片也許隻是向我表示謝意的吧?難道會有彆的什麼用意?如果這樣……那?難道他是在嘲弄我嗎?噢,上帝,就是這樣的。他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歐明裘德姑媽。他是在嘲笑我,讓我感到難堪。但是,這樣的話……他為何又要不辭辛苦地買一張卡片,親手在上麵寫幾句話,再寄出來?就為了嘲弄我嗎?哦,我也糊塗了。管他呢,反正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接受了一整個上午的文化熏陶後,下午我應該犒賞自己一下,因此,我給自己買了一本《時尚》雜誌和一袋Minstrels巧克力,然後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天哪,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小小地享受一下了!我沒有翻過雜誌……唔,至少有一個星期了,當然要除去昨天看的蘇西的那本《Harpers Queen》。我記不得上次吃巧克力是什麼時候了。但是,享受的時間總不能太長,因為,我還要出去購買做咖喱要用的原料。所以在看完自己的星座運勢之後,我放下《時尚》雜誌,拿出了那本新買的印度食譜。其實,我非常地興奮,因為我以前還從來沒做過咖喱呢!我翻過“虎皮對蝦”那一頁,事實證明虎皮對蝦實在是太貴了。所以我要做的是雞肉和蘑菇巴蒂。那看上去又便宜又簡單,我隻需要列出購物清單就可以了。清單列出來之後,我嚇了一跳。需要買的東西比我預計的要多得多。我壓根就沒意識到原來做咖喱需要如此多的調味料。我到廚房轉了一圈,我們沒有巴蒂鍋一種帶把手的圓底鍋。——譯注,沒有研磨香料的磨子,也沒有調和香麵團的攪拌器,以及木製的勺子和可用的任何量器。不過,沒關係。我會趕緊去Peter Jones店裡,把所有的用具置備齊全,然後把食物買回來開始做飯。記住一點,我們隻需要一次性買進所有這些用具——然後,每天晚上都可以方便地製作美味可口的咖喱了。我必須把它看作是一次有價值的投資。那天夜裡,當蘇西從肯頓市集Camden Market回到家時,我正係著一條新買的條紋圍裙,用新買的磨子研磨那些烘烤過的香料。“唷!”她走進廚房說,“真臭!”“是香料的味道。”我有點生氣地說,然後喝了一大口酒。說實話,這活兒比我想像中的要困難許多。我正在試著做一種叫做巴蒂—瑪撒拉粉的東西,做好後,可以把它存放在一個瓶子裡,夠用好幾個月的。但是,所有的香料一旦倒入磨子裡,就好像都消失了,再也不出來。它們跑到哪兒去了呢?九*九*藏*書*網“我餓死了!”蘇西說,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這能很快做好嗎?”“我不知道!”我咬牙切齒地說,朝磨子看了一眼,“如果我能讓那些該死的香料趕快出來……”“好吧,”蘇西說,“我還是做些吐司吃吧!”她取出兩三片麵包放進烤麵包機裡,然後開始拿起那左一小袋右一小罐各式各樣的香料,逐個看過來。“什麼是多香果粉?”她舉起一小瓶香料好奇地問,“是把所有的香料都混合在一起製成的嗎?”“不知道。”我砰的一聲把磨子重重地放到了台麵上。磨子裡飄出了一股細小的粉末,我生氣地瞪著它。我打算磨出夠幾個月用的一整瓶香料都跑到哪兒去了?現在,我不得不再來磨些那該死的東西。“因為如果多果香粉就是所有香料的混合物,那麼,你不就可以直接用它,而不必去磨什麼其他的香料嗎?”“不!”我惱怒地說,“我正在做一種新鮮獨特的咖喱粉。行不行?”“行,”蘇西聳了聳肩,“你是專家。”那當然!我想著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再一次開始了我的研磨。芫荽子、茴香子、蒔蘿子、胡椒子……到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放棄了計量;我隻是不斷地把每一樣東西往裡扔。反正,他們說烹飪應該是一種本能。“這是什麼?”蘇西看著放在廚房桌上盧克?布蘭登寄來的卡片問,“盧克?布蘭登?他怎麼會送卡片給你?”“哦,你知道,”我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他僅僅是出於禮貌而已。”“禮貌?”蘇西拿著卡片在手中翻弄著,皺著眉頭說。“肯定不是。你不會隻是因為誰還了自己20英鎊,而寄張卡片給這個人的。”“真的嗎?”我的音調比平常略高了一些——應該是那些正在烘烤的香料所致吧,“我還以為這陣子大家都是這麼乾的呢。”“不是的,”蘇西肯定地說,“正常情況應該是:借錢、還錢並道謝,然後事情就到此為止。這張卡……”她對著我揮了揮卡片,“彆有用意。”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和蘇西同處一室的原因。她了解這類事情,因為她出入於恰當的社交圈。你知道嗎,她曾經和肯特郡的公爵夫人共進晚餐,我可沒有亂吹牛。“那麼,你認為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儘量讓自己聽上去不是太緊張。“我想,他是在對你表示友好吧!”她把卡片放回到桌子上。友好。當然,的確如此。他是在表明他很友好,這當然是件好事。但是,我為什麼有一絲輕微的失落感呢?我盯著那張卡片,正麵是一張畢加索畫的頭像。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順便問一句,那些香料是否要變黑了才算做好?”蘇西一邊往吐司上抹花生醬,一邊問道。“哦,上帝!”我連忙把鍋從爐火上拿開,但是,芫荽子已經完全烤糊了。這簡直要把我氣瘋了!好吧,倒掉,重新再來。芫荽子、茴香子、蒔蘿子、胡椒子、月桂樹葉……這是最後一點月桂樹葉子了。這次最好不要再出什麼問題了。然而,奇跡般的,這回竟然沒出什麼差錯。40分鐘後,我真的有了一鍋熱氣騰騰的咖喱!真是太棒了!聞起來香噴噴的,看上去就和書上的一模一樣——我甚至都沒有嚴格按照菜譜來做。這恰恰說明,我在印度菜的烹飪上擁有與生俱來的才能。練習得越多,會越嫻熟。就像大衛?巴頓所說的那樣,有叫外賣的時間,我都可以做出美味可口的咖喱飯來了。看看我省了多少錢!我得意洋洋地排乾了印度香米裡的水,又從烤箱中拿出已經做好的印度烤包,然後把所有東西都在盤子上擺好。接著,我又在每樣東西上都撒了一些新鮮的香菜末。說實在的,它看起來就像《嘉人》雜誌上登的菜肴照片一般。我端起盤子,在蘇西前麵放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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