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天,你活著到底有什麽意思?」

一輛奢華的車架疾馳著山林間的官道上,車內裝潢不似馬車,反類古色古香的雅居,一位陰柔與一位俊美,對坐於窗欞旁的桌案。

俊美少年衣衫不整,敞著華服的胸膛,手中提著的酒杯因對麵之人的話語僵在半空。

陰柔少年衣衫穿得一絲不苟,胸脯卻勾著一道柔美的輕弧,靠著軟墊,修長細膩雙腿翹著,細長的美眸瞥著窗外,帶著思索。

聲音落下,清風吹林稍沙沙作響,吹動了兩位少年的長發,透過吱啞的斑駁陽光照在兩人身上,一時靜謐。

將酒杯放下,俊美少年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個:

「啊?」

「啊什麽啊,我問你話。」

「你從上車便一直不說話,一開口就問這個作甚?」

「就好奇你活著有什麽意思?」

「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罵我?」俊美少年遲疑著問。

陰柔少年翻了白眼,聲音清脆:

「誰罵你了?我自己覺得活著很沒意思,不如體驗一下死亡的感覺,所以就想問問你。」

「」

俊美少年愣了一瞬,瞥了一眼窗欞外飛馳疾退的林蔭官道,又看向對麵以意魂架著時速已然破千車攆的瘋女人,咽了口唾沫。

沉默少許,他試探著說道:

「我昨日請你去緣瀟閣喝酒了可是花了我三個月的月錢,你這樣不好吧?」

「」陰柔少年盯著他沒說話。

俊美少年忽地想起昨夜之事,怒道:

「我相貌昳麗,昨夜那叫苑瀟的清倌人沒看上你,也能怪我?」

「」陰柔少年沒說話,隻是加快車速。

俊美少年神色一僵,連忙說道:

「這樣,這樣吧,下次我去,我去給你把那女人帶出來,誰敢攔我,我就在醉仙樓拿刀捅自己一刀」

「你很怕死?」陰柔少年眯了眯眼,雙手環胸。

「呃也不算特彆怕吧?」

俊美少年嘴角抽了抽,緊盯著對方神色:「主要是今天我爹他們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哼。」

陰柔少年冷哼一聲,車速慢慢放緩,冷聲道:

「也是,你這色胚舍不得死也很正常。」

「你不也天天隨我尋花問柳麽?」俊美少年吐槽。

「本姑娘又不入閣。」

「是是是。」

見到車速放緩,俊美少年鬆了口氣,緩聲問道:

「不是姐們,你昨晚不還好好的麽,怎麽今天突然就覺得活著沒意思了?不會真因為昨晚那女人吧?」

「倒不是因為這個,本姑娘很早以前便在想此事了。」

車速放緩,官道兩側的車架的走夫逐漸可見。

陰柔少年瞥著窗外那些為兩三碎銀奔波的庶黎,單手撐於桌案,托著香腮,輕聲問:

「生來就擁有一切,你不覺得很沒意思麽?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即便那清倌人不允,咱們高興可以遵守她們那裡的規則,不高興直接用強也沒人敢說什麽,這種無論什麽欲望都能第一時間被滿足的日子過久了,你不這麽覺得嗎?」

俊美少年聞言思索了少許,點頭道:

「確實有點,不過我的感受肯定比你深,但問題是你和我不一樣。」

「是。」

陰柔女子紅唇勾起一抹令人驚豔的弧度,托著香腮,揶揄道:「本姑娘確實比不了你這連王爺兒子都敢閹的紈絝。」

「君武,我不是指這個。」

俊美少年輕聲的呢喃著,狹長的丹鳳眼略微垂下,看著自己放於桌案上手掌:「我想說的是我父親的權力太大了」

「嘖嘖」

「你他媽的。」

俊美少年瞬間破功,抬眸瞪去。

陰柔少年眨巴下眼,嫣然一笑:

「你繼續說,我不斷便是。」

「要是老子能修煉絕對暴揍你一頓。」俊美少年罵道。

陰柔少年含笑聳肩。

俊美少年咬了咬牙,冷哼道:

「總之,我從小不能修煉,而我爹不可能讓我一個凡人冒險參與進那些事情中,所以我隻能被迫當一個紈絝。」

說到這,俊美少年沉默了少許,撇著嘴,伸腿從桌子下踹了對麵的好友一腳,不忿罵道:

「但你呢,你能修行,而且資質那麽好,你總有一天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這邊都沒想死,你他媽和我說這個算什麽事?」

吃了不痛不癢的一腳,陰柔少年也沒在意,拍去腿上的灰塵,抿了抿唇,眼神幽幽:

「能修行又怎樣?修為上去又能怎樣?本姑娘是那老頭親自送進帝安的質子,許長天你平日有老爹哥哥妹妹們陪你,而本姑娘一個人空守那麽大的鎮西宅邸,除了每日出來尋你們這些酒肉朋友,剩下的什麽都沒有」

「」

看著少女悵然若失的落寞,少年沉默了一瞬。

他不覺得生活無聊,確實很大程度因為天天能見到家裡那一幫子人,而眼前的少女似乎都一直隻身一人。

認真的思考了一瞬,他起身走到少女一側坐下,將肩肘靠在她的肩頭,輕聲道:

「本公子可是真心把你這家夥當朋友,你說我是酒肉朋友是不是有點過了?」

少女頂開他的手,冷然瞥了他一眼:

「天天從本姑娘身上揩油,可不是朋友行徑。」

俊美少年聞言有些嫌棄的拍了拍衣袖,道:

「你見我和哪家閨女勾肩搭背過?我欲行不軌,都是直接抓手攬腰起步的。」

說著,他神色一肅,認真道:

「行了,你說那麽多歸根到底多半還是寂寞了,咱們今日去尋些刺激,多半就能讓你忘了。」

「刺激你想睡我?」

「哈?你?」

俊美少年眼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仿若謫仙般的眉眼,笑罵:

「好你這個李君武,想占本公子便宜是吧?」

少女聞言白皙的臉頰瞬間一僵,緊咬銀牙,笑容變得危險。

俊美少年輕咳一聲,連忙說道:

「我是說咱們去找兩三個倒黴蛋廢掉玩玩?或者我去勾引幾個大家閨秀,你去騙騙那些世家公子,我們一起玩弄他們的感情怎樣?我看靖王府的那個小王爺他們就是這麽找消遣的。」

陰柔少年眼神帶上一抹嫌棄:

「學那群家夥魚肉百姓有意思麽?」

「魚肉百姓肯定沒意思。」

俊美少年聞言笑了,靠著軟榻,斜著身旁的少女,半眯著眼睛,無所謂的笑道:

「本公子要魚肉的是那些公卿貴族,天潢貴胄!」

「」

少女看著少年的一雙美眸略微睜大,心跳漸漸加速。

她有些心動。

安靜少許,她道:

「還是算了吧,我也就是和你說說,這樣會惹麻煩的。」

「放心,出事我擔著。」

俊美少年拍了拍胸脯,輕哼一聲:「那個小靖王就挺適合當倒黴蛋的,你覺得怎麽樣,咱今天就去找他玩玩?」

「你大哥會揍你的。」

「沒事,我二哥會攔著他的。」

「你上次說過,你大哥把你倆一起吊起來打。」

「呃這。」少年麵色一僵。

「噗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聲自窗欞傳出,一路灑入翠綠林還。

看著身側少女捧腹笑出眼淚的美靨,少年歎了口氣,笑著溫聲道:

「其實這種辦法也隻是能消遣一時無聊,治標不治本的,你若真覺人生無趣,我倒是有一個建議給你。」

笑夠了,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歪頭問:

「什麽?」

「去愛一個人。」

「啊?」

「你覺得人生無趣多半是閒的,父母不在身邊,物質又不缺,那就找個人愛上找點事情做」

「噗」

少女不屑的笑出了聲,斜著身側的他:「你才今年才十五吧?說的自己好像看儘紅塵了一樣。」

「十六。」

「都一樣。」

「那也比你閱曆多。」

少年掰了掰手指頭,彎著眼眸笑道:「從有意識至今,大概已經愛慕過十幾個女子了吧。」

少女撇了撇嘴,低聲道:

「如此濫情花心,你好像還很得意?」

少年眼神古怪的問道:

「你彆告訴我你生這麽大,隻愛慕過一個人?」

少女沉默。

少年愕然:「還真是?」

「沒有。」少女搖頭。

「什麽?」

「我說,本姑娘未有愛慕之人。」

「」

少年愣了好久才眸露一抹憐憫:「這樣啊。」

說著,

他忽然眼眸一亮,問道:

「那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許長天你想死?」

少年也沒在意對方的威脅,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們一起尋花問柳那麽久,給你找麵首不要,館人卻來著不拒,但最後你又不入閣。和王承恩他們一同調侃你,你也不反駁,所以好奇。」

「管你屁事。」

「我這不是相幫你物色人選麽,不知男女,怎麽物色?」

「」

少女彆開臉,不看他。

少年見狀也沒有深究:

「君武,愛慕一個人時的感覺真的很有趣,覺得寂寞那就去愛個人玩玩,找到了就和本公子說。」

她回眸哼道:

「我找夫君與你何乾?」

許元側眸瞥著她,唇角微勾:

「當然是幫你綁人了。」

「本姑娘不需要。」

「你沒愛慕過人,不知道愛而不得的感覺,所以也先彆急著拒絕,到時候隻要你開口,哪怕皇子公主本公子也能給你綁到床上去。」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那隨你唄,總之你還是去找第一個人愛一下吧。」

「你乾嘛一直說這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臭氣相投的朋友,本公子不希望你死。」

少年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雕梁畫棟的天花板,含笑說道:

「隻要有了重要之人,你自然就會覺得生活有趣,不管怎樣會想要繼續活下去。

「隻要有了重要之人,你便不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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