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駱雪然看不見。
她依然慢吞吞地走過去。
看到那些暗紅的血跡時,心裡直打顫。
她看到了,床單拱起高高的一團。
就像……就像裡麵包裹著什麼東西一樣。
並且,是人形的。
聯想到床上那暗沉的血跡,幾乎不難想到,那是什麼東西……
人。
裡麵很有可能是一具屍體。
駱雪然手僵硬地伸出去,想要打開床單包裹。
而鏡子裡,慘白的小男孩離她越來越近。
她伸出去的手,幾乎碰觸到了小男孩的腦袋。
男孩順著手臂,爬過去,用兩隻枯瘦的手去掐駱雪然的脖子。
駱雪然隻覺得脖子有股涼意,卻啥也看不到。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刷!”
她一把掀開了染血的床單。
待看清裡麵的東西是什麼時,那顆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那隻是個一米多高的布偶。
然而,她的脖子卻突然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
無儘的窒息感湧來,她臉瞬間發紫,眼球上是一根根紅血絲。
駱雪然虛空抓撓,卻什麼都抓不到。
就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了她的脖子。
直到她無意識看到了衣櫃上的鏡子。
本就布滿血絲的瞳孔更是瞬間擴大。
鏡子裡,一個麵目慘白的小男孩,正吊在她的身上,死死掐著她的脖子。
然而現實中她卻什麼都看不到。
突然,門邊穿來了一陣動靜。
本來死死掐住駱雪然的男孩聽聞,臉上有一陣驚恐,嗖的一下竄回了床底下。
“咳咳咳咳咳。”
駱雪然捂著脖子,蹲下了身子劇烈的嗆咳著。
咳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她哭著跑向門邊。
“景辭哥哥是不是你?”
她看著外麵,聲音緊張。
萬一,又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在這樣子壓抑的房間裡,一點點動靜都足以令她頭皮發緊。
“不是他,是我。”
聽到這聲音,駱雪然如遭雷擊。
“吳秋秋?”
雖然沒看到人,但駱雪然確定這聲音是吳秋秋。
“嗯。”
黑暗中,慢慢出現了一個身影。
正是許久不見的吳秋秋。
很奇怪,看到吳秋秋時,那些驚恐的情緒,竟然悄然間消失了……
“你還活著,太好了,我不用一個人去駱家祠堂了。”
駱雪然驚喜極了。
“我……不知道還算不算活著。”
吳秋秋眉頭挑了挑。
駱雪然這才注意到,吳秋秋雙腳沒有踩在地上。
她……死了。
“你……你是鬼?”
駱雪然剛有了血色的臉立馬又變得黑黢黢的了。
“你也可以這麼說啦,哈哈哈哈哈。”
吳秋秋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一趟東嶽廟,回來特麼成了鬼。
又不能完全說是鬼
"走,進去看看。"吳秋秋走進了房間裡。
裡麵黑黢黢的。
“剛才,就在床邊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駱雪然心有餘悸,根本不敢走到鏡子麵前。
方才一閃而過,她看得清楚,就是有個小男孩在掐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以為他為什麼跑了啊?”
還不是因為她來了,那小鬼就被嚇跑了。
鬼嚇鬼也是很正常的啦。
她就是當鬼,也是厲害的那一波。
駱雪然這才若有所思地點頭。
原來剛剛是吳秋秋救了她。
幸虧吳秋秋及時趕到啊,不然就死了。
“我要找兩個小孩,他們纏上我了,我得解了他們的因果。”
駱雪然繼續講。
“但是你看這床單上都是血,會不會他們就是在這床上被殺了啊?”
但是她已經扯開了床單,裡麵隻是一個布娃娃。
“何止床上是血,你看地上。”
吳秋秋點亮了一根蠟燭。
微弱的光源,卻讓整個房間瞬間亮堂了起來。
駱雪然順著吳秋秋的視線看過去,臉瞬間就白了。
地上那些暗沉的汙漬,都是血。
不光客廳,臥室,就連牆上都是噴濺的鮮血。
駱雪然一陣乾嘔,趕緊衝向了狹小的衛生間。
結果剛打開衛生間的大門,就被裡麵的場景嚇住了。
隻見整個衛生間都是噴濺的鮮血,牆上是幼小的血手印。
還有抓撓的痕跡。
廁所蹲坑裡,是沒有衝下去的鮮血。
垃圾桶裡,是一堆染血的小衣服。
下水道似乎堵了,所以洗手台裡,裝滿了血水,裡麵依稀漂浮著兩枚眼珠子。
就在她盯著血水看的時候,一隻慘白的手從裡麵伸了出來。
那隻手很小,像是五六歲的小孩的手。
“姐姐,我好痛。”
尖銳的童聲撕破了耳膜。
那隻手伸進她的喉嚨,摘她扁桃體。
“喂,你在乾嘛。”衣領被人拉了一下。
“啊?”
駱雪然猛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正站在鏡子麵前,然後把自己的整個拳頭都伸進了嘴巴裡。
“你在做什麼?你要摘自己扁桃體還是要把自己憋死?”
吳秋秋拽住她肩膀,盯著鏡子裡。
“我......”
鏡子已經碎裂,上麵都是乾涸的血跡。
駱雪然和吳秋秋的臉被切割成了無數塊。
而每一片碎片上,表情都不一樣。
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則是在憤怒。
看上去格外滲人。
駱雪然趕緊把自己的拳頭從嘴巴裡拿出來。
上麵都是被自己牙齒咬出的血痕。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把自己活活憋死了。
吳秋秋則是一拳將鏡子完全打碎,碎片掉在了池子裡。
而鏡子的後麵,吳秋秋看得分明,是兩個血手印。
“咚咚。”
洗手台下方的櫃子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吳秋秋垂眸看去。
一個慘白的腦袋突然縮了回去。
有意思。
這就是剛才那個差點把駱雪然掐死的小鬼。
已經泛黃的櫃子裡,正在往外滲著鮮血。
吳秋秋推開駱雪然往後了退幾步,一把打開櫃門。
一堆開始腐爛的屍塊掉了出來
屍體沒有頭顱,身份被分成了好幾塊。
看模樣七八歲大小。
七零八碎地被塞進了櫃子裡。
這小孩,應當是在這衛生間裡被分屍的。
在一堆腐臭猩紅的屍塊中,吳秋秋還看到一個染血的陀螺。
“這是他們的玩具。”
駱雪然雖然害怕,但還是說道。
見到兩個小孩時,他們就在玩陀螺。
吳秋秋點點頭,拉過一塊簾子就將屍塊包了起來。
“你不害怕嗎?”駱雪然忍不住問。
“我現在都不算是人了,我怕什麼?”吳秋秋聳了聳肩膀。
“先找到他們的屍塊。”
而且這些屍塊顯然還不能拚接成完整的身體。
“我見到他們時,他們的身體就拚接得很奇怪,缺少了部位不說,顛三倒四的。”
駱雪然說。
“因為他們是被活生生肢解的,而小孩子對自己的身體部位其實並非很了解,加上死後記憶力會衰退,他們找不到自己的身體,同時也記不到身體的哪個部位應該放在什麼地方,於是就成了你看到的樣子。”
可能,也並非他們有意要嚇唬駱雪然。
確實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哎。
包括他們想殺駱雪然,更多也出自於陰物的本能。
還是那句話,小孩子的怨氣重。
最重的則是嬰靈。
因為他們初來這個世界,對世界滿懷憧憬,而在這個時候被剝奪了生命,自然對一切都充滿了怨氣。
這是一種本能。
聽完吳秋秋的解釋,駱雪然的恐懼退卻了不少,倒是生出了幾分同情。
“到底是誰這麼殘忍,把小孩子肢解了。”
卻見吳秋秋就著燭光,盯著這家人的全家福看。
玻璃反光,沒頭的照片折射出詭異的弧度。
“父母的腦袋都被劃了。”
再看這滿屋子的血,吳秋秋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但是還有一個孩子的屍體藏在哪兒去了?”
駱雪然有些茫然地看著狹小的房子。
能找的都找完了。
吳秋秋視線卻落在了床上的破舊布偶身上。
隻見那布偶的肚子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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