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陰沉的天空仿佛一塊巨大的鉛板,沉甸甸地壓在山南縣政府大樓的上空。
江偉華獨自躲在辦公室裡,窗簾緊閉,將那微弱的光線也隔絕在外。
他手中緊緊握著一封舉報信,信紙在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其裝進一個略顯陳舊的黃色信封。
正當他絞儘腦汁思考著如何將這封信悄無聲息地遞到市紀委時,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江偉華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手機屏幕,“劉書記”三個字在屏幕上不斷閃爍,如同跳動的火苗,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那笑容裡滿是不屑與嘲諷。
曾經,他一直以為劉勇是他在官場中的堅實依靠,可如今看來,那些過往的關照與支持不過是虛幻的表象,是他自欺欺人的錯覺罷了。
劉勇,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平日裡總是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見人就笑,可實際上,他才是真正將官場的生存之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
大智若愚、審時度勢、趨利避害,這些官場哲學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懷著滿心的厭惡,江偉華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他沒有率先開口,隻是靜靜地靠在椅背上,聽筒裡傳來的電流聲仿佛是他此刻內心的掙紮與憤怒的回響。
“偉華,在聽嗎?”
劉勇那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依舊帶著幾分關切,可在江偉華聽來,卻顯得格外虛偽。
“劉書記,我聽著呢。”江偉華冷冷地回應道,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
“哦,今天突然收到你的調任文件,我很驚訝,這件事,你提前知道嗎?”
劉勇的語氣中佯裝出驚訝的意味,可江偉華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話語背後的那股敷衍。
江偉華冷笑一聲,反問道,“劉書記,我並沒有申請調離現職,市裡怎麼可能跳過縣委,突然把我調走呢?”
他心裡清楚,市裡調整縣裡的班子,劉勇絕對不可能毫不知情。
如今劉勇卻在這裡裝無辜,這讓江偉華感到一陣惡心,他故意這麼問,就是想看看劉勇還能怎麼演下去。
劉勇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後略顯驚訝地說道,“偉華,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你去市委組織部打聽一下?你不是有朋友在那裡嗎?”
為了給江偉華保留最後一絲顏麵,劉勇一直在暗示這是市裡的主意,縣裡並不知情。
可江偉華根本不買賬,他的態度讓劉勇漸漸失去了耐心,索性讓他自己去打聽。
江偉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不再有所顧忌,直接質問道,“劉書記,你若說縣委不知情,那我倒要去市委組織部找領導問個清楚,是我江偉華犯了哪條錯誤,連組織程序都不顧,硬要將我調離山南縣!”
他心裡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去市委組織部大鬨一場,劉勇肯定臉上無光,說不定還會被市領導批評一頓。
這無疑是在給劉勇上眼藥,他就是要讓劉勇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然而,劉勇並沒有被他的威脅所激怒,隻是嗬嗬一笑,說道,“偉華,市委的決議我已經向你傳達過了。你看,需不需要我和李霖縣長送你去新的工作單位?”
劉勇巧妙地避開了江偉華的鋒芒,將話題轉移到了送他去新單位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