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叫停,但他不讓。
“你乖一點,姒姒,”齊晟漆黑沉冷的眼攫住她,眼底湧動著暗火,亮得驚心動魄,嗓音低啞,“我不綁你。”
他身上有壓迫人的氣場,侵略性太重,一點點鎖住了她的命門。
沈姒中途反悔,急著推開他,胡亂摸索時摸到了一把匕首。
——隻是湊巧,她還沒這個膽量拿這東西威脅他起來。
不過她也確實威脅不到他。
齊晟的反應太快,按著她的手腕,拇指一壓,順走了她手裡的匕首,鎖著她腕骨壓在了頭頂。
他挑了下眉,眸色沉了沉,“我救過你,你想殺我?”
沈姒張了張唇,微微上挑的眼尾泛了紅,勾起一抹豔色。
“那你殺殺看。”齊晟低笑了聲。
照理說——照言情劇定理來說:擦槍走火時,他應該溫溫柔柔地告訴她,“彆怕,我不碰你”,然後隱忍著離開;但齊晟就他媽另類,他可能就不知道“放過”兩個字怎麼寫,怎麼刺激怎麼來,怎麼變態怎麼搞。
醉生夢死的一夜。
其實當初沒有多抗拒他,沈姒隻是有點怕,但現在不行。
他才追了她幾天?
沈姒怎麼想都覺得吃虧,心說隻是淋雨太便宜他了。她突然不掙紮了,任他魚肉,隻是輕蹙了一下眉尖,臉色難看地蜷縮了下,看上去很痛苦。
注意到她的反常,齊晟身形一頓。
“怎麼了?”
“不知道,有點難受。”沈姒咬了下唇,低下來的聲音很虛弱,“可能今天吃涼太多了,又淋了點兒雨吧,我應該沒什麼事兒的……”
她的睡裙吊帶都被他扯開了,肩上暗香凝雪,身前春光旖旎。
這情景,像她被他欺負過一樣。
齊晟微蹙了下眉,從她身上起來,“醫藥箱呢?備藥了嗎?”
“忘記放哪了,”沈姒沒看他的臉色,又蜷縮了下,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可能在櫃子裡?平時阿姨收的。”
齊晟不疑有他,大約太擔心她出什麼事,直接折身朝外走去,“哪個櫃子?”
砰——
他身後一下摔門,主臥鎖了。
齊晟折身,看著緊緊閉著的主臥門,緊接著是哢噠落鎖的聲音。
他被拒之門外了。
行,病是裝的,她又耍他。
她總拿眼淚或是示弱騙他,偏偏他肯吃她這一套,她百試不爽。
“沈姒。”齊晟輕眯了下眼。
沈姒靠著房門,摸了摸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口。反正落了鎖,她突然安心了,“我困了,晚安。”
“我睡哪兒?”齊晟舔了舔牙齒,嗓音陰惻惻地往下沉。
“客房、沙發,或者回家,在哪兒不能睡?”隔著一道房門,沈姒無所顧忌,幾乎壓不下去翹起來的唇角,“我很人性化的,三哥,您隨意呀。”
“你長本事了,沈姒。”
“說好了試素的,我怕你睡不慣素的,半夜洗冷水澡。”沈姒用一種“我為你好”的口吻,歎息道,“多傷身啊?”
齊晟嗓音沉沉地冷笑了聲。
隔著一道房門,沈姒幾乎能想象出他的樣子,應該是陰刻的、沉鬱的,估計渾身上下都叫囂著不爽,十分不爽,很想把她拖出來就地正法。
不過現在又不用付出代價,她根本不管他,係帶在頸後係好。
跟齊晟拉扯的這十幾分鐘裡,三人小群裡的消息已經炸了。周子衿這種吃瓜都要手動添料的人,已經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了一串帶顏色小劇場。
周子衿不知道看了多少h文,編出來的版本尺度大得離譜。
[沈姒:我看你有那個大病!]
[沈姒:周子衿你腦子裡裝得都是黃色廢料嗎?抽個時間倒一倒吧,po文作者都沒你能編。]
群裡短暫地靜默了幾秒。
[周子衿:????你怎麼現在就能發消息了?]
[周子衿:我記得你以前中午都爬不起來,這才幾分鐘啊?]
[周子衿:三哥大不如前了嗎?]
[許昭意:老板,彆卡帶啊,我還想在線追連載呢。]
沈姒氣笑了,發了一串省略號。
[許昭意:我下個月結婚,跟你提過,你可得當我伴娘啊。]
沈姒怔了下,“這麼快?”
[許昭意:不快了,我跟他都認識六七年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法定結婚年齡,證早就領了,就辦個婚禮。]
沈姒看著手機屏幕,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許昭意跟她男朋友梁靖川高中認識,戀愛一帆風順,後來她出國,男朋友都沒二話,兩人來回做飛機相聚,她男朋友在她過生日時送了她一條專屬航線。他倆早戀家庭沒怎麼反對,就連異地戀也沒掀起波折。
像是被月老偏愛的愛情。
沈姒突然有那麼一點點羨慕。
[許昭意:我總覺得你跟齊晟一湊上塊,就像氟與鈁化學反應,太劇烈了。所以先提個醒兒,我怕我還沒辦完婚禮,你倆捷足先登了。]
沈姒笑了下,在輸入框裡打下“想太多”三個字,又慢慢地刪除了。
齊晟恐怕都沒想過跟她求婚。
就像心裡的一根倒刺,她始終對戒指的事兒耿耿於懷。當初她不跟齊晟提,也沒質問,除了氣昏了頭,也是怕得到了答案,自己太難堪。
可她現在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對他什麼心思,她自己最清楚。既然抗拒不了這種感覺,還不如試著再來一次,從戀愛開始。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次日初晨,天色將明未明,朝陽將一團青光暈開,刹那間霞光萬丈。
沈姒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喝水。
推開門的一瞬間,客臥的門也應聲而開,旁邊齊晟長身而立,頎長的身影倚著門,五官沉鬱,整個人透著點倦懶戾氣,得像初醒的凶獸。
“你昨晚沒走?”沈姒怔了下。
“嗯。”齊晟嗓音沉啞,帶著初醒的倦懶感,似乎沒睡好。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掠。
沈姒下意識地跟著他低了低頭,察覺到穿著不太妥,又怕他計較起昨晚的事跟自己算總賬,她輕咳了聲,折身回去,“我去洗漱了。”
齊晟也沒怎麼著她,懶散地抓了下漆黑的碎發,朝客廳走去。
他手機裡是昨晚沒處理的消息。
[追小姑娘最容易了,送花送禮物送車送房,一定要晚上送;帶她吃燭光晚餐、看電影、去鬼屋,然後帶回家;爬山看日出、沙灘看海、野營看流星,兩個人單獨去……]
約會方式千萬條,梁家小公子給出的主意,條條通向床。
“這些年車子房子珠寶字畫連私人飛機我都送了,她不吃這一套。”
對麵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剛玩通宵,對他的語音都是秒回
[……那你太大方了,三哥,送太多了她可能就免疫了。]
[當然,要是想打動對方,這些還不夠,你最好多陪陪她,熟記她生日喜好各類紀念日,經常準備驚喜,平時車接車送,吃飯給她親手剝蝦剝蟹黃,還可以做飯給她吃。]
“接送不是司機才乾的活嗎?”齊晟按了按眉心,浪費時間看完廢話,不耐煩道,“蝦和螃蟹不都是侍應生剝好了才送上來的嗎?”
他嗓音沉了沉,“而且平時又不是沒有保姆,她不喜歡吃,就從國外叫廚師過來待命,不是更方便?”
對麵被他反駁得有點崩潰
[三哥,心意,心意懂不懂?]
到底惜命,對麵察覺到語氣不太行,就秒速把消息撤回了。
[女孩子嘛,就喜歡男人在這種瑣碎事兒上耗心思。]
敢情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這麼矯情的一套?
齊晟半垂著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著腕間的佛珠。他的五官硬朗而立體,起轉承合沐浴在薄光裡,鍍了一層釉質的暈,沉鬱感散了點。
沈姒磨蹭了半天才出來,家裡的阿姨已經準時過來做飯了。
昨晚戲弄齊晟一遭,他也沒怎麼著她,有點不符合常理。她有點兒心虛,幾次忍不住偷瞄他。
一頓飯吃得她心情無比坎坷。
齊晟不知道她心裡的彎彎繞繞,隻不溫不涼地問了句,“你今天出門嗎?我送你過去。”
沈姒很輕地“啊”了聲,跟見了鬼似的看著他,“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我很見不得人嗎,沈姒?”齊晟掀了掀眼皮,嗓音微冷帶沉。
他陰沉沉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我肯送你是給你麵子,你敢拒絕——
我就送你上路。
“不是,”沈姒擺了擺手,“我是去電視台談事情,以後還得比賽,我還是想圖一清淨。你送我過去的話,你是不知道自己多有影響力嗎?”
這話聽著像恭維,但她說出口,就格外順耳。
“哪個節目?”齊晟陰鷙的眸色轉淡,稀鬆平常地問了一句,“我讓人追加一下投資。”
“彆了吧,我又不需要走關係。”沈姒聽完,攪了攪湯匙,無可奈何道,“你是想獻殷勤,還是想當我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