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1 / 1)

嬌癮 祈禱君免費閱讀 1883 字 3個月前

“謝謝,你看著也挺像個色迷心竅的昏君。”沈姒冷眼看著他,反唇相譏。

“是嗎?”少年微妙地彎了下唇角,也不計較,隻朝她傾了傾身,壓低的嗓音微啞沉緩,“我記住你了,姒姒。”

他用最稀鬆平常的口吻,把她的名字念得千回百轉,像在烈酒冰塊中浸潤過,顆粒感分明。也許是一種錯覺,她竟從中聽出點曖昧的意味來。

“我想和你做朋友。”

沈姒怔怔地看著他,耳根有些發麻。

那時候天色並不好,悶熱的盛夏傍晚,灰蒙蒙的陰雲壓得很低,有閃電無聲地劃亮天際,戲台四下昏昧不明。

隻有她視線裡的他,漆黑的眼底像是擦亮了一簇火。

沉冷、明亮,帶著勢在必得的侵略性,一直燒到她心底。

對視不過兩秒,沈姒敗下陣來,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了。

“無聊。”

她知道自己心動的不是時候。

沈姒那時年紀尚小,總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南城重逢後,她以為這是天注定的緣分,一度試圖證明自己和那些費儘心機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不同。

可惜甭說是南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她都嘗試過了,撞得頭破血流,才發覺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在牆後。

就像他根本不記得他們的初見,他現在好像也不怎麼在意她。

她曾反駁他,隻有懸殊的地位和不對等的關係才會讓人心生恐懼。

現在想想,幾乎一語成讖。

齊晟這人浸淫名利場多年,陰鬱寡恩慣了,利欲皆不入眼,大約隻是陪她玩了一出逢場作戲的遊戲。

到底不甘心,到底意難平。

沈姒越想越不爽,將手包推到周子衿懷裡,冷笑了聲,“你等我會兒。”

“怎麼了?”周子衿不解其意。

施普雷河岸的街道綠茵濃鬱,一抬頭能看到雄偉的佩加蒙博物館,風格迥異的建築藝術衝撞,浪漫而獨特。這個時間段,街道上行人和車流都稀少。

周子衿茫然地看著沈姒踩著高跟鞋,從身後七八米的立柱後,揪出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來。男人本來要跑,結果被沈姒眼疾手快地抓肩、扼腕,按在了地上。

“我操。”周子衿驚了,臟字沒忍住從唇邊滾出來,“演諜戰大片呢?”

沈姒一直知道有人跟著自己,平時懶得理會,不過今天她心情不好,就是想找茬,這人趕巧撞槍口上了。

“彆緊張啊,我就是想讓你幫忙傳個話。”沈姒輕笑,挪開踩在對方喉嚨處的高跟鞋,眉眼愈發妖冶豔麗。

“那你還卸我胳膊?”對方冷汗都下來了,一半是驚的,一半是疼的。

“誰讓你跑啊?”沈姒纖眉一挑。

你媽的。

誰看到被監控對象凶神惡煞地衝過來不跑啊?怎麼看都像找茬的啊。

對方在心底暗罵了幾句,還是賠上一張笑臉,“沈小姐,您吩咐,您吩咐。”

車子往西城區駛去,一路的寂靜,抬梁式古建築雕龍畫鳳,彩繪畫重簷,明黃剪邊勾在琉璃瓦邊緣。車子到了胡同口才停下,齊晟步行過去。

返滬之前老爺子就讓他回家,他找借口推脫了兩天,已經有點不像話了。

剛踏進四合院的門,老爺子的一個老部下正往外走,朝他頷首淡笑,“三公子,老爺子正在裡麵候著你呢。”

齊晟也是淡笑,快步走了過去。

古香古色的房間內,掛著幾副山水真跡,青花瓷瓶裡斜插著花枝,書櫃上陳列著一水兒的價值連城的古玩藏品,還有幾本有價無市的傳世孤本。

齊老爺子正在打譜,捏了一枚棋子,淡然自若地負手立在棋盤前。

棋盤黑白廝殺,棋子在十九路棋路中千變萬化,已顯勝負之勢,黑子形勢大好,完全可以掐斷白子最後一絲生息。但老爺子遲遲沒有落子再進一步。

齊晟被晾在一旁近半小時,縱覽全局後沒忍住替老爺子落下一子。

“沒規矩。”

齊老爺子皺了下眉,舉起手邊的拐杖敲了下齊晟的手背,嗓音沙啞而沉厚,“旁人下棋你看著就行,沒到你出手的時候,就彆攪局。”

“我看棋局已定,您還不肯落子,以為您沒瞧出來。”齊晟看著老爺子。

“年少輕狂。”

齊老爺子落下一子,依舊麵沉如水,慈善的語氣卻投射著威嚴的冷意,“你最近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主意了,而我老了,退居二線就管束不了你了?”

打譜瞬間變成了對弈。

“孫兒不敢。”齊晟心裡微震,平時再離經叛道,在老爺子麵前他也是規矩恭敬的,“爺爺,您知道我沒這個意思。”

齊家嫡係第三代,大哥政法係畢業後就進了體製,二哥常年在軍隊,都不怎麼回來,隻有齊晟打小養在齊老爺子身邊。他和父母本身就不親近,又出過一些不痛快的事,他警惕心重,對誰都不信任,也就信服和尊重老爺子一個人。

所以這些年除了齊老爺子,也沒人壓製得了他了。

他落子的思路倒完全沒被攪亂,心裡有了點破局的構思。

“你跟敏玉鬨得很不愉快?”齊老爺子封死他的棋路時,話鋒一轉。

“我不喜歡她。”齊晟回答得直接。

“你用不著喜歡她。”齊老爺子冷然道,手底下的棋殺招攻勢淩厲,麵上卻平靜得看不出情緒,“我隻是讓你娶她,我也不過問你從南城帶回來的小丫頭。”

齊晟暗震,捏著黑子抬眸,“不關她的事,爺爺。”

“您讓我聯姻,如果是為了權勢利益共享,怎麼不讓我那兩個哥哥娶?再說陸家和李家才是最好的選擇,您選擇陶敏玉,難道不是因為他父親為救您在戰場上斷過腿?”

他態度還恭敬,但話越說越悖逆,“您想還這個恩情,有很多方式。但我不欠她的,我不會為了替您報恩娶她。”

“你說什麼?”齊老爺子眉頭深鎖。

恭敬歸恭敬,齊晟這些年就不是個守規矩好拿捏的主兒,明知老爺子已然不悅,他還是撫逆老爺子的意思,把話挑明了,“我不是您報恩的工具。”

他淡聲道,“您要是不擔心我把人玩死,陶家如果想要一個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女兒,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混賬東西!”

齊老爺子怎麼也想不到他敢說這麼悖逆的話,掄起手杖震怒地砸過去。

一盤殘局,兩敗俱傷。

齊晟當晚直接進醫院病房了。

傷倒沒怎麼傷著,也就背後淤青了一塊,還沒他當年上學打人嚴重,事實上是齊老爺子把他關病房裡禁足了。雖然這些人關不住他,但他麵上功夫還得做,他還不想跟老爺子鬨得太難看。

這事兒沒過夜就傳遍了。

醫院烏泱泱來了好幾波人,台詞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聽說你被老爺子打了,來看看,傷得這麼厲害?”

玩得好的那幾個哥們都借著探病的機會湊熱鬨,大部分人還算含蓄,就傅少則從特護病房門口笑到病床邊,完全是一副“不怕死還上趕著找死”的架勢,一直到護士過來提醒才算完。

“我說三哥,趕明兒我還是去廟裡幫您拜一拜吧,您才剛栽在一個女人手裡,又住院了,”傅少則歪在牆邊笑得肩膀抖,“太晦氣了。”

“你找死。”齊晟掀了掀眼皮。

下一秒,冷光閃過,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幾乎貼著傅少則擦過去。

“我操。”傅少則一側身,驚險避開。

刀刃的聲音在身後成空。

推門而入的顧淮之接住了軍刀,微蹙了下眉,“你倆在病房裡打架?”

齊晟不耐煩地嘶了一聲,眸色陰沉沉的,氣場有點壓迫人,“你們是不是有病?這麼喜歡看我熱鬨?”

病房內六七個人,葉家的沈家的徐家的,玩手機或者閒聊,他這幫哥們跟有病似的,就是死賴著不走。

傅少則嘖了聲,“百年難得一遇嘛,見你栽一回太難了,”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完全不帶後怕的,“不過真不是我說啊,三哥,李家的權,陶家的人脈和勢力,俞家的金錢和資源,你總不能一個都看不上吧?”

“在這方麵,你確實比老三有眼光,”顧淮之隨手合上了身後的門,輕輕一哂,“找了薑妍這麼個‘藍顏知己遍地走,前任男友多如狗’的大小姐。”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彆提她,她就是一桃花劫。”傅少則嘶了一聲,“我現在一聽她名就頭疼。”

他斜倚了下牆壁,很無所謂,“不過這年頭誰結婚是為了愛情?就算我跟薑妍一輩子對彼此沒感覺,隻要傅薑兩家不垮,這場聯姻就比海誓山盟牢固。”

齊晟半垂著視線,手指緩慢地把玩著腕間的佛珠,不置可否。

“我還真的提醒你,老三。”顧淮之掂了掂那把瑞士軍刀,輕輕一旋,鋒刃朝裡放回原位,“上次在聿公館,為了一句口角,李廣白帶的女伴陶敏玉都敢動,那女的被拖出去的時候滿臉是血,差點鬨出人命,最後也就賠錢了事。”

他輕哂,“就敏玉那性格脾氣,你讓她下不來台,她非得換個地方把場子找回來,你也不怕她找沈姒麻煩。”

“她不敢。”齊晟嗓音微冷帶沉。

說話間傳來一陣敲門聲,得到示意後總助推門而入,麵色十分遲疑。

畢竟這兒站著不少人,雖然總助知道這些人跟齊晟交情匪淺,但內容不太適合提。隻是這幫人一時半會不肯走,他也管不了太多,“沈小姐今天把跟著她的人打了一頓,給您寫了個字條。”

齊晟沒搭腔,咬著未點燃的煙,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

藍色的火苗從打火機竄出,順著往上一燎,點燃了煙尾。火星一閃,煙霧繚繞上升,遮住了齊晟眼底的情緒,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覆蓋了他周身。

“字條呢?”

很好,老板果然隻關心老板娘的字條,根本不關心誰挨打了。

總助邊腹誹邊將紙條遞過去。

齊晟掀起眼皮掃了一眼紙條,淡嗤了聲“字還不少”,然後瀏覽了不過兩行,麵色就陰惻惻地沉了下去。

【過去三年,承蒙你照顧。

不管發生了什麼,必須承認,你教了我很多,我也得到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我真的累了,還是那句話:反正多的是討你歡心的女人,麻煩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們好聚好散。

這些年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儘數歸還,如果還不夠,我給你打個欠條。】

齊晟知道她清點財產的事兒,他倒不至於在這事兒上下手段,太低劣了。

但他還真沒想過,帶錢跑路已經不夠沈姒玩了,她還好意思拿這筆錢——很大一部分還是他給的錢——收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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