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山縣的打黑行動已經接近尾聲,主要的團夥已經剿滅,剩下的小魚小蝦短時間也成立不了氣候。
現在“反腐”行動如火如荼地開展了起來。
在工作組進駐當天的中午,全縣大街小巷的牆上都張貼著公告。
縣政府公告欄、廣播站滾動播報,連街角修鞋匠的攤位前都貼著舉報方式。
內容大意就是:省、市聯合工作組已經進駐穀山縣開展反腐工作,歡迎群眾提供相關信息。
上麵詳細地公布了舉報電話、聯係信箱設置地點以及工作組駐地。
昨天晚上警察打黑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知道盤踞穀山上十年的黑社會被打掉了,還有傳聞說縣長李太奇也被雙規了。
這樣的消息不知道讓多少老百姓歡呼雀躍,也讓他們更有了底氣。
壓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這些年受到的壓迫受到的不公待遇,終於有人可以伸張了。
百姓熱情高漲、貪官瑟瑟發抖。
積年沉屙一朝得泄,縣政府大門口堪比菜市場。
由於過來的群眾太多,縣政府隻能安排工作人員維持秩序。
門房老張頭看著眼前亂哄哄的場景,想起了舊時糧站放糧的日子。
大院內卻是另一番光景,工作組所在辦公樓前劃著兩道筆直的白線。
左邊是舉著材料踮腳張望的百姓,右邊是垂首而立的自首的官員。
以前穀山的老百姓看見官,打心眼裡是畏懼的。
可如今不同了,有了工作組在,他們的腰杆子更直了,看著對麵那些自首的官員,有的扭頭就是一口吐沫,“呸~狗官。”
這一幕被李仕山儘收眼底。
他此時正在沈峰的辦公室,支著肘看窗外,看得是津津有味。
“嘖嘖嘖~何其壯觀,何其美哉。”
沈峰看著李仕山搖頭晃腦,還有心情咬文嚼字忍不住吐槽道:“我說山子~你還有閒情逸致感慨呢。”
李仕山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是,我在替穀山的老百姓高興。”
看著李仕山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沈峰沒好氣地說道:“你還高興,這麼多乾部進去了,馬上縣裡就要大亂。”
“Dontworry!”李仕山拽了一句英文,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沈峰看到李仕山如此放鬆,和昨天晚上眉頭緊皺的樣子截然不同,猜到他肯定是心裡有方案了。
“你想到解決辦法了?”沈峰問道。
“嘿嘿~”果然瞞不過你。”李仕山得意一笑,從兜裡拿出一個黑色U盤扔給了沈峰,“這是我寫的一個思路,你看一下。”
“這麼快嗎?”沈峰雙手接過U盤,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就插在電腦上,打開了U盤裡的文件,在看到內容後他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半晌之後,沈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仕山問道:“你這一套措施是怎麼想出來的。”
沈峰此刻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套措施是老師給的。
就見李仕山狡黠一笑,“我昨晚做夢,夢到的。”
“做夢?”沈峰愣了下。
李仕山點點頭,很是認真地回答道:“對啊,夢裡這個方案就出現在眼前。”
“切~不想說就算了。”沈峰鄙夷地說道,他在心裡已經篤定肯定和老師有關。
李仕山無奈地攤了攤手,“怎麼實話就沒人相信呢。”
這套實施方案的的確確是他昨晚夢到的。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晚的夢讓他回憶起了前一世曾經看過的一份內部資料。
也就是多年以後,南方某個地區也出現了官員集體腐敗,大量官員落馬。
材料裡可是詳細寫了,市裡采取了哪些措施來穩定縣裡的局麵。
這些措施後來證明是行之有效的。
醒來之後,李仕山趕忙將腦海裡殘存的記憶記錄了下來。
李仕山走到沈峰身邊說道:“峰子,我寫的隻是一個大致的思路,你幫我潤潤色,形成一份完整的方案。”
沈峰有些納悶地說道:“這事交給範有亮不就行了嘛。”
李仕山搖了搖頭,“不行,一來在正式實施前這個東西還是先要保密,二來老範的水平達不到我的要求。”
沈峰對於李仕山這句恭維很是受用,隻是嘴上卻說:“少來,你就是想騙我給你寫材料吧。”
李仕山很是認真地說道:“峰子,我沒有騙你,老範的眼界和層次隻局限在縣裡,寫不出來那個味道。”
沈峰好奇道:“什麼味道。”
李仕山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方案既要有高屋建瓴的全局觀,又要有細針密縷的實操性;既要強化抽絲剝繭的係統性,又要激活握指成拳的協同性;既要守住綱舉目張的規範性,又要釋放基層首創的能動性......”
“停停停!”沈峰被李仕山這一番雲裡霧裡的話說得腦袋直抽抽,他揉著眉心說道:“你給我說人話。”
李仕山嘿嘿一笑道:“就是要寫得有逼格,讓人一聽就覺得高大上。”
沈峰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李仕山說道:“這個事情把咱們折騰得要死,可不能就這麼過去了,怎麼也要利益最大化吧。”
沈峰一愣,“怎麼個最大化。”
李仕山說道:“次的專項行動,檢察院和公安可是出儘了風頭,咱們兩個撈到好處了嗎?”
“說不好聽的話,咱們兩個就是收拾爛攤子的。”
沈峰疑惑地說道:“咱們的定位不就是這個嗎?”
李仕山一擺手,“那怎麼行,這張台子還是我搭起來的,隻許他們唱大戲,就不許我們也唱上一段?”
沈峰一下就來了興趣,“你想怎麼唱。”
李仕山學著曆史劇裡古代官員的手勢,向著北方拱了拱手,“當然是要唱到燕京去,讓大佬們都知道此事。”
“嘶~”沈峰倒吸一口涼氣,“這可行嗎?”
“當然了。”李仕山很是篤定地說道:“像穀山縣這樣,幾乎整個縣領導班子落馬,還牽扯大批官員的案例非常少。”
“我記得2000年,南方沿海發生過一起特大走私案,牽扯到了好多名廳官,以及幾十名其他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