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晨很煩躁。
被扣在玉山配合調查，雖然吃住條件都很好，紀委的工作人員也很客氣。
但整天問這問那，老魏感覺自己已經編不下去了。
一個謊言要用無數的謊言去掩蓋。老魏要掩蓋的，是無數的謊言。
無數上麵還要加平方，換誰都會崩潰。
“魏記者，昨天你說是在去醫院的車上聽到這句話的。今天又說是在海邊聽到的......”
工作人員無奈的望著老魏。
老魏尷尬的笑。
“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
“可是我們問過顧記者，他說是在船上聽到的......”
“不可能！在船上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
“可你剛才說，顧記者雖然受傷，但神誌一直很清醒。”
“是嗎？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
老魏端起杯子喝水，準備下一刻就從椅子上摔下去昏倒。
“木地板，摔下去不會很疼吧？”
這樣的念頭剛剛冒出，門被推開。
周嚴和調查室主任趙鑫一起走進來。
“咳咳咳......”
魏宇晨嘴裡的水從鼻孔裡噴出來，咳的上氣不接下。
“趙主任，你們這是刑訊逼供啊！”
周嚴指著老魏。
趙鑫笑：“周局，您可彆碰瓷！”
“我們的工作人員，離魏記者好幾米遠呢！”
“再說，這是四星級酒店，哪有在四星酒店刑訊逼供的。我們能住這裡，都托魏記者的福！”
“哦！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等等，趙主任的意思，不會是房費要我來掏吧？”
“你可算來了！”
魏宇晨用紙巾擦著眼淚跑過來。
“哈哈，周局，看樣子您和魏記者關係很好！”
趙鑫意有所指。
“何止是關係好！老魏就是在我的感召下，才浪子回頭的！”
周嚴對這個自來熟的調查室主任挺有好感，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趙主任，這兩天承蒙您照顧我們家老魏，等回G城，我請您吃飯！”
“哈哈，那敢情好！照顧談不上，都是按領導指示辦！”
兩人話裡有話，聊的親熱，把老魏聽懵了。
“你們家老魏？你是怕我死的慢吧？”
“老子從今以後都離你遠遠的！”
在心裡吐槽完，見兩人還聊個沒完，魏宇晨終於忍不住道：“我什麼時候能走啊？”
周嚴奇怪的開了他一眼：“現在啊！”
“你難道還想選個良辰吉日？”
“哎呦！”
魏宇晨立刻轉身，跑回剛才坐的地方，把人家給他的那包中華煙揣進口袋。又朝兩個紀委工作人員笑著招呼：“沒事了！我先走！謝謝啊！”
兩人哭笑不得。
“哎呀！這就是自由的感覺！”
走出酒店大門，老魏張開雙臂，一臉陶醉。
“高級記者？怎麼看著很猥瑣？”
王瑤小聲說。
“因為猥瑣，所以才高級！”
王天天有看到知音的感覺。
周嚴和趙鑫交換過聯係方式，握手告彆。
把旁邊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包括呂進幾人在內。
除了在興南，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周嚴和某個官員如此“和諧”的道彆。
大家在周嚴臉上，竟然看到一種叫做“真誠”的東西。
“一定是幻覺！”
“一定有陰謀！”
“都不是好人！”
眾人紛紛發表觀點。
“好像轉性了！”
王倩倩眼睛眨啊眨。
昨晚回去之後，王鵬飛特意把她喊到書房，囑咐她最近好好看著周嚴。卻沒說為什麼。
周嚴這家夥，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又要惹事？
決心低調一些，做個善人的周嚴並不知道自己的“痛改前非”，落在彆人眼裡，就變成了另有陰謀。
知道也不會在意。
帶著老魏過來說道：“我還要去市委一趟。”
“你們可以先去興南。也可以找個地方玩一會兒，等我辦完事一起走。”
“啊？不是吃銀魚嗎？”
王天天問道。
“銀魚？”
周嚴把這茬兒都忘了，本就是隨口胡說的。
“老魏就很銀，你們吃他吧！”
老魏現在心情很好，不和周嚴一般見識。
“吃銀魚還不簡單！我知道一個地方。據說是當地人最喜歡去的......”
“你對玉山又不熟，彆瞎忽悠！”
周嚴感覺老魏沒安好心。
“據說！據說！我聽紀委那些人閒聊時說的！”
“放心，不會很貴！你想，當地人喜歡去的......”
老魏似乎明白周嚴的意思，解釋道。
“行了行了！那你們自己商量，我趕時間。”
周嚴擺擺手，鑽進車裡，帶著呂進幾人離開。
眾人還在原地商量，車子又倒回來。
周嚴放下車窗說道：“你們要沒什麼想去的地方，又不急著吃飯的話，有個好玩的。”
“去法盛集團門口。或者乾脆進去......”
馮兆祥昨夜幾乎沒合眼。
和謝平碰頭交換過意見，回到辦公室剛剛睡一下，就被周嚴的電話吵醒。
馮兆祥功利心確實很重，但工作能力也很強。
拋開亂七八糟的念頭，沉下心做事。
這一兩天的進展，連謝平都感覺吃驚。
馮兆祥親自坐鎮公安局，從最容易出問題的治安大隊，戶籍和警務督察幾個部門查起。
專門找中層乾部談話。
這些人往往大問題沒有，小毛病難免。
麵對省紀委書記，幾乎沒有勇氣掙紮。
大多數人覺得自己都是小錯誤。主動承認，最多處分一下。
要是能有立功表現，說不定連處分都不會有。
偶爾有一兩個自身過硬的。
這樣的人往往最看不慣其他人的違規違法行為，平常隻是不想多事或者沒有辦法。
現在劉慶被查，紀委領導親自下基層查案。
檢舉揭發，都不用動員做工作。
一天時間，紀委就掌握了大量線索。
剩下的就是查證核實。
劉慶算是徹底涼了，誰也救不了他。
這樣一來，老魏師徒的所謂舉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之所以還扣著不讓他們離開，一方麵是做給彆人看。
另一方麵，就是馮兆祥的小心思。
等著周嚴來要人。
果然，周嚴回G城兩天，就跑來要人了。
“馮書記，您辛苦了！您看看，太操勞了！真是......”
“這是一點滋補的。您知道，興南一念堂的沈老先生醫術很厲害，我特意請他幫忙弄的。”
周嚴一進門，就開始獻殷勤。
馮兆祥懵了。
“我就是想賣你個人情。”
“你怎麼好像要認我當義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