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衛國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狠。
當天下午，某涯論壇和頭條新聞上突然湧現出大量針對張衛東和陳平的負麵文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三羊市公安局長張衛東濫用職權內幕》
《起底“官場殺手”張衛東：靠嶽父上位的政治投機者》
《政法委副書記陳平暴力執法，毆打同僚為哪般？》
這些文章配以精心剪輯的視頻和圖片，在短短兩小時內就衝上熱搜。評論區更是被水軍占領，清一色指責張衛東“目無組織”“打擊異己”。
張衛東剛回到辦公室，臧力力就急匆匆推門進來：“東哥，網上炸鍋了！”
“意料之中。”張衛東掃了眼手機，冷笑一聲，“錢衛國這是狗急跳牆了。”
與此同時，新東省委書記辦公室。
齊緯國盯著電腦屏幕，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齊書記，要不要聯係宣傳部……”
“不急。”齊緯國擺擺手，“先看看對方還有什麼招數。”
他拿起紅色電話，撥通了公安部吳敬凡的專線：“老吳，看到網上的動靜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吳敬凡爽朗的笑聲：“老齊啊，你這女婿可真是個惹事精，剛到三羊就攪得天翻地覆。”
“少說風涼話。”齊緯國沒好氣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嗎？可接下來怎麼辦？”
“放心，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吳敬凡胸有成竹，“不過需要你配合演場戲……”
三羊市公安局，張衛東正與陳平商討對策，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方媛拿著平板電腦衝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張局，陳書記，你們快看！”
屏幕上是一篇新鮮出爐的頭條文章：《英雄還是惡棍？起底三羊市公安局長的真實人生》。署名赫然是“沈婷婷”。
文章以細膩筆觸描繪了張衛東從河山秘書到打黑英雄的成長曆程，特彆突出了他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險時刻。配圖是張衛東在花縣辦案時受傷住院的照片，手臂上猙獰的傷疤觸目驚心。
“這丫頭……”張衛東眼眶微熱。
他沒想到沈婷婷連這些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文章一出，輿論瞬間反轉。評論區炸開了鍋：
“天啊，這麼年輕就經曆了這麼多！”
“那些黑子怎麼不說話了？看看人家身上的傷！”
“這才是人民警察該有的樣子！”
緊接著，公安部官方發布通報，證實毒梟“老K”落網，並特彆表揚了三羊市公安局“在張衛東同誌帶領下取得的重大戰果”。通報雖未點名，但明確提到“案件涉及個彆政法係統領導乾部充當保護傘”。
兩官媒下場，輿論風向徹底扭轉。某涯上的黑帖被管理員批量刪除，水軍賬號遭到封禁。
錢衛國在辦公室氣得摔了杯子：“廢物！一群廢物！”
秘書戰戰兢兢彙報：“錢書記，宣傳部說……說上頭打了招呼，這類帖子一律不許推了……”
“誰打的招呼？”錢衛國厲聲問。
“好像是……中宣部……”
錢衛國如遭雷擊，癱坐在椅子上。他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踢到鐵板了。
當晚八點，央視《新聞聯播》用長達兩分鐘的時間，報道了三羊市破獲特大販毒案的新聞。
畫麵中，張衛東身著警服接受采訪的鏡頭一閃而過。
這記重錘徹底擊碎了錢衛國的反擊。
他連夜召集心腹商討對策，卻接到省委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老錢啊，明天上午九點，常委會專題研究三羊市的問題，你準備一下。”
掛斷電話，錢衛國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而此時的三羊市公安局卻燈火通明。
張衛東站在窗前，望著城市的萬家燈火，手機震動起來。是齊悅發來的消息：
“爸讓我告訴你，明天江北省委要開常委會，錢衛國恐怕要栽了。”
張衛東回複：“替我謝謝爸。”
剛放下手機，又一個電話進來。
來電顯示：沈婷婷。
“大英雄，我這篇報道怎麼樣？”沈婷婷的聲音透著得意。
“你這是在害我。”張衛東苦笑，“現在全網都知道我是個愣頭青了。”
“得了吧，評論區可全是你的迷妹。”沈婷婷調侃道，“對了，有個事得提醒你，我收到風聲，錢衛國可能會魚死網破，你最近小心點。”
張衛東眼神一凜：“具體什麼情況？”
“不清楚，但聽說他去找了紀委書記……”
“嗬嗬，錢衛國不就是想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嫁禍於我嗎？可惜，江北省，還不是他錢衛國一個人說了算！”
……
錢衛國從紀委書記的辦公室裡走出以後，朱百盛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個張衛東，他是聽說過的，是新東省齊緯國書記的女婿，剛從新東省平調過來，頗有些鋒芒，在仕途上，也是一路高歌，卻是有著官場殺手的威名。
錢衛國，與朱百盛，同為江北省委常委，按說是應該相互幫襯的。
可是，如果為了錢衛國而去收拾張衛東一個小小的市局局長，自然就會得罪了齊緯國。
俗話說得好，山不轉水轉，不一定什麼時候，誰跟誰就碰到一起了。
一旦成了仇人，如果有一天雙方碰在一起了，那會有好臉色嗎？
更何況，朱百盛已經從錢衛國的描述之中，隱約捕捉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老錢為了去撈人，最終人家卻沒有給他這個省委副書記一點麵子吧？
這樣一想，朱百盛倒是覺得這個叫張衛東的小局長，頗有些骨氣了。
畢竟，一個年僅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敢跟手握重權的省委副書記硬剛，僅僅憑著嶽父是外省的省委書記這一點，是遠遠不夠的。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小子絕對有貨！
可是，既然錢衛國都已經找上門來了，自己不去的話，肯定也說不過去。
但去了之後，應該拿捏一個什麼樣的分寸呢？
考慮再三之後，朱百盛便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給省委書記許光明打了過去。
“許書記，我朱百盛。”
“百盛同誌，有什麼事？”
“剛才，錢副書記剛從三羊市回來，向我提供了當地一個公安局長張衛東的一些違法情況，想讓我以省委紀委的名義，查處這個人。您看……”
“那個局長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張衛東，是剛從新東省平調過來的。對了，聽說他是齊書記的女婿。”最後一句，朱百盛刻意壓低了聲音。
“這事兒我知道了。”
“那，我們還要不要……”朱百盛最終沒有得到許書記的具體意見，便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明天上午，召開省委常委會議。還有彆的事兒嗎？”
“那——沒有了！”朱百盛馬上明白。
很快，許光明的電話就打到了公安部吳敬凡的手機上。
“光明書記，有什麼指示？”吳敬凡接通電話之後就來了一句官腔。
“吳部，我已經看到了關於那個案子的消息，是我工作不到位，給你添麻煩了。”說這話的時候，許光明態度挺真誠。
他當然是從兩處媒體上的輿論戰中，深切的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而剛剛他竟然得到了錢衛國要通過紀委報複張衛東的消息，內心很是震驚。
他知道，如果任由錢衛國這樣鬨下去，那他整個江北省的名聲，都要被他搞臭了！
“光明書記，你這話說的，哪兒跟哪兒啊？”吳敬凡其實也是生氣了。
吳敬凡心說，在你江北地界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的人幫你緝拿到了毒梟，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往我的功臣頭上扣屎盆子？
“吳部，這事兒全怪我，當初你把小張安排過來，我是答應你要保護好他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人竟然做出了如此荒唐的事情。”
“老許啊，咱們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為什麼要派人到你那裡去？還不是想找一個得力的乾將替你解決問題嗎？明明是去幫你的人，被人針對了，你卻坐視不管？如今出了這種事，你讓我怎麼向人家老齊交待？”
“我知道。”明明是省委書記，正部級官員，從級彆上來說，還要比吳敬凡高出半級。可是，此時許光明的姿態卻是放得很低很低。
因為，他知道，吳敬凡確實是在為他著想。
隻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吳敬凡推薦的這個年輕人當回事。
在他看來，一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人，隻不過是有一個當省委書記的嶽父撐腰，在官場上跋扈了一點而已，要想在三羊市這樣一個腐敗的重災區搞出什麼名堂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毒梟落網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他也隻是以為，張衛東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而已。
但現在，從朱百盛剛才的彙報來看，張衛東確實是個硬骨頭，敢跟省委副書記正麵硬剛，尤其是他居然在無兵可用的情況下，調動了其他地方的警力，為己所用，將毒梟老K一舉抓獲，實在是個奇才！
“老許，看來我接下來不能再把張衛東放你那兒了，再這樣下去，人家老齊也不放心。”
“彆，吳部，你放心，從明天開始，不，從今天開始，我決不會讓人傷了張衛東一根毫毛！這話我說的！至於齊書記那邊，我會親自給他打電話！”
“真的？”吳敬凡剛才也不過是說說氣話，現在見許光明態度如此明朗，也就不再堅持把張衛東要回去的話了。
掛斷了吳敬凡的電話之後，許光明坐在那裡，考慮了半天，終於醞釀好了措辭，撥通了齊緯國的座機。
“緯國兄，我是許光明啊。”一接通之後，許光明就是笑嘻嘻的語氣。
“許書記？怎麼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齊緯國也是故作驚奇的問道。其實，他的心裡，早已明白，許光明為什麼會給他打這個電話了。
“緯國兄，首先，我非常感謝你女婿上任第一天就抓到了通緝多年的大毒梟老K。”
聽到首先兩個字，齊緯國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說道：“許書記，你有什麼不妨就直說吧。”
“嗬嗬，那我可就不拐彎了？是這樣，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夫，還得讓你女婿稍稍受點委屈……”
“不必了，許書記，我這就打電話給吳部長，讓他現在就把衛東調回來！”
“緯國兄，你聽我說……”許光明見狀，再也敢說話大喘氣了，便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