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彆人看來，齊悅這次對王輝和王斌兩人的報複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但是，對於齊悅來說，卻依然不能解恨。
回到辦公室，齊悅依然怒氣難平，淚水還是不停的在她的眼裡打轉。
回想起中學時代，張衛東為了保護她跟婷婷兩人，不顧自己勢單力薄，與校外小混混打鬥的情景，齊悅此時卻是更加愧疚——自己明明都是一名刑警了，卻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保護不了！
更讓他氣憤的是，折磨張衛東的人，竟然還是她的同事！
而他們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靠的卻正是跟她身上一樣的這身警服！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麵對王輝王斌這種掌握著執法大權卻又在肆意踐踏著彆人生命和尊嚴的畜生，齊悅此時突然萌生了一個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想法。
——如果可能，她希望能夠在這兩個混蛋的心臟四周，手槍射擊一百次！
僅僅打斷了他們一根骨頭而已，這樣的懲罰，相對於他們在張衛東身上所犯下的罪行而言，真的太輕了！
“媳婦兒，是我不好，不要生氣了好嗎？看到你這樣子，我心很疼啊！”
張衛東能夠清楚的從齊悅的言行之中，感受到她內心的怒火與傷痛。
他相信這絕對不是齊悅裝出來的。從中學時候起，他們之間的相處，或許會有過很多次惡作劇的撒謊，但絕對沒有表演與欺騙。
見齊悅離開刑警隊之後，張衛東也是一路追來。
然而，齊悅卻是慢慢的抬起了頭來，滿眼淚水的看著張衛東。
“衛東，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一個當警察的，都保護不了你……在他們欺負你的時候，你一定在心裡恨死我了吧？”
齊悅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張衛東的臉。
此時的雙方，都能夠真切的感受到對方內心的任何一次波動。
因為他們心靈彼此相通。
齊悅能夠想象得出，張衛東被王斌上老虎凳，芥末油灌鼻子以及膠帶封鼻口這些手段，艱難到無法呼吸的時候，那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助！
經曆了這種絕望的人，永遠都失去了尊嚴。
因為，你曾經為活著而屈辱過！
哪怕在這之前你是多麼的硬骨頭，而你的樣子依然因此而狼狽！
就是因為這個，齊悅這輩子都無法原諒王輝叔侄對張衛東所做的一切！
張衛東在萬分絕望的時候，沒有在心裡罵齊悅，但是他卻是那麼熱切的期待著齊悅的出現！
更讓齊悅無法走出這個陰影的是，她是事後才知道事實真相的！
如果不是劉明大哥及時趕到，張衛東可能連命都沒了！
哪怕這一切都早有預案，宋擁軍依然不敢麵對齊悅的怒火。
在施暴者的眼裡，這些所謂的審訊手段，或許一直都是再平常不過。
但是，對於這種殘暴手段的承受者來說，心理上的創傷，卻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醫好的。
而對於像齊悅這種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的大佬千金而言，這樣的屈辱，更是難以接受。
“媳婦兒，咱真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一生氣，寶寶心裡會很難受的。其實這都是在宋書記精心策劃之下的一場遊戲而已。如果不能把戲演得更真一點，王輝那幫陰險的家夥，又怎麼可能輕易入套？嘿嘿，我當這個誘餌，看著好像是危險了點，其實，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的。而且，郭支隊一直在附近，利用竊聽器，密切關注著審訊室裡的情況，我怎麼可能會有危險呢？”
“衛東，對宋書記和常書記他們來說，這確實隻是一場戲；可對你我而言，那就是咱們真實的人生啊！王輝他們對你的傷害，自然也就是真的！你想讓這樣的仇恨憑空消失？衛東，你覺得可能嗎？”
“那，媳婦兒，你想怎麼樣？”張衛東最擔心的是，齊悅會失去了理智，直接讓王輝叔侄銷戶。
“衛東，請原諒我，我可能這輩子也當不了聖母了，我要他們一直到死，都不會忘了對我的恐懼！”
“媳婦兒，咱犯不著為了這兩個混蛋而付出過多的代價，法律自然會懲罰他們的！”
“不行，法律的懲罰，不足以解我的心頭之恨。更不足以撫平你心理上的創傷！”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哪有什麼心理上的創傷？說真的，你老公我壓根就沒當回事兒！”
張衛東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他是真怕齊悅為了他而做什麼傻事。
隻要齊悅或是張衛東有一人跌下了神壇，那麼，那些曾經被張衛東收拾了的家夥們，就一定會脖子後麵呲牙——偷著笑。
“王輝跟王斌的傷，三天兩日不可能好的，他們肯定需要在醫院治療一段時間。在這段治療的日子裡，我總能尋到機會來收拾他們的！”
“可是，如果他們在治療期間出了事，那豈不是要連累了劉明大哥了嗎？今天上午，劉明大哥可是已經替咱們頂了一次缸啦。咱怎麼好意思再接著坑他？”
“我知道，這事兒咱們需要從長計議，不過，我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等我考慮差不多了，再告訴你。”
“這就對了！媳婦兒，我這鼻子裡眼睛裡還是很不舒服，我得馬上清理一下。”
雖然疼痛減輕了許多，但張衛東現在還是很難受。
在感覺齊悅情緒差不多穩定下來之後，張衛東立即跑進衛生間裡，用肥皂水洗了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這才徹底敢睜眼睛。
就在這時，宋擁軍的電話就打到了張衛東的手機上。
齊悅一看備注是宋書記，便替張衛東接了起來。
“衛東啊，齊悅現在情緒穩定了沒有？”
齊悅故意不先說話，結果宋擁軍就沒打算等著張衛東先開口，他就先關心起了齊悅來了。
“宋書記，衛東正在清理眼睛呢。”此時齊悅的語氣裡，還是帶著幾分不悅。
她是故意讓宋擁軍聽出來的。
“哦，小齊啊，真是對不住，本想向你解釋的，可看你在氣頭上，便隻好作罷。那個，今晚你們兩個沒什麼安排吧？我做東，專門請你們兩個出來吃個飯，就算是我向你倆賠不是了。”
宋擁軍隔著手機都能讓齊悅感覺到他的尷尬和卑微。
如果不是他宋擁軍心中有愧，今天要是齊悅敢當著眾人的麵打斷了王輝跟王斌兩人的骨頭，那她齊悅可就算是拉褲襠裡了！
而現在，倒像是他宋擁軍做下了什麼錯事一樣，隻能陪著小心來求齊悅的原諒了。
“宋書記言重了，賠什麼不是，您這不也是為了正義的事業，不得已而為之嗎？”
齊悅也跟宋擁軍打起了官腔，她既要讓宋擁軍感覺到自己還有情緒，同時也不會讓宋擁軍抓到自己的把柄。
“嘿嘿，小齊你真是深明大義，不愧是齊書記的女兒，讓我這個半老頭子都自愧不如了。你說的是，咱這是為了正義的事業，隻是這次讓衛東受委屈了。我對不起他，打這個電話，也是真心求得他的原諒啊。”
宋擁軍這話也算是真誠，所以讓齊悅一時間竟然不好意思再給他甩臉子了。
“宋書記不要這樣說了，我們做小輩的，哪能隻知道享受，付出也是必須的，讓衛東受這麼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我絲毫沒有怨恨您的意思，我隻是痛恨那些竊取了公權力而禍害百姓的蛀蟲，現在看來，僅僅是鏟除他們，還遠遠不夠，維護程序正義，也是任重而道遠啊！”
齊悅這番話，也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程序正義不存在的話，那麼所謂的實體正義，就很可能成為一句空話。
“小齊說的極是，咱們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對了，通過這次王輝跟王斌兩人的不法行為，從側麵也恰恰證明了衛東同誌堅強的意誌以及堅定的共產主義信念啊！我說的可絕對不是假大空話，而是發自真心的佩服他！那麼大的一筆財產他都毫不動心，幾人能夠做到！小齊啊，請你向衛東轉告我的歉意啊。另外也請你能夠諒解。”
“宋書記您放心，剛知道這事兒時，我確實差點兒氣炸了肺，可現在，他們兩個已經被狠狠的收拾過了，我好歹也是出了這口惡氣，這事兒就算是翻篇兒了。”齊悅這才故作輕鬆的說道。
齊悅之所以要這麼說，就是故意麻痹宋擁軍，以免等王輝王斌出事了之後，第一個就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齊悅啊，你這樣的覺悟和心態，真是難得啊！我能有你這樣的部將，真是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宋書記過獎了。”
“小齊啊，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我向常書記提了一嘴，為了更好的開展咱們公安局的刑偵工作，局黨委決定，準備提拔你做支隊長，同時晉升副處級，常書記已經同意了。你——沒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