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郎君皺了皺眉頭:“長老也認為會有異界入侵這樣的事嗎?”
“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金竹長老道,“千百萬年前,上古之時,便有好幾次異界入侵之事發生。有一次發生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濫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
聶郎君道:“這是《淮南子·覽冥訓》中的記載。”
“是也,是也。”金竹長老道,“這記載的便是異界入侵時候的慘烈景象。”
“好在有女媧娘娘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這才修補了我們這個世界的裂縫,堵住了外敵入侵的通道,護住了我們這個世界的安寧。”
“如今我們沒有了女媧娘娘這樣的神仙,甚至連十殿閻羅這樣的鬼官都沒有了,要靠誰來保護我們呢?”
聶郎君聽得心驚膽戰:“這樣的未來……真的會來嗎?”
金竹大師數著佛珠道:“誰也不知未來如何,但‘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不未雨綢繆,等到風雨來時,就已經晚了。”
聶郎君又沉默了一陣,問:“長老認為那位府君真的能保護好我們這一方世界嗎?若她死在了登極的路上又如何呢?”
金竹大師感歎道:“世上哪有必定能成的謀劃呢?恐怕連天道都不知道能不能成,但這卻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又笑道:“不過不必擔心,她是天道精心挑選的人,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隻要她不死,天道就一定會為她一路保駕護航,所以跟著她不會吃虧。”
聶郎君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那片水域之後,叫來了一群蝦兵蟹將,其中還有一隻江豚,已經修煉了八十多年,有了與人類無二的靈智,隻是還未化形罷了。
他囑咐那隻江豚,讓它帶領著手底下的蝦兵蟹將們要守護好這一片水域,約束好水族,不讓它們去興風作浪,也要看好水底下的水鬼,不能讓它們出去抓替死鬼。
江豚一一應下,他便往北方而去。
他在不同的江河之中輾轉,走水路,速度倒也很快,不到一天就抵達了漢陽郡的柏塚山。
一到柏塚山下,他便察覺出了不正常,整座山巒都仿佛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普通人、甚至很多門道中人,都根本看不出問題,但它畢竟是曾經吞食過龍珠的大妖,一雙眼睛犀利無比,雖趕不上火眼金睛,卻也能識破虛妄。
這座山巒都被籠罩在盲區之下。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高聲道:“我乃聶龍,奉巴郡太守之命,前來向白先生送禮。”
他一臉喊了三遍,每一次都雷聲隆隆,振聾發聵。
第三遍話音剛剛落下,就見麵前蕩漾起一層水波,一個提著燈籠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人穿著民國時期的褂子,看著像個管家之類的人物,他目光幽幽地打量聶郎君:“閣下是巴郡太守派來的?”
“正是。”聶郎君也現出了人身。
“不知閣下送來的是什麼禮物?”
聶郎君將一個包袱放在地上,拆開後全都是黑色的鱗片。
那人一驚,抬起頭來,目光變得森冷陰鷙。
“這就是我們府君送給白先生的禮物。”
“巴郡太守沒有彆的口信嗎?”管家沉著臉問。
“沒有。”聶郎君說,“我們府君說了,隻要白先生看到這些,就什麼都明白了。”
管家沉默了一陣,道:“請客人在此等候,我將這禮物送去給我家主人。”
“不必了。”聶郎君說,“府君說過,禮物送到就行,她不接收任何的回禮,也沒必要回以任何的口信,隻要白先生心裡明白就足夠了。”
說罷,他禮貌地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且慢!”管家開口,四周原本看著十分靜謐安寧的山林忽然變得殺氣騰騰,樹叢之中現出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
“俗話說得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聶郎君道,“何況白先生還沒有與我們府君開戰。”
管家陪上了一張笑臉:“先生不要動怒。你遠道而來,若是讓您就這樣回去,我怕主人責怪我怠慢了客人,請客人先在此等候,我去秉明了主人,再招待酒菜,讓客人歇歇腳,再走也不遲啊。”
聶郎君本來是想將東西放下就走的,但既然對方說得這麼好聽,他也就暫留一刻,正好也可以探探對方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