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眾臣已經跪拜,正分列兩邊。
蕭遠位於正上方,先是開門見山的表彰了此次遠征鬼族文武之功。
彭雙、唐越、衛慶等將領都得到了應有的功勞和豐厚的賞賜,包括賈攸、王肅、婁鶴等隨軍文官,及一些偏將校尉,乃至有功之將士。
徐榮早已喜形於色。
他差一點就由平東侯至武字侯,但侯爵往上晉升,那得潑天之功才行,顯然這次的隨征是不夠的。
但眼下,這種實打實的軍功積累,軍階提升,已讓他的身份更加尊貴了,又哪能不興奮呢。
他一身官服,跪拜殿中,兩手放於腦側,額頭觸地,屁股高撅,顫聲高呼:
“臣,叩謝陛下!吾皇萬歲!”
其他受到表彰賞賜的文武亦是如此。
“眾卿平身。”蕭遠溫和道:“賴諸卿相助,方於半年之內,掃平鬼族,朕自當論功行賞。”
“謝陛下——”眾人再次齊呼,起身之後,紛紛歸於班列。
一個皇帝的英明,其實有很重要一點,那就是賞罰分明。
有功者不得抹煞,有罪者必得懲罰,如此方能威嚴服眾。
蕭遠在這一點上一直做的很好。
封賞戰功之後,蕭遠看向了殿中一名老臣:“太卜。”
“臣在。”
那是一名老者,胡須已經花白,麵色倒是挺紅潤的,精神頭極好。
太卜之職,官階下大夫,掌陰陽卜筮之法,及農祭諸事,亦觀測星象,為君主解決諸疑。
雖然有些虛妄之談,但其在玄學上麵的造詣是極深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朕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蕭遠直接問,是為烈士陵園。
太卜道:“回陛下,臣收到手諭後,這些天來一直尋山望氣,終得一風水寶地。”
“何處?”
“就在長安城外的九龍山。”太卜道:“且臣對照九龍山走勢,觀測星象,發現此地氣勢非凡,有鎮脈之象。”
何為鎮脈之象,蕭遠懶得問,他隻想讓戰死的將士們落葉歸根,有個風水極佳之處。
於是說道:“陳懷明,此事交由戶部去辦,在九龍山修建烈士陵園,將士們熱血拋灑疆場,開疆拓土,皆是為國而戰,在此事上,不要省錢。”
“是,微臣領命。”陳懷明連忙拱手彎腰。
“今後之九龍山,非烈士,非有功於國家者,不得葬入其內。”
蕭遠說完,又看向了劉玉之:“此次遠征,國家對戰死將士撫恤方麵都安排好了嗎。”
平定鬼族,秦軍雖然損失不大,但戰場之上,這些在所難免。
劉玉之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臣於日前已經給各地郡縣下發公文了。”
“恩。”蕭遠點點頭:“此事和之前一樣,容不得半點馬虎,讓各地郡守親自把關,不要再有那種縣鄉克扣烈士軍餉的事件發生,一經發現,立斬不赦!”
“是。”劉玉之躬身領命。
接下來,又是其他大臣出列上奏,談論了一些政事政務,然後便到了鬼族軍政官一事上。
這件事,在許多官員看來,跟發配邊疆沒什麼區彆。
畢竟鬼族是異域,而且環境不好,生活條件與生活習慣都和國內無法相比。
可同樣的,亦有眼光獨到者,認為這是一個絕佳晉升的機會。
隻要過去把事情處理好,待上三兩年,屆時調任回來,肯定會升!
因而蕭遠一回來,就收到了不少自薦的奏章。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確定,因為這個軍政官很重要,是需要認真斟酌的。
而提到此事,治粟內史王之棟馬上就站了出來,施禮說道:“陛下,臣舉薦渝州郡丞戴冀,戴大人為官清廉,又有治理多地之經驗,由其前往鬼族,為陛下經略異域,再合適不過。”
戴冀嗎,蕭遠看過他的自薦信,也調看過其履曆,還算不錯。
而戴冀那邊,不僅是上了自薦信,更是給王之棟寫了書信,請求在朝堂推薦一二,可見其對此職的渴望,或者說對升遷的渴望。
不過沒等蕭遠說話,江儀已經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戴冀並不適合去鬼族,其一,戴冀乃南方人,而鬼族在東北之外,若至凜冬,戴冀絕不能承受那裡的惡劣氣候。”
“其二,戴冀雖政績頗佳,但一直以來,都是任以文職,從未處理過軍政,更無軍旅生涯,恐怕無法處理好鬼族複雜的局麵。”
他說的這兩點確實是個問題,蕭遠道:“那卿可有人薦。”
江儀立馬道:“稟陛下,臣舉薦武陵郡丞崔執,崔大人不僅忠君愛國,且嚴於律己,更在軍中做過彆部司馬,這對管理鬼族來說很重要,臣以為,其實為不二人選,望陛下明察。”
“恩”蕭遠緩緩點了點頭,考慮起來。
王之棟則是有些急了。
這個江儀,好討厭啊!
每次宣係出來薦官,他必然攪局。
情急之下,他說道:“陛下,江大人所言,實乃強詞奪理,戴冀雖未有軍旅任事,但並不代表他就不知兵事,而且南方人怎麼了,即便鬼族氣候惡劣,微臣也相信,以戴大人的品德和堅韌,這些都不是事。”
“王大人謬矣。”江儀馬上反駁:“鬼族一至凜冬,便天寒地凍,異常艱苦,非文弱書生所能堅持。”
“江大人言之鑿鑿,戴冀如何就是文弱書生了?”
兩人開始爭論於朝堂。
接著,其他大臣也開始出列,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有支持戴冀的,有支持崔執的,當然也有舉薦其他官員的。
不過總結來說,戴冀和崔執兩個人的呼聲最高,也是最佳人選。
既是如此,蕭遠便準備從這二人中選一個,最後拍板即可。
他掃了眼朝堂眾臣:“今日朝議就先這樣吧,諸卿可還有他事要奏。”
眾人都明白,陛下這是要斟酌一二,然後委任了。
於是異口同聲:“臣等無事——”
“那便退朝吧。”蕭遠說完,直接起身,邁步離去。
兩側眾臣齊齊拱手彎腰:“恭送陛下——”
這場朝議結束的很快,並沒有什麼政務大事,因為之前的奏章蕭遠在回都路上都已經批閱了。
一個勤政的皇帝,走到哪,奏章都會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