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佑林慌忙雙手接過,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等他仔細翻看,臉上亦露出了驚色,連忙又微微彎腰,恭敬還回。
列國皆有王圖,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下,這種代表秦國王族的圖案,民間是不可能也不敢私自雕刻的,就好比百姓穿龍袍,乃逆反之罪。
王者之物,不會遺落民間,即便丟失,恐怕也早起風浪,所以楊佑林基本已經確定,此玉,確為大王贈與眼前這個女子的。
不管這女子是誰,恐怕都不是自己這個郡守能得罪的,至少,她與大王的關係非常非常親近。
想到這裡,楊佑林乾笑了笑,試探性道:“敢問……”
“我乃宣君。”對麵郡守,宣王沒打算再隱瞞。
她話語簡單,可聽在楊佑林耳朵裡,卻是一下被驚住了,直接瞪大了眼睛。
宣王又道:“如果郡守大人還有疑問,我的衛隊明天應該就能到武陵。”
“不不不。”楊佑林回過神來,慌忙說道:“何人敢冒殿下名諱,隻是下官不知殿下經過武陵,實在有失遠迎啊……”
“哪裡,郡守大人客氣。”宣王道:“本無意打擾,奈何起這風波,未免引起誤會,隻能如此。”
聽到這話,楊佑林連忙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武陵近日,有通緝的強盜賊人混入,這才不得已戒嚴,未想驚擾了殿下,若兵士有無禮之處,還請殿下責罰。”
“不,士兵無罪,職責所在,無責罰之理。”宣王聲音平淡道:“既然誤會解除,那就不打擾郡守大人了。”
說完話,她也當即要走。
“殿下且慢。”楊佑林連忙跟上。
宣王腳下微頓,轉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後者再次乾笑了笑,道:“殿下到了武陵,在下理應盛情款待,若就這般,我王怪罪下來,如何是好啊。”
“郡守大人多慮了,大可不必如此。”宣王笑笑,委婉拒絕。
“不不不。”楊佑林繼續說道:“城門一事,已為百姓議論,若被有心人探知,恐對殿下不利啊。”
“為安全起見,在下建議,殿下移步驛館歇息,即令軍士護衛,在下這邊,亦當設宴款待。”
聽他說完,宣王考慮了一下,現在蕭遠手令忘拿,要出山峪關,後麵還有不少城池,與其再起風波,不如就此作罷,等王宮衛隊吧。
想到這裡,她點點頭道:“可以,不過設宴就不必了。”
“啊?這……”楊佑林還想說什麼。
宣王微微笑道:“郡守大人有心了,就這樣吧。”
這語氣雖然溫和,但意思已經明顯,楊佑林沒有辦法,隻能是拱手施禮道:“在下遵命……”
他為什麼如此積極,毫無疑問,宣王若在武陵出了任何意外,他就是有十個腦袋,恐怕都不夠砍的!又哪能不緊張呢。
隨後,在其安排下,宣王暫時住到了武陵驛館,並由馮進負責,重兵布防。
馮進之前是軍中將領,被調到武陵後,現任武衛府長官,兼領武陵郡尉。
秦國許多地方武官,大多都是這個樣子,像縣級武衛府,其部長官一般也都兼領縣尉。
這是秦國獨有的官員體係,郡尉當然是沒有郡守大的,以秦官治,上麵也說的很清楚:
郡守治政,郡丞佐之,郡尉典兵。
這是一個相對完善的地方文武體係。
在安排好這些後,楊佑林也找到了馮進,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防務都沒有問題吧?”
“楊大人放心。”馮進說道:“就驛館現在的防務,除非有數千精銳刺客同時殺到。”
聽到這話,楊佑林放下心來。
馮進又道:“不過這宣慧王,我以前就見過。”
“哦?”楊佑林一挑眉,這話已表明宣王身份再無疑問了。
馮進接著道:“以前跟隨大王,參與滅炎之戰,有幸見過宣慧王,那時候,就連大王,也得懼讓她三分呢。”
楊佑林點了點頭,隨即感歎道:“若宣君在武陵出事,你我二人,恐怕都吃不了兜著走啊……”
又過一日,宣國王宮衛隊抵達武陵,一番休整後,宣王再次起行,楊佑林自然親自相送,看著隊伍離開,他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這一路上再無任何波折,隊伍行至山峪關後,早已接到命令的王霖亦是派出大批精銳部隊,護送宣王回國。
之前,三國刺客皆未成功,列王已知再無機會,所以這後麵也沒發生什麼危險。
數日後,渝州。
既要回都,宣王自然會順道巡視一下大河渠工事。
眼下工事還在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民夫的征召數量也越來越多。
不過在巡視開鑿最新地段的時候,大河渠邊,卻正在修一間龍王廟。
似乎是看出了宣王的疑惑,隨行跟著的韓舉連忙解釋道:“大王,此為高人指點,意在大河渠能順利完工,祈求風調雨順。”
對此,宣王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略微好奇道:“高人?”
“是的,此人精通玄學,雲遊路過,有此指點,微臣以為,不管其言是否可信,但立一間廟,也是舉手之事,亦能給民夫和附近百姓們一個心理安慰。”韓舉道。
“恩。”宣王點點頭,並未就此多說,而是又問道:“那人現在何處?”
“大王要見?微臣這就去請。”韓舉聰明的說道。
半個時辰後。
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匆匆趕來,他一身普通的衣物,木簪束發,算不上仙風道骨,不過麵無皺紋,估計有些養生之道。
趕來之後,他也連忙跪伏於地,施禮說道:“草民參見大王,我王萬年。”
不管他是誰,王者麵前,一句話,照樣能要了他的性命。
“先生不必多禮。”宣王微微笑了笑,朝對麵伸手說道:“請入座一敘。”
“多謝大王,草民惶恐。”男子起身之後,又恭敬的施了一禮,這才於幾案對麵,席地而坐。
不多時,茶水斟上,茶煙嫋嫋中,宣王也開口問道:“聽韓大人說,足下乃當朝太卜的師弟?”